长两米的朱地彩绘漆棺由三十二人抬着送入皇陵,北渠皇帝领着后宫诸妃和朝臣一同为皇太后送行,皇陵外缟素一片,谢暄也身着白衣站在诸妃身后。
“汪汪汪”一声声犬吠引得所有人侧目回望,只见一只苍猊向皇陵方向飞奔而去,它那光滑顺长的毛发在空中飘扬,所过之处众人识趣让开道儿来。
“这黑虎怎么跑出来了,朕不是已经叫人将它锁起来了吗?”皇帝口中的黑虎是皇太后生前豢养的一只苍猊狗,与太后形影不离,自主人亡故后便没了往日的活泼样子,只趴在灵前时不时低鸣两声。
永福宫中为操持太后丧仪事务繁杂,无心再照顾黑虎,加之它有一次袭击太监将其咬伤便被锁到了笼子里。
“来人,将它拦住,别让它坏了太后丧仪。”皇后见状直接下令将其擒住,可那黑虎个大又勇猛,一张嘴满是半寸长的獠牙,吓得一众嫔妃尖叫躲避,纷纷挤在一处,谢暄也被裹挟其郑
黑虎最后在太子面前停下了,围着他狂吠不已,那刚健有力的尾巴不停左右摇摆,粉嫩的舌头不断伸出舔舐下颚,哈喇子呈一条细线滴落在地上。
而太子只看见他裸露的尖牙,就怕它吭哧一口咬上来,恐惧使得他开口求救,“母后,救我。”堂堂六尺男儿竟被一只苍猊吓出了哭腔。
“一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把黑虎拉开。”皇后焦急呵斥宫人相助太子,而她身后的嫔妃则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有些还掩藏不住心底的笑意,微微牵扯的嘴角让皇后尽收眼底。
兴奋的黑虎后腿站立足足有太子那么高,粗壮的前爪一下下拍击在太子身上,单薄的孝衣被粗暴撕扯裂开,而他直接被按倒在地,近在咫尺的腥臭呼吸让他吓尿了裤子,干燥的石板上缓缓洇出水色。
破碎孝衣后中衣上一团黑褐色的污渍尤为显眼,黑虎俯身将太子踏于足下疯狂舔舐那污渍的地方。
隔着一丈远的侍卫向黑虎抛去索套,皮制的索套紧紧勒住它的脖颈,活生生拖离,“把黑虎送回永福宫关起来。”
吓了太子的黑虎全身而退,只因它是太后生前的爱宠。
黑虎被送走,太子却不争气的腿软,那裤间的湿润让他羞耻的低下了头,场上的上百双眼睛如同千斤坠般压得他喘不过气,只有皇后疼惜的将人扶起,鼻翼微动,轻轻眨眸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算计。
而皇帝也看出了衣服上的端倪,让身侧的公公去查验,公公查验后在他耳边轻声着什么,顷刻间便勃然大怒,“混账,你这个不孝子,你祖母大丧未过,你竟敢食荤腥之物。”
那团黑褐色的污渍上游散着肘子的油香,黑虎一下就闻了出来。
突如的大声呵斥惊得刚站稳的太子又猛地跪下,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童般一言不发,余光瞥向皇后向她求救。
“皇上,此事有蹊跷,我们先把太后丧仪办好再追究此事。”看着被送入套中的儿子,皇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但也不得不出言保他。
太后丧仪只差那么几步,皇帝也是出了名的孝子,一切以丧仪为重,只让人把太子带下去换身干净衣服。
一场闹剧结束,皇后凌厉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众嫔妃被看得不自在,谢暄只装作不知情,面上毫无波澜。
谢暄回府已经是午时,而申时未到,裴言辞就去了公主府。
砚宁引着他去了茶室,案几上一方竹制雕花茶盘做工精细,而谢暄正提壶分茶,洁白的葵口茶杯壁薄透光,茶汤清冽,茶满七分,一杯茶递给了对座的唐林。
“公主,四皇子到了。”砚宁出言通传,谢暄抬头就见裴言辞已然站在门口,唐林见状起身让位,顺带端走了自己那杯茶。
只是裴言辞入了茶室后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唇线持平表示着自己的不满,果不其然,不等谢暄开口就开始了数落,“看来是我高看了长公主几分,本以为公主你是胸怀朝堂的巾帼,却没料你终究是女人,只会囿于后宅那点不入流的本事。”
端杯的手停了下来,谢暄听他话语就已经知道他为了何事而来,不恼也不怒,左手扶袖右手递茶,语气一如往常温和,“四皇子缘何如此生气?莫不是今日之事皇后查出了什么?”
“这倒是长公主多虑了,皇后虽没有查出什么,但是你已经打草惊蛇,本殿今日前来就是想提醒公主,以后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下流手段,害人害己。”
裴言辞的话得越发过分,唐林都实在听不下去,出言阻止他,“四皇子慎言,既然互相倚仗,何必咄咄逼人,都冷静一下,以商后策。”
沉默许久后,裴言辞再度开口,“今日之事希望公主把尾巴处理干净,不然惹火上身就不要怨本殿不帮你,此外,若是想助我达成所愿,关键不是太子,而是皇后,是梁大将军满门。”
每个皇朝内部都是盘根错节,北渠也不例外,谢暄初来乍到有些关系终究是不知晓,裴言辞想到此处语气缓和了些,“明日我派人给公主送一份关系图,公主可好好参详一番。”
了这么多,裴言辞只觉口干,一口饮尽茶汤起身离去,临走瞥了一眼唐林,四目相接间他毫不躲避。
已然走出了门外的裴言辞头也不回,只了一句,“长公主虽必回南阳,但现下仍还是和亲公主,总与宿卫独处一室怕是要被人抓了把柄,以后还是收敛些吧。”
临了还要专挑噎饶话,谢暄这才爆发了出来,“就该烧一壶开水让他不了话,有话不会好好吗?”罢茶杯重重放在茶盘上,茶汤四溅在她手背上凝成晶莹的水珠。
他的句句在理,可就是难听。
“别气了,其实他的也有道理,我们才到北渠,需要了解的确实还多,我这几日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我也出去打探消息。”唐林自告奋勇,可谢暄还是担心他的伤势,“别听他胡,清者自清,你的伤且还得多养些时日,就算伤好了也轮不到你去打探消息,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和砚宁一起保护我。”
人多事杂,谢暄总想着让砚宁和唐林都在自己身边才会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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