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他怎么样？”
“你别摇头啊，到底怎么了?”
高强朦朦胧胧中听到争吵，可他的眼皮像坠了千斤顶一样，怎么努力也撑不开。
“情况不是太好。”陌生声音回答，“大喜大悲都会对心脏造成影响，可目前为止，我们只能保守治疗。”
“毕竟看检查报告，一切都正常。”医生停了停，继续道，“不过按我多年以来的行医经验来看，高先生的症状还是心脏的原因。”
“去你妈的，你就能不能治。”兴旺怒了，“扯那么一段，就是没提办法，真当我们好欺负。”
兴旺抡起拳头就要打。
“旺哥。”沙哑难听的声音阻止了他的动作，“我没事，你别找医生麻烦。”
“你怎么样？”一群人围了过来。
高强缓缓睁开眼，这才看见所有人，眼睛红肿的梁翠、忐忑不安的兴旺以及低头躲避视线的吴大志。
可这三人中，没有每次他进医院都会来陪的人。
他环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试探着问，“希姐呢？她没来吗？”
“呜…”梁翠捂住自己的嘴巴，但哭声还是从指缝里泄露，再看其他饶悲痛的神情，高强突然想起来在怀里冰冷的身体。
“我想去看看她，她现在在哪？”高强的声音再平静不过，“她送到下面了吗？”
“呜…”梁翠听到这，再也受不住夺门而出。
兴旺无暇顾及出门的老婆，点头，“在这里，家属最后一面没见，还停在外面。”
高强闻言从床上爬下来，站直，左右拉一下衣服，试图把衣服拉平，“希姐最不希望看到我邋遢的样子，这样可以吗？”
吴大志频频点头，哑着声音道，“强哥很帅气，就是希姐心里的样子。”
“走吧，带路。”高强嘴角含笑，“这个医院我还是第一次来，找错路，希姐要骂人了。”
……
停尸房里，一具尸体被安置在冰冷坚硬的床上，白色床单从头到尾盖住了尸体。
高强临过去前，又紧张拉衣摆，直到觉得可以了，才一步步走到床前，心掀开床单。
希姐脸上的笑容没有散去，她已被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两手交叉放在胸口，就像是在美梦中一样。
“希姐，你还是那么美。”高强半跪在带上，视线与她平视，“我妈看到了肯定要夸赞我好好照顾你了。”
到这，一滴泪滴在不锈钢床板上。
高强马上伸手擦去，“你最爱干净了，可不能脏了你的衣服，我就希姐穿旗袍没有人比得过。”
他伸手拉开旗袍上的褶皱，“这身衣服不错，我就不折腾给你换新的，到时给你烧几套下去，轮着穿。”
陪下一旁的兴旺，不由眼睛一酸，回头擦了下眼睛，忍住悲衫，“高强，希姐累了，你让她多休息会，过两好好给她大办一场。”
“对，大办一场。”高强呢喃着站起来，拉上床单，挡住她的脸，“有个人，他得来现场。”
……
“大志，大志。”兴旺从停尸房里狂奔出来，“拦住高强，别让他出医院。”
守在出口的吴大志闻声转头，就看到高强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他跑。
一时间，他什么也顾不得，紧闭双眼，双手摊开，拦在高强面前，“强哥，你冷静下来，凤姐还在等你。”
高强轻易将吴大志拨开，耽误的这点时间，兴旺赶上来，勒住他的脖子，“高强，希姐还没下葬，徐凤还没醒，今你要是回不来了，她们怎么办？”
高强身体软了下来。
“大志，你去找翠儿，让她联系殡仪馆，我们要给希姐大办一场。”
“好，好。”吴大志见高强眼里的狂躁褪去，忙不迭点头，“我现在就去。”
“放手吧，我醒了。”高强推开兴旺的胳膊，靠在墙上，耙一把头发，“谢谢提醒。”
兴旺学他的样子，靠在墙上，“不用客气，我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请节哀。”
高强回头看一眼兴旺，今若不是梁翠带了人正巧去看希姐，恐怕他连希姐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当然兴旺想的是什么，他一直都明白，只是没表态罢了。
现在闹的这个地步，顺了兴旺的意，他也得利，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高强转身回停尸房，冲兴旺挥手，“去找嫂子，她晚上经历了那么多，肯定害怕极了。放心我没事，等葬礼办完，我定给你答复。”
“咣。”门关上。
兴旺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虽然他有利用高强的成分在里面，但他真把高强当兄弟。
算了，日久见人心，来日方长，没必要现在一较长短。
……
希姐的吉日很快就选定，定在两日后。
柴湾墓园里，高强手捧一黑色漆面上绣有祥云图案的骨灰盒，走在前面。
请来的道士挥舞拂尘，嘴里念念有词，在墓地上走了一圈后道，“先人入土。”
骨灰盒被放进事先挖好的坑洞里，高强上前示意填土的人让开，他握着铁锹，一点点往里面铲土，“希姐，我把你葬在我妈旁边，你别嫌弃这块墓地之前有人。”
“不过你放心，我可没强迫他们家人卖，墓地到期，儿女不愿再续租，我才买下的。”
“放心，买的是永久墓地，跟我爸妈一个规格，每年清明忌日，都会有人祭奠，缺不了香火钱。”
高强铲上最后一捧土，压实，“有劳了。”
道士冲他点头，示意带来的人盖上大理石做的盖子，浇灌上水泥。
然后一行人又围着希姐的墓地继续仪式。他们动作表情夸张，但在场所有人都没笑，只是肃穆静等。
“希姐，你生前最信道士，死后我请他们来做法事，希望你在下面能早一点找到我爸妈，三个人团聚。”
“呜…”梁翠头埋进兴旺的怀里，已经哭的不能自己。
“希姐。”吴大志站着也直抹眼泪，希姐身前待他很好，常纠正他嘴巴臭，操心他的婚事，那时候他老嫌希姐唠叨，“希姐，我再也不你唠叨了，你帮我张罗婚事吧。”
“这么热闹？”于东浪仅带一个人上山，点燃香，插在香炉，“希姐，我来给你送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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