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竹林间的空隙，落满山涧的溪流，波光粼粼。清风徘徊在山谷的每一个角落，竹叶清脆空灵沙沙声回响。
溪流的上游是一处清澈的山泉，日头还未到能照到山泉池底五光十色的鹅卵石熠熠生辉的时辰，峭壁边湍急的瀑布飞流而下，在水面上激起飞扬的水花，鳞鳞水波一层接着一层向池边漫延，终究汇成溪流奔向远方。
水池边爬满了五彩斑斓的野花和翠绿的青草，花草丛中立着一块布满青苔的青石，石上铺着一幅棋局诡异莫测的象棋，对弈者乃一裹着迦逻沙曳的光头老叟和一袭白衣的黄发男童。
有道是：平湖千顷生芳草，芙蓉不照红颠倒。东坡道，波光潋滟晴偏好。
“老头，我又将军啦！快把师兄送我的糖还我。”男孩在老人沉思时迅速落子，兴奋地喊道。
“臭子，记吃不记打，要叫师傅。”老人拿起一旁的木棍敲在男孩想鱼目混珠偷偷移子的白嫩嫩的手上，
“明明是坡脚马怎么就将军了，年纪不学好，成想些歪门邪道。”
男孩委屈巴巴地缩回了手，似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为老不羞，跟我一个孩子计较这么多干嘛。”
“勿以恶而为之，勿以善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别整日学你师兄玩脑筋，耍聪明终究会吃大亏。”老人古波不惊，白眉微微抖动。
“我不管，我就要吃糖。”男孩耍起了无赖，就要在地上撒泼打滚。
“好，那你你要吃的是我怀中之糖，还是你心中之糖。对了，这糖就还你。”
老人言罢从怀中掏出一袋大白兔奶糖在男孩面前晃了晃。
“自然是你怀中之糖。”男孩眼镜咕噜噜一转，快速回答。
“既然是我怀中之糖，那你无欲求心中之糖。既无欲求你心中之糖，又怎会求我这怀中之糖。”老人微微一笑，就要将糖袋收回。
“不，我错了，我要的是我心中之糖，快点给我嘛师傅，好师傅。”男孩急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糖袋。
“好，你所求乃是你心中之糖。可你心中之糖亦非我怀中之糖，又管我要何物呢？”老人笑着摇了摇头。
“诡辩，老头你这是诡辩！明明我心中之糖就是你怀中之糖，，你怎么能不一样。”
男孩傻眼了，突然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老人收回糖袋，叹了口气，“你连你所求之物都不知所谓，吃这糖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口腹之欲罢了。”
“我就是想吃才吃啊，就是馋嘴咋啦。不想给就明，搞这些有的没的。”男孩委屈地低下头，声道。
老人整理着错乱的棋盘，将棋子一一复位，点点头道，“但契本心，不用求法。很好，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但是你被欲望埋没了自己的本心，白了还是求着世俗的欲。”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一颗糖放在男孩面前，男孩立刻眉开眼笑，剥开糖纸将白花花的奶糖扔进嘴里，美滋滋地咀嚼着。
“你个臭子整日就想着糖吃，吃坏了牙怎么办。”老人宠溺地笑着，揉了揉男孩的脑袋。
汽车音响放着什么悠扬的爱尔兰音乐，把周子桓从回忆里拖回到现实世界中，他车内空气有些闷，摇下半边车窗，冷冽的风扑面而来。
一直被私密性优秀的车窗膜遮住光线导致视野不佳，他这才发现近在咫尺黒压压的云层里滚动着若隐若现的雷电。
师傅讲过的佛法对幼时的周子桓来跟外之音没什么分别，他一直对那些云里雾里的话感到头疼。
但师傅的有句话他听懂了也认同，他连所求之物都不知所谓。他不知道真的自己到底要干嘛，他要走的路是哪一条。
如今的他有外公的背后给他撑腰，还有将继承的庞大商业帝国。他拥有了许多人穷极一生也无法拥有的东西。
他掌握了浩如烟海的知识，学会了骑马射箭以及数不清的技能。
他能把酒撒在富N代的脸上并嘲笑他傻逼，对方还得带着讨好的笑脸向他表示歉意。
他被形形色色的女孩钟爱，甚至有人愿意为他包下卢浮宫一只为他想看一看梵高的画。
他身在峰顶，好像坐拥着全世界。
昂热得对，现在的生活让他觉得很无聊。
驾驶座上的楚子航握住方向盘，认真看路之余偶尔抬眼看向后视镜里心不在焉的周子桓。
不知道在区湖边周子桓和昂热到底聊了什么，虽然两人回来的时候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但周子桓的入学计划应该是暂时搁置了。
子航啊难得回一趟家，就在家里过个春节吧，等节后再回学校。我还得赶一趟欧洲，就不必送我了。色也晚了，辛苦你一趟把周子桓送回家。
昂热这话时语气平淡如同长者的谆谆教诲，可在楚子航听来这就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作为一个好士兵当以服从命令为职。
当然除了听从命令，理解上司传达的指令深意也是不可或缺的。按照楚子航自己的理解，昂热校长对周子桓做的入学思想工作想来是失败了，才会留下自己继续待在他身边。
在回国的专机上，昂热就告诉过他即将回他母校面试的可能是几十年来第一位S级学员，这位学员的长辈更是狮心会的初代会长。
身为现任狮心会会长的楚子航，接过了本该属于学院教务处的工作，协助昂热面试这位闻所未闻的才学生。
这面试官阵容哪怕去面试英国王储也该不在话下，可竟然碰了壁，甚至让校长无功而返。
这兄弟多少沾点不知好歹。
当代卡塞尔学院两大骄之一，学生会会长凯撒·加图索是走后门进的学校，入学连昂热的面都没见到。
另一位骄，也就是楚子航甚至还是自己找上的学院，差点都没能入学。就一还待商榷的S级何德何能？
“楚师兄，你别时不时盯着我看，我害羞。”
楚子航手一抖差点撞上路边的护栏。
百无聊赖盯着漆黑夜空的周子桓受不了楚子航不时赤裸裸的审视，口出惊人。
“抱歉啊楚师兄，我话就这德行，没把门的话。话卡塞尔学院里学生的都是和师兄你一样的精英么？在学校里都学些什么？”
平复好心情，楚子航回答道：“学院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每年我们都在密切根湖联合举办马术、赛艇、热气球、游泳等校际比赛活动，此外还有更加广泛的学术交流。至于教学内容……根据校规，我无权回答你的问题。当然你这些疑惑会在入学后解开。”
周子桓一挑眉头，：“又是这句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干嘛。好歹我们也在球场上相爱相杀过呐，我们是校友欸。”
楚子航没有接茬，周子桓此外也无话可，就这么干耗着。
“下午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很漂亮。”楚子航忽然，“是你女朋友吗？”
“诶，没想到楚师兄你个浓眉大眼的也会八卦。”周子桓瞪大眼睛啧啧称奇，“不是，就普通朋友同学而已。”
楚子航嗯了一声便不再话。
“楚师兄我看手机地图离我家还挺远的，不如上内环高速吧，要不然等下你回来就太晚了。”周子桓摇上车窗向楚子航建议。
前排驾驶座上的楚子航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好。
漫的大雨突然袭来，迎面的雨水撞击在前置挡风玻璃上，化为纷纷的水沫。bmx5在高速路上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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