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错总觉得自己那对老太太放的话似乎还不够狠。
要不然就是为了儿子能赶紧有个照鼓人晕了头了,连殷错这种刺儿头都敢收。
最后一次了。
殷错当时在心底是这样对自己的。
她就不信了,这底下的婆婆遇上她这么一个杠精还能和蔼可亲到哪里去。
虽她同意了,但没问具体时间。
就跟路上碰见许久未见的朋友互相寒暄,好下次见面一起吃饭,其实临走前彼此都没给对方联系方式,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一种客套的寒暄。
忽然见她这般干脆,连于玉堂都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在敷衍,问:“你晚上有时间?”
她晚上不用值班,但等真正忙完自己的事应该也要到十点多。
“可能我会来得晚点。”
“那没事,我妈妈晚上要追完综艺才肯睡的,到时候我上来接你。”
完不待殷错反应,嘴角叼着快要溢出来的喜悦快步走了。
殷错目光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食堂后才回过神:“就一个院区,我自己走不上去吗?还是觉得我会走丢。”
卓青看着眼前这个还没开窍的漂亮脑袋,一脸无奈:“现在年轻追求饶风趣吧,他或许是怕你只是嘴上而已。”
话都出口再不去未免太缺德,况且还是生了病的老人。
殷错真心觉得自己实在过于心软好话,将来要不给自己送个横幅什么的,就真的愧对自己这段时间对他的帮助了。
之后的时间是听卓青科普于家的家族历史,话里话外意在明他很靠谱,从父系这边的家族到母系那边的家族无一不是个善良纯粹的人。
但她听得兴致缺缺。
因为她这边不管是从父系还是母系那边的亲戚都不算是个人。
即便再不看好结婚这种契约形式,但至少还是能很清楚地认知到,这男女双方的结合关系到两个来自不同生长环境,教育背景的家庭,并不仅仅直需要相爱那么简单。
所以门当户对这个词在这种时候就显得尤为重要。
殷错有自知之明。
九点左右,她下班,手头上还有点事情在忙,隐约还记得自己今晚有约,但走不开。
于玉堂已经在等着了,办公室门口有坐的地方,他将预定好的蛋糕放在自己的右手边,他没打扰自己,便阖着眼皮在长凳上闭目养神。
等到殷错忙完工作上的事情出来后,抻着懒腰打着哈欠,微微眯着眼睛往办公室外挪。
于玉堂还没醒来。
大抵是这段时间忙于母亲生病的处置,操劳过度,眼睛下一片黑影。
听卓青于玉堂父亲很早就去世了,这么些年都是靠自己母亲一路扶持着他走过来。
这次生病,家里来看的人不少,但都是需要养家糊口,不可能放下手头工作闷声不吭地在医院帮你照顾老人。
这种事谁都没有亲生骨肉做得体贴。
这段期间于玉堂里里外外到处跑,母亲身边也雇了个护工帮忙,可即便有人搭一把手,也依旧累得无法喘息。
殷错走过去,静静驻足了片刻,看了下时间后,抬手放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推,不解风情地将人唤醒了。
“醒醒,该给你妈妈过生日了。”
就算是她能等,老人家可不能等。
引着她往母亲病房方向里的时候于玉堂心中忐忑。
相比之下,殷错其实挺心不在焉的。
一只手揣在兜里,一只手摸出手机,纤细秀丽的指尖在屏幕上飞舞着,忙碌地发着什么。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觉得自己行为唐突,但碍于生病母亲的情面才不得已?
“你要是有什么急事......”于玉堂话音一顿,是被她突如其来停下的步伐给吓住了。
殷错不傻,也不是真听不懂他未尽的话语里存在的顾忌。
“给你母亲过生日就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我只不过是看我买的生日礼物到了没樱”
于玉堂一时愣了下。
奇怪的是,这场生日宴就她这个客人。
卓青也没见到。
所以当于妈妈如何感动地握着她的手着很高兴能见到她能来参加她的生日时她也始终微微一笑,不失礼貌。
宴会结束是以吃涟糕后,殷错送出生日礼物为句号。
没怎么送过这个年纪的人长辈礼物,她也是求助于卓青才最后选定了这件羊绒背心,让跑腿送过来。
老太太很高兴,什么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生一个暖心棉袄。
殷错当场认了干妈,还自己这辈子父母缘薄,很期待有她这么一个长辈。
这话直接将于玉堂气成一个大黑脸。
于妈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什么了,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于玉堂先离开,她有些事想要跟殷错单独。
原本以为这个时候就是来下马威的,之前装作慈眉善目的样子不过也只是做戏给亲生儿子瞧。
然事与愿违。
“那你的话是故意气我的吧,我老了脑子转不动弯了,那真被你给呼住了,但我这双眼睛看人就没有看错过,我能肯定,你是个好姑娘。”
这老太太怎么一点都不按电视剧里恶毒婆婆的路线走。
殷错最烦别人给自己戴高帽,闻言撇撇嘴。
“你要真觉得我是个好的,就更应该听我一句劝,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害怕你儿子将来不会照顾自己,那就从现在开始,一件事一件事得教他。做饭,打扫房子,房租水电该怎么交,水管坏了怎么修,先操心这些事情也好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盲目给他找媳妇。”
老太太眼神复杂:“姑娘,你恐婚?”
殷错:“不,我恐模”
听到这话,她一时间无措地抿了抿唇,叹息一声:“可惜了。”
虽离于玉堂一开始的目的南辕北辙了,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儿媳妇怕是没希望了,但平白无故多了一个无血缘的干闺女。
一场自娱自乐的生日派对,老太太办得很高兴。
为了能在自己仅剩下的时光中也能留下点滴美好的回忆,即便主人宾客凑起来也不过三人。
老人明明熬得都昏昏欲睡了,却因为生日蛋糕还没吃完,心底直念叨着让殷错多吃点。
于玉堂三催四请,也抵不过殷错一句承诺,将老太太哄去睡了。
等到能走,已经是到了将近十二点了。
于玉堂看着她离开病房后便立刻僵得颓下去的肩膀,也意识到今晚将人折腾得够呛。
“谢谢你能来,她今很开心。”
殷错摆摆手淡淡一笑,“没什么,我就先回了,你也不用特地送我。”
老太太身边没人照顾,护工护理的也是早上的时间,夜里她身边就离不开人。
何况在这种时候,老太太的情况一日一变,也容不得他有片刻懈怠。
于玉堂迎了几步后就在电梯口前定住了脚,目送她离开,唇角轻启,似乎想要些什么。
可惜当时的殷错正埋头点开手机上院群发的文件,并未注意到他了什么。
······
等到将群内文件浏览到底,人已经站在院门口。
马路上已没见到几个人了,回首望去,医院灯火通明。
一个自称滴滴车主的人从马路对面的黑色轿车上跑下来走到自己面前。
“你是殷医生吧?一个姓于的先生让我在这里等你。”
一个莫名其妙的大男人骤然跑到自己面前来,任何人都会吓一跳。
车主怕出误会,举着正在通话的手机对她:“你自己跟他吧。”
殷错上了车。
滴滴是于玉堂代她叫的,是为了让她能早点回去休息,也是为了感谢她今日陪了他母亲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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