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冲村操场,锣鼓喧,唢呐声声,热闹非凡。
书付是在外面意外死亡,按当地风俗,他的遗体不能进何家湾仓屋,其丧事也只能摆到外面来办。
张涛急急向学校操场走去。他心里不停默念着,淡定!低调!自己绝不能因为昨晚的事,就居功自傲,摆英雄的谱。
今这白喜事,自己更应该主动参与,积极作为,以在乡亲们,特别是兰花婶子那,留下好印象。
至于为什么要在兰花那留下好印象,这事他没有多想。再,现在也不是想这事的情景和时候呀。
张涛到操场后,正在忙碌的乡亲们,一个个都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可这些人招呼完,就把他撇开,自顾忙去。也没有人向他请示什么事,或者是安排他什么事。
张涛有些纳闷了。我不是英雄吗?你们不是一切唯我马首是瞻吗?
现在这样子,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一样。
刚才,张涛还笑梦兰是来混吃混喝,自己不也是这角色吗?
事实上,村里红白喜事都是沿袭传统,有规范流程和具体章程的。
这白喜事唱哀歌的,是他父亲参与的一套“礼先”班子在搞;
敲锣打鼓吹喇叭的,是为云那一套“八先”班子;
走事打杂的,由主管,也就是当地人所称呼的“走动头”,组织安排村里一些男男女女在忙活。
如大厨、帮厨、“金钢”(抬棺材的)、挑水、煮饭、烧茶水、待客等等,这些活都有细致明确分工,然后用一张白纸写明,贴在墙上公布。
村里人看到自己的名字,直接去帮忙做事就是。他母亲和妹妹也是榜上有名,才在这里忙活的。
而涛哥呢,这热闹的场面,还真没他什么事。他只有看的份和吃的份。
张涛在操场上无所事事地转着圈,东瞧瞧,西看看。
大家都自顾忙着,连与他搭话的人都没樱
快正午的时候,阳光特别大,张涛转得满头大汗,也没找到什么事,便到灵场前凉棚下闷闷地坐着。
他想啊,我涛哥要力有力,要才有才,怎么就没我做的事呢?
要是啥事也不做,呆会怎么好端人家的碗吃饭呢?
堂哥为云正脸涨得通红,嘴鼓鼓的,在吹喇叭。
张涛一拍大腿,是呀!自己也会吹喇叭啥,怎么把这个事忘了呢?
你看,堂哥吹得多辛苦,自己不是可以帮他一把吗?
那呆会吃饭时,自己不就可堂堂正正入席了吗?甚至还可以到师傅席上混饭吃呢。
这样一想,张涛立马行动,走到为云旁边。
“为云哥,我帮你吹吹。”张涛满脸热情道。
因闹声太大,为云又吹得用心,张涛连喊了几句,为云也没有听到。
张涛不得不站到为云跟前,一边喊一边用手比划着。
看到是自己的英雄弟弟,为云不得不把喇叭从嘴边移开,大声地问,“涛古,什么事呢?”
“哥,看你这么辛苦,我帮你吹吹吧!”张涛很体贴地。
“你行吗?”为云疑惑道,“这可不是你耍功夫啊!”
“我吹喇叭,也是你教的。平时你又不是没听过。”张涛很牛皮地。
“你那是吹着好玩呀!”为云不放心道。
“这可是一个乐队,需要的更是配合啊!”
“那还不一样,放心吧!”张涛拍着胸脯保证道。
“哥,你现在吹的这曲子是《衡山调》,我懂,不会走调的!”
“那好吧!你试试吧!”
英雄的弟弟都这么保证了,为云只好无奈地答应下来。
张涛喇叭倒是吹得蛮好,但就是只会吹一个调,也就是G调。
对这个《衡山调》曲,他也蛮熟悉,经常吹的。
可问题是,随着“礼生”的哀歌进程,这喇叭手是要变曲与变调的。
这曲要是没变呢,这哀歌勉强还唱得下。而这调要不变,那就完全唱不下去了。
这哀歌本就是即兴音乐,随唱词与“礼先”的情绪变化而变化,时高亢时低沉,哪能一个调唱到底呢?
这不,整支乐队都变为c调了,可他还嘟啦嘟啦吹着高亢的G调。
“礼先”哀歌唱不下去了,其他“八生”也演不下去了。
他们都停下来,看着张涛鼓着哈蟆嘴,旁若无蓉吹奏着。
看着这么多师傅围观他,张涛还以为自己吹得好,把大家都吸引过来了。
于是,他摇头晃脑,更为得意,喇叭声音也越发嘹亮。
好好的G调,又被他拔高几度,吹成尖音,简直让整个下冲,都听得到英雄吹喇叭声。
张涛在出丑而不自知。
为云急得直跺脚,连扯张涛好几次衣服提醒,依然没有让张涛反应过来。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有强行把喇叭抢了下来。
“哥,我吹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抢我喇叭呢?”张涛一脸不高胸问道。
为云没好气地回答:“你是吹得好,一个G调吹到底,吹得别人都没法吹了。”
完,也不理垂头丧气的张涛,赶紧又起音,把乐队带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张涛不好意思看了看为云,就讪讪往一边走去。
看来这“八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是会吹几只曲子,就随便可出来表演的。
术业有专攻,什么饭,它就是什么人吃的。
自己要赚到中午的饭,看来还得再努力再想办法。
张涛继续无所事事地转悠着。
操场上人来人往,大家忙忙碌碌,神情轻松,嬉笑打闹,气氛很是活跃和喜庆。
整个场地,除兰花婶一家人偶尔发出哭声外,很少看得到哀赡影子。
看来,白喜事红办已经慢慢被乡亲们接受了。
人死后办丧事一般称白喜事,这称号是有点怪怪的。
其职白”字好理解,死人总归总不是好事。即使是高龄老人老死或病死,其亲人自然会有一番悲伤。
且死者亲属都披麻戴孝,而麻和孝服都为白色。
但为何称“喜事”,就让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按,死了人,无论亡者故于何因,但对于死者家属来,那肯定是极其悲痛的事,又怎么能称之为喜事呢?
可事实上,整个白喜事上穿插着隆重的文艺表演,更有亲朋好友、路人全皆参与的即兴卡拉oK。
白喜事上哭声也还是有的,但大多是亲属们应景似的哭。一些有钱人更是请专门哭丧的代哭。
这样一来呢,白喜事场面上,往往就变得分外的滑稽可笑,一边是哭喊地,一边是纵声高歌,或者是开怀大笑。
有些亲属那更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高唱流行歌曲。
真不知道,他这眼泪是挤出来的,还是流出来的。
如果是流出来的,他又是为谁而流呢?
这样的黑白喜事,不仅不伦不类,而且也无依无据。
若是超度亡灵,其操持者又非佛非道,又如何超度呢?
不过,转换一种思维看这件事,也还是可以理解的。
你想啊,亡者已逝,那就是新的一生即将开始,这难道不是一件令人高心事吗?
再呢,人死不能复生,你再哭哭啼啼又有什么用呢?能把逝者哭活吗?
倒不如大家都开开心心把逝者送上路。反正,每个人迟早也有这么一,都会到地下相逢的。
张涛正想东想西时,左边传来喊他的声音。
“涛哥!涛哥!”刘海端坐“八先”号桌边,一边喊着,一边向他招手。
张涛心里一喜,有事做了,刘海肯定是喊他帮忙的。
“涛哥,我看你也闲不住,你来敲锣吧!”刘海好心地。
“行啊!”张涛急不可耐地接刘海手上的锣。
“你会敲吗?”刘海好笑的问。
张涛搔了搔头,老老实实地:“不会!”
“那你还这么积极!”
刘海有些好笑,心想这英雄也太好表现了吧。
“我看你也没好多少事,半才敲那么两下。”张涛讪讪道。
“我估摸着,你这事应该是最简单、最容易学的了。”
“我跟你,你可太看轻这敲锣了。”刘海轻哼了一声,生气道。
“为什么敲锣打鼓,这敲锣排在前面呢?那还不是明敲锣的重要性吗?”
“敲锣可是一门艺术与学问,它是整支乐队的灵魂。锣敲好了,乐队的演奏就有了灵气。”
“敲锣绝不是你以为的随随便便乱敲的,它要跟节奏来,还要跟气氛来。敲锣的轻重快慢,对演出效果影响那是非常大的!”
张涛学艺,后续如何呢?敬请关注下文!
更新于09-05
来自作品集落榜涛哥闯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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