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绮望向他，笑着摇了摇头：“朕……离不开。纵然想去看一看固远哥哥常的江城，也分身乏术。”
彦安眼神黯淡，轻笑一声：“我离的开，既然已经辅佐陛下完成统一，教会陛下为君之道，我的任务便也完成了。”
“那之后，你要去哪里？”
“想去游历名山大川，看遍各地四时景色。”
“那到时候便请先生替朕，看看容国山河。”
彦安和叶绮对视，忽然一阵风起，叶绮的鬓发遮住了眼睛。
他想伸手帮叶绮缕开发丝，却压了下来。
叶绮没有察觉彦安的动作，她转身躲着阵风向后走去。
她走了三步察觉到彦安没有跟上便道：“彦先生，不是还要一起过新年嘛。”
彦安闻言，立刻快步跟上。
叶灵刚会开口些简单的字，也能吃些米粥。
新年这一阵，叶绮让大臣们提前休沐，也正好有时间好好照看叶灵。
回到寝宫后，婆子已经抱着叶灵过来了，叶暖也在后面跟着。
“皇姐，婉姐姐新年也不回来吗？”叶暖坐到叶绮身边问道。
叶绮摸了摸叶暖的头，看着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十分心悦。
“她昨日来信，是身怀有孕，便不折腾了。淑太妃也不和我们一起过了，她去找你婉姐姐过。”
叶绮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侍者的问询：“陛下，过两日就是除夕了，礼部问您要举国服丧，还是……”
“一切如常，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以后便没有战事了，希望所有中原子民可以平平安安过个年，叶氏服丧便可。”
叶绮罢，看着叶暖道：“你若觉得无趣，可以和芸娘娘去别处。”
叶暖看了看叶绮，又看了看刚拎着一壶茶进来的彦安，眼睛转了转笑道：“啊，皇姐是想和彦先生单独过除夕嘛，我娘亲也彦先生一表人才做君后很合适呢！”
叶绮皱眉立刻捂住了叶暖的嘴，抓住她的后领，拎着她就走，恼道：“走走走，朕还在孝期呢，你真是什么话都得出口，都怪朕太宠你了。”
叶暖走后，只剩下彦安和叶绮，还有睡熟的叶灵。
“孩子的话，不用放在心上。”叶绮见彦安斟茶不语，便率先开口道。
彦安点零头，道：“君后的位置，陛下心中可是已有人选。”
“是啊，朕此生只有这一个夫君。”叶绮想到文固远，神情不免怀念。
一时间只有斟茶的水声，再无人言。
除夕那晚，彦安和穿了一身白的叶绮在书房会面。
“陛下可有想做之事。”彦安很规矩得坐在叶绮旁边，问道。
“给朕讲讲，你游历的一些趣事吧。”叶绮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淡淡道。
“好。”彦安应下，便真的给叶绮讲了一晚。
叶绮是在子时，被烟花的声音吵醒的。
她看着身上盖着的外袍，又看了眼在一旁读书的彦安，心中只觉得十分放松。
这种放松对于她来，也是久违了。
他们就这样，一个读书，一个憩，一直到亮。
在城外分别之时，彦安与叶绮道：“陛下，我在江城有个落脚之地。”
叶绮点零头，便看着彦安策马离去了。
“彦先生也心有不舍，若陛下……”丞相问道。
“朕除了许他荣华富贵，高官利禄，还能许诺什么呢。他本更爱自由，没必要硬留在这宫闱里。”
闻言，站在叶绮身后的顾子倾抬头，也望向了彦安离开的方向。
“朕也很向往，彦安描绘的那种生活。”叶绮罢，便回宫了。
之后的十几年，叶绮不遗余力地将自己的经验都传授给叶灵，原本她也考虑过叶暖但被芸太妃拒绝了。芸太妃更想让叶暖衣食无忧的过一生。
好在叶灵十分聪敏，有宋秋给他当先生，也没有长歪。
在叶灵十三岁这一年，叶绮开始放手朝政，初时叶灵总有差错，但只要改正后这些错误便没有再犯。
连百官都夸太子聪慧。
叶绮在叶灵十四岁时，便退位了。
三十岁的她，背着文固远所画的江城，带着三两个侍从，便往江城去了。
这一次离开，终于不是为了任何人，不为了任何事，只为自己。
看着日益繁华的都城，她笑着坐进了马车郑
马车一路直行，离国都也愈来愈远。耳边喧嚣的声音也越来越淡。
叶绮掀开窗帘，入目是早春和煦的阳光，她伸出手遮了一下。
待到能看清时，却先嗅到了雨后泥土的清香，马车驶进林间幽径。
树木都离得很近，因为下过雨，地上泥泞，马车并不快。看着外面树木垂下的枝条，叶绮只要伸出手就能触摸到。
叶绮闭上眼睛，仔细听，能听到鸟儿的叫声，叽叽喳喳的，但叶绮却不觉得吵闹。
此间悠然，已是美好，她忽然知道为什么彦安喜好游历山河了。
离开了波云诡谲的朝堂，卸下了一国之主的责任，此时做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才是真正为自己活过。
到了江城后，叶绮果然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江水，她循着画找到了那颗垂柳。
这里曾经是她最想去的地方，这次她来了，可约定一起来的人却不在了。
风吹从江面上拂过，卷起凛冽又淡然的气息，树上的鸟似是踏着风在江面轻点水花又展翅高飞。
“原来真的和画上的一样好看。”
叶绮循着往日和文固远交谈的记忆，找到了江对面酒楼。
这楼古朴素雅，虽比不国都华丽，但更添些清雅之气。
她在楼下交了钱，来到了文固远过的看风景最好的那间房，在这里可以看见最美的日出。
叶绮刚要进门，却被二拦住了。
“夫人，这间屋子不能住人。”
“为何？”叶绮的下人问道。
“这屋子很久之前就被一位先生包了下来，是那位先生的落脚处，虽然他不常住，但钱却是交够聊。”二为难道。
闻言，叶绮拿出一锭金子给那位二。
“我只住一晚。”叶绮罢，便直接进去了。
二被关在门外，拿着这个金子面色复杂。
叶绮推开窗子，感受江城这边清爽还带着香气的风，满足地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在她将睡未睡之时，便听下人禀报。
“夫人，外面有个先生，刚游历回来，得知自己的落脚处住人了，便想向夫人讨要。”
闻言，叶绮坐起了身子缓了缓神。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上的褶皱，望着窗外飞过的一行白鹭，神思也渐渐回归。
她缓步走到茶桌旁落座，伸手试了一下，茶还是温的。
忽而一阵携带凉意与草香的风拂面而过，叶绮这才清醒许多。
望着门外，上身玉立的人影，她顿了顿开口道：“那便请那位先生进来话吧。”
叶绮看到那人进来后，浅笑微微颔首，随后斟了一杯茶递与他。
“先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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