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知道。
这是李隆基想要一个态度。
大将军李易的态度。
也是他的态度。
现在的李隆基，就像是老龙巍巍垂死，无能为下一任帝王铺平前路，只能找个重臣托孤。
安胖子乃胡人，被李易点醒的李隆基，对安胖子起有戒心，两者相加，让其辅助太子是不可能的。
杨国忠是外戚，自古有外戚干政，前就有武家摄政于唐，所以李隆基万万不可能重蹈覆辙。
李林甫权利之心太重，李隆基可压制，但太子李亨，面对李林甫就如虎仔遇到老狐狸。
不将太子李亨架空，把持朝政才怪。
思来想去，李隆基也只有想到，同为李唐血脉的李易。
这大唐只要还是李唐血脉，他李隆基就算是去了宫黄泉，也有颜面见上几代唐帝王。
“罢了，我李唐如何，终是后辈子孙就好。”李隆基闻言，浑浊的眸子更加暗淡。
强提精神，再次道，“朕不知能否熬过这一关，所以朕要你亲笔为朕待写遗召。”
着，李隆基看向一旁，眼眶通红的高力士道，“将军（李隆基对高力士的私称），为纪灵将军笔墨纸砚伺候。”
“奴婢遵旨。”高力士强忍泪水滴落。
转身快步前去前宫，拿取笔墨纸砚。
这时。
李隆基看着纪灵又道，“朕若是不幸归，尔务必告知唐王李易，保贵妃杨玉环一世安活，这是朕对他的秘旨。”
“陛下放心，大将军必会答应。”纪灵握拳锤甲。
这一刻的他，就是李易的代言人。
他的话，就相当于李易承诺李隆基。
“甚好。”李隆基满意的微微点头，继续道，“可惜，唐王不在这么的身边。朕此时有好多话与他讲啊……”
“大将军与陛下同心，请陛下放心。”纪灵眼眸微闪，再次宽慰李隆基的心。
从他的语气中，纪灵听出了李隆基的不甘。
可这怪疾，却让李隆基不得不做出安排，以防万一。
“同心就好。”李隆基喃喃，花白的头发，显得有些灰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再次问道，“长安城内，可无事否？”
“回陛下，长安城内于无事。”纪灵轻声道，“末将已请燕一五位统领，前去朝官府中关问，想必他们到时候相处融洽。”
“办的不错。”李隆基很是欣慰，语气略带杀伐的道，“若是有人意图霍乱，就地斩杀！”
老龙虽垂危，但亦不缺乏铁血。
清理一些椒鸡（垃圾），也算是为太子李亨铺路。
让其朝堂清明一些。
纪灵颔首道，“燕一统领五人，会知道怎么做，陛下安心养病就好，切勿多思多虑，伤其神。”
他被李易留在长安，就赋予他最大的权力。
依稀记得，当时大将军让人给他带了句话，那就是，“在长安城中，有时候杀戮反而会比口舌来的直接。”
纪灵已经悟透这句话。
该杀就杀，出了事还有他李易扛。
对。
就是这样理解的。
“这是唐王李易的布局？”李隆基微愣。
他发现，自己每一言问出，都落后于纪灵的安排。
使得李隆基很诧异。
“大将军只想长安安定，大唐安定，他在前线征战无忧，还请陛下恕罪。”纪灵着，便单膝跪地，抱拳请罪。
毕竟他未请旨，私下做出安排，这本就已经犯了僭越之罪，重聊话，就是矫诏罪。
罪可斩首！
“起来吧。”李隆基轻罢手道，“尔做的没有错，何来的罪责，这就是朕的旨意。”
“多谢陛下抬爱。”纪灵语气微恭。
站起身时，高力士也端着笔墨纸砚，来到龙榻前，轻声呼道，“陛下，奴婢取来了……”
“好。”李隆基再次强行提神，肃然道，“纪灵，执笔记下。”
“末将遵命。”纪灵拿起毛笔，粘墨。
高力士躬身伸出双手，拖着盛放宣纸的托盘。
李隆基沉喝道，“朕受皇之命，膺大位于世，定祸乱而偃兵，妥生民于市野，谨抚驭以膺命，今三十有五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专志有意于民。奈何无古人之博智，无先祖之仁德，好善恶恶，不及多矣。今年六十有七，得疾怪病，朝夕危惧，虑恐不终。”
“今得自然万物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子李亨，仁明孝友，下归心，仪大位，以勤民政。中外文武臣僚，同心辅佐，以福吾民。凡葬祭之仪，一如汉文勿异。布告下！”
“陛下……”李隆基一言落定，高力士大哭。
这是遗召！
李隆基恐病危将逝，述平生，传位于太子李亨。
“起来！”李隆基闻哭，浑浊的双眸精光一闪，喝道，“朕还未死，不准哭泣！”
“奴婢知罪，陛下万福安康！”高力士连忙止住泪水，颤巍的站起身来，继续躬身托盘。
“此为朕之遗命，由纪灵交于燕一，八百里加急，送往唐王殿下手郑”李隆基完，手颤巍地打开枕旁的木盒，拿起里面的玉玺，朝着纪灵所书的遗召，盖上大印记。
而后放回玉玺，接过纪灵递过来的朱笔，留下自己的名字，并且书上七个大字。
“愿大唐盛世繁华！”
写完，李隆基已经陷入浑噩的状态，却继续含糊的道，“此遗召，朕归之后，方可让唐王拿出。”
“纪灵再次拟旨，朕身患怪疾，朝不可无政，由唐王李易为主，太子李亨为辅，代朕治理朝政，群臣务必遵从。凡有不尊者，斩之！”
此言完，迷糊的拿起玉玺，再次盖上大印。
在将玉玺放回盒中时，李隆基便昏睡过去。
可李隆基所言，却让高力士与纪灵大惊。
李隆基居然让李易主导朝政，太子李亨为辅，这简直让他们怀疑人生。
如此，在李隆基不醒未死的情况下，李易就相当于大唐第一人！
旨意下达，也必定震惊大唐！
可是这是李隆基所意，他们只能收起惊骇遵从。
不过。
这又何尝不是，李隆基在利用李易，为李亨清除权臣，为李亨铺路呢？
“陛下……”而在李隆基倒在那刻，高力士一惊，连忙轻呼，见李隆基胸口上下起伏，这才松口气。
侧头看向纪灵道，“有劳纪统领前去宣旨，奴婢就在这里陪伴陛下。”
“好。”纪灵没有迟疑，当即收起遗召，还有圣旨，踏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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