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店的齿轮声吞没了街道的嘈杂，祁梦蝶后腰抵着黄铜座钟的棱角，旗袍下摆的珠片在玻璃折射下碎成星星点点的光斑。
周云帆的袖口擦过她裸露的腕骨，怀表链子垂下来时在两人之间晃出半道银弧。
"；从通风管道逆向测算，换岗间隙有117秒。"；周云帆的食指在橱窗雾气上划出三维坐标，水痕里浮着监狱立面的铁锈色，"；但黄副官今晚把巡夜犬换成了杜宾犬。"；
祁梦蝶捏着裙摆的指节泛白，旗袍开衩处露出的丝袜被划破的裂口像道狰狞的伤疤。
她记得三前赵队长被拖进审讯室时，军靴碾碎的那支派克钢笔里溅出的蓝墨水，此刻正凝结在周云帆标注的巡逻路线上。
"；等这些数据验证完，赵队长早就..."；她突然扬手抹掉橱窗上的水雾，珍珠耳坠撞在玻璃上发出脆响，"；你总时机未到，可监狱西墙的紫藤花明就要开败了！"；
玻璃柜里十八世纪的珐琅怀表突然发出整点报时声，惊得刘护士上次塞进座钟夹层的山茶花标本簌簌发抖。
周云帆转身时假发套擦过祁梦蝶的鼻尖，带着易容胶特有的苦杏仁味。
"；那些紫藤是黄副官设的局。"；他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易容材料遮盖的枪伤，"；去年中秋，七个同志的血染红了整面花墙。"；
祁梦蝶的银镯突然发出蜂鸣，磁粉在夹层里拼出新路线图。
她扯断两寸旗袍滚边，蚕丝线头在指尖绕成监狱排水管的截面模型："；如果走地下管网，配合守卫佩枪的撞针..."；
"；你当黄副官是吃素的？"；周云帆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怀表盖上，秒针震颤透过皮肤传来摩丝密麻的节奏，"；上个月三个地下党被做成人肉水泵，现在还在排水口卡着！"；
橱窗外飘来糖炒栗子的焦香，混着街角枪油铺的煤油味。
祁梦蝶的银镯突然发烫，磁粉在腕间拼出监狱医务室的平面图。
她摸到周云帆藏在怀表里的微型相机，胶卷轴上的数字与她后腰暗袋里的密码本产生奇妙共振。
"；给我二十分钟。"；她突然扯开旗袍高领的盘扣，露出锁骨下方用特殊药水绘制的监狱地形图，"；趁着刘护士今晚当值，从太平间的冷柜..."；
周云帆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假皱纹下的真实皮肤渗出冷汗。
墙上的波普尔座钟突然停摆，齿轮咬合声里混进某种金属摩擦的异响。
他扯下领带夹在玻璃上划出几道荧光轨迹，那些磷粉标记与祁梦蝶旗袍暗纹里的银线完美重叠。
"；你算漏了黄副官的情妇。"；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后的发卷，那里藏着微型录音机的开关，"；那个女人每凌晨两点要来监狱送夜宵，车队会堵死东南角的应急通道。"；
祁梦蝶的后颈突然刺痛，三前注射的记忆增强剂开始失效。
她踉跄着扶住陈列柜，玻璃倒影里周云帆的假面出现细微裂痕，露出下颌角那道真实的刀疤——去年他独自遏日军情报站留下的勋章。
"；那就炸开北墙的废弃防空洞！"；她抓起座钟的青铜摆锤，在积灰的柜台上画出爆破点，"；用磁粉干扰电网二十秒，足够..."；
周云帆突然扣住她的后颈，易容材料下的体温烫得惊人。
橱窗外有轨电车呼啸而过，霓虹灯透过彩色玻璃在他脸上投下血色的光斑。
他的拇指按在她旗袍领口的翡翠扣上，那里藏着能炸平半个街区的微型雷管。
"；二十秒连拆三道指纹锁都不够。"；他的声音突然放软，指尖擦过她藏在耳后的淤青——上次任务撞在铁柜上的伤痕，"；还记得上回在霞飞路，你差点被活埋在档案室？"；
祁梦蝶的银镯突然发出刺目蓝光，磁粉在空中拼出新的监控盲区。
她望着玻璃上映出的两人身影，突然发现周云帆假发套里漏出的白发比上周又多了几根。
远处教堂传来十一下钟声，惊飞了钟楼上的夜枭。
"；周云帆！"；她突然抓起他的怀表链子，表盘背面刻着的牺牲者名单硌疼掌心，"；你明明比谁都清楚，等待比死亡更折磨人。"；
陈列柜的玻璃突然震颤，某种高频声波惊醒了藏在座钟里的情报虫。
周云帆的假面终于裂开细纹，露出左眼那道几乎淡不可见的泪痕——去年除夕夜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押进死牢的印记。
"；阿蝶..."；他忽然贴近她发颤的耳垂，易容胶的裂缝里渗出真实体温，"；那下着和你今旗袍同色的雨，我跪在刑场外听完了七声枪响。"；
祁梦蝶的银镯突然停止嗡鸣，磁粉凝结成冰晶状悬在半空。
她闻到了周云帆藏在怀表里的硝化甘油味道，混着他后颈散发的止血粉气息。
玻璃橱窗开始结霜，某个藏在街角的发报机正发出加密信号。
当教堂钟声敲响第十二下时，周云帆突然撕下假面，真实的疤痕在月光下像道银色闪电。
他沾着馄饨汤的手指在祁梦蝶掌心画圈，油渍组成了全新的密码——
玻璃柜里的百年座钟突然疯狂倒转，齿轮咬合声里混进电报的滴答声。
祁梦蝶的银镯迸出火花，磁粉在空中拼出监狱医务室的立体模型，某个闪烁的红点正在太平间位置规律跳动...（接上文）
玻璃橱窗的霜花忽然裂开细纹，刘护士上次藏匿的山茶花标本突然褪成惨白色。
祁梦蝶的银镯发出三短两长的震动，磁粉簌簌落在地面拼出歪斜字迹——"；看守增兵，警报升级"；。
周云帆的假面碎片卡进怀表齿轮，他沾着硝化甘油的手指突然顿住。
祁梦蝶的旗袍领口渗出冷汗，三前注射的药剂让锁骨下方的监狱地图开始晕染，青黑色墨迹顺着血管爬上脖颈。
"；易容需要十二时。"；周云帆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腰腹缠绕的止血绷带，那些渗血的纱布里藏着微型人皮面具的原料，"；但黄副官办公室新换了虹膜识别仪。"；
祁梦蝶的银镯突然发出刺目红光，磁粉在两人中间拼出赵队长蜷缩在禁闭室的画面。
她扯断第二颗翡翠盘扣，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玻璃柜台上，与周云帆袖口的硝石粉末发生化学反应，腾起淡紫色烟雾。
"；我等得起，但老赵的肋骨..."；她突然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记忆增强剂的余威在口腔炸开。
三前赵队长塞给她的半块怀表开始发烫，表链上刻着的摩斯密码突然在她视网膜上闪烁。
周云帆突然将整瓶显影药水泼在橱窗上，监狱立体图在化学试剂作用下浮现出血色光点。
他沾着药水的手指划过祁梦蝶的腕脉，在她银镯内侧画出三道折线："；还记得霞飞路裁缝铺的暗格吗？
那里存着能骗过虹膜仪的仿生角膜。"；
街角的煤油灯忽然爆出灯花，惊醒了钟表店屋檐下的情报鸽。
祁梦蝶的银镯发出蜂鸣，磁粉在空中拼出黄副官情妇的日常路线图。
她突然扯开旗袍侧缝的暗袋，取出的微型相机里存着上周偷拍的监狱通风口照片。
"；仿生角膜需要六时培育。"；她将相机胶卷按在周云帆渗血的绷带上，显影液瞬间将照片投射到花板，"；但赵队长的审讯记录显示..."；话音未落，橱窗外突然传来三轮车铃铛的特定节奏——这时他们与刘护士约定的危险信号。
周云帆突然将祁梦蝶按倒在陈列柜后方，假发套里掉落的发卡在月光下闪出幽蓝光泽。
街对面枪油铺的卷帘门发出刺耳摩擦声，黄副官手下特有的钉靴声混着杜宾犬的呜咽由远及近。
"；呼吸放轻。"；周云帆的掌心贴住祁梦蝶的后颈，那里藏着能干扰犬类嗅觉的干扰素贴片，"；那件墨绿色旗袍..."；
祁梦蝶突然捂住嘴，过量记忆增强剂引发的头痛让她眼前发黑。
她摸到周云帆藏在腰后的磁暴装置，指尖传来的震动频率与监狱新装的警报系统产生诡异共振。
玻璃柜台下的电报机突然自动打印，纸带上的密码竟是她童年时与赵队长约定的暗号。
当钉靴声消失在街角时，周云帆的假面已经重新贴合。
他沾着显影液在祁梦蝶掌心画圈："；给我八时，易容成典狱长的私人医生。"；
祁梦蝶的银镯突然停止震动，磁粉凝结成冰晶落在她破碎的丝袜上。
她望着玻璃倒影里周云帆越发苍白的脸色，突然想起上周在码头仓库发现的空药瓶——那些本该缓解易容副作用的进口药剂。
"；八时足够黄副官把老赵转移三次！"；她突然扯断旗袍腰间的绶带流苏，蚕丝在指尖绞成监狱地形图的等高线，"；东南角垃圾车的路线..."；
周云帆突然捏碎怀表玻璃，锋利的边缘抵住自己锁骨下的旧伤。
鲜血滴在祁梦蝶的银镯上，磁粉突然拼出全新的监控盲区图："；你以为我没想到？
典狱长每周三都要去法租界..."；
教堂钟声突然乱序响起，惊飞了屋檐下的情报虫。
祁梦蝶的银镯迸出火花，三前赵队长塞给她的钢笔突然漏墨，蓝色液体在玻璃柜台上蔓延成血书般的"；快走"；字样。
当夜雾吞没最后一丝月光时，祁梦蝶正用旗袍内衬的绸缎包扎腿的划伤。
周云帆在里间制作人皮面具的窸窣声忽然停止，某种化学制剂过载的焦糊味钻进门缝。
她摸到藏在座钟底层的硝化甘油胶囊，冰凉的金属外壳上凝着水汽——这是上周行动前赵队长亲手交给她的"；最后手段"；。
监狱围墙的探照灯突然新增了两盏，祁梦蝶缩在槐树阴影里，看着自己三前留下的标记被粉刷覆盖。
她后腰的密码本开始发烫，那些用特殊药水书写的数字在衣料纤维里游走重组。
当巡逻队经过时，她闻到了刘护士惯用的茉莉头油味道——混着陌生的电子元件焦味。
废弃防空洞的冷风掀起旗袍下摆，祁梦蝶腕间的银镯突然高频震动。
她摸到周云帆悄悄塞进她暗袋的磷粉弹，却发现包装纸内侧用血画着笑脸——那是去年她第一次出任务时，周云帆教她的减压方式。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祁梦蝶闪身躲进砖缝时，发髻间的银簪突然脱落。
那支藏着微型照相机的簪子滚过潮湿的青苔，在月光下映出黄副官情妇高跟鞋的反光。
她屏住呼吸的瞬间，头痛突然加剧，视网膜上浮现出周云帆在钟表店呕血的残影——那是记忆增强剂制造的幻觉，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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