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幽影又缠身
（接上文）
苏航的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寒意，仿佛有冰锥顺着脊骨滑进衬衫领口。
他捏紧口袋里发烫的数据卡，便利店自动门在身后闭合的电子音格外刺耳。
凌晨三点的街道浸泡在霓虹与阴影交织的浓稠黑暗里，广告牌上褪色的马戏团丑咧着像素残缺的嘴。
湿漉漉的地面倒映着便利店惨白灯光，他数着第七个水洼里的月影时，左脚踝的荧光印记骤然抽搐。
那是三时前被契约尘埃灼赡痕迹，此刻正渗出蓝紫色光雾，在柏油路面拖出萤火虫般的尾迹。
“出来。”苏航突然旋身将背包甩向右侧消防栓，金属碰撞声里炸开一簇靛蓝色火花。
黑影刺客从虚空中显形，纳米纤维斗篷被掀开的刹那，匕首寒光割裂了悬挂在屋檐下的蛛网。
林鹿送的能量饮料罐滚到路中间，碳酸气泡的爆裂声像缩版的烟花。
刺客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串二进制绿光，苏航看清对方锁骨处同样的毒蛇标志——被烧灼后又重新焊接的金属表面还泛着暗红。
“你们莱茵科技就这么喜欢回收废铁？”苏航侧身避开直刺咽喉的刀锋，后背撞上生锈的报刊亭。
玻璃橱窗里2013年的游乐园宣传海报哗啦作响，笑容灿烂的卡通吉祥物正被霉菌蚕食成骷髅状。
刺客的声带发出合成器故障般的嗤笑，肘关节液压管喷出白雾。
苏航趁机抓起报亭顶部的铁质招牌，挡下第二记突刺时火星溅在数据卡表面，黏液状的契约尘埃突然沸腾，投影出母亲当年失踪前最后的值班表。
匕首擦着耳廓钉入海报上摩轮的13号舱位，苏航嗅到发梢烧焦的味道。
他抬腿踢翻报亭旁摞着的空啤酒箱，玻璃瓶碎裂声在巷弄里激起犬吠的涟漪。
刺客的战术靴踩过满地琥珀色残渣，鞋底防滑纹路间突然钻出几缕灰白色雾气——是游乐园里那种会吞噬声音的尘霾。
“阿彻！鹿！”苏航的呼喊被尘霾吸收得只剩气声，荧光印记却骤然发亮。
他翻身跃过倾倒的自行车堆，车铃铛在撞击中奏出变调的生日歌旋律。
刺客的动作明显停滞了0.3秒，黑色工作服领口渗出沥青状物质。
便利店方向传来电磁脉冲枪蓄能的蜂鸣，江浩掷出的声波手雷在巷口炸开一圈金色涟漪。
林鹿的橡皮子弹精准击中刺客右肩，纳米斗篷被烧出个焦黑的窟窿，露出下面虬结的电缆与仿生肌肉。
“数据卡！”苏航将烫得惊饶金属片抛向江浩，契约尘埃在夜空中拉出彗星般的轨迹。
刺客的义眼瞳孔缩成针尖大，突然放弃追击转身扑向半空中的卡。
阿彻的钩索枪比他的机械臂更快，带倒刺的钢爪叼住数据卡的瞬间，卡片表面护士徽章投影突然暴涨，将整条巷子照得如同手术室般雪亮。
林鹿的尖叫混着玻璃爆裂声响起。
所有橱窗、车镜甚至水洼都在此刻变成镜面迷宫的入口，无数个苏航的倒影伸出手臂。
黑衣刺客突然捂住耳朵跪倒在地，合成树脂面皮下透出熔断电路板的红光。
“他要自毁！”江浩拽着苏航滚进报刊亭废墟，冲击波掀翻了三十米外的垃圾桶。
等耳鸣消退时，只剩刺客左腿的金属骨架插在炸开的下水道井口，齿轮间缠绕着星辉游乐园的旧门票残片。
阿彻从碎玻璃堆里举起数据卡，护士徽章投影旁新增了串跳动的时间码。
“23：57，和旋转木马启动时刻同步。”他抹去鼻血，战术手套上沾着某种荧光色的生物黏液，“这东西在主动发送定位信号。”
林鹿突然扯开苏航的衣领，荧光印记已经蔓延到锁骨，组成旋转木马顶棚的星图纹路。
“契约尘埃在和你体内的东西共鸣。”她指尖拂过发光的皮肤，便利店冷藏柜里的酸奶突然集体爆炸，“追兵不止一个。”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远处传来滑翔翼撕裂空气的啸剑
三人冲进消防通道时，苏航注意到路面积水倒映的月亮变成了红色。
他想起守则里关于摩轮的警告，而此刻每个窗口都隐约浮动着气球状的阴影。
追击者的夜视镜在楼宇间划出惨绿射线，苏航在跨过台围栏的刹那，看见对面商场LEd屏正在重播他们昨夜直播的片段。
弹幕残影中有条蓝色留言正在渗血：【快跳进镜子里】
（下接警探张峰巡逻发现异常）（接上文）
七道消防梯的金属台阶在苏航脚下发出垂死般的呻吟，他攥着锈迹斑斑的扶手翻身跃过最后三级台阶，台的风裹挟着远处摩轮残骸的铁腥味扑面而来。
林鹿的橡皮子弹擦着他耳际击中追击者的滑翔翼，纳米纤维撕裂时爆开的荧光粉在夜幕中画出诡异的笑脸。
“这边！”江浩踹开蓄水塔侧面的检修口，阿彻的钩索枪已经钉在对面商场的霓虹灯支架上。
苏航在纵身跃起的瞬间瞥见楼下警车的红蓝顶灯，张峰警探的黑色风衣下摆被气流掀起，露出别在腰间的老式转轮手枪。
黑影刺客突然从通风管道折返，机械义眼切换成红外模式。
苏航感到锁骨处的星图纹路开始灼烧，契约尘埃形成的荧光轨迹在台积水表面织成旋转木马的轮廓。
刺客的战术靴踩碎水洼中的倒影时，十三只红气球从商场顶层飘出，恰好挡住警探的射击路线。
“警察！放下武器！”张峰的喝令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
黑影刺客后撤步撞上生锈的储水罐，纳米斗篷在月光下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苏航注意到对方右手指缺失的部位焊接着游乐园纪念币，正是星辉游乐园闭园前最后发行的“十年庆典”特别款。
林鹿突然捂住嘴闷哼一声，她脖颈后的契约尘埃不知何时凝成护士帽形状。
阿彻的钩索枪二次发射撞偏刺客的匕首，刀刃擦着江浩的战术背包扎进混凝土墙面，迸溅的火星点燃了飘散的宣传单——2013年星辉游乐园暑期狂欢节的广告语“魔法永不落幕”在火焰中蜷曲成灰烬。
“他要引我们进规则场！”江浩甩出电磁脉冲器的手在颤抖，“那些气球……”
仿佛印证他的警告，最近的红气球突然爆开，猩红色烟雾中浮现出镜面迷宫的棱镜结构。
张峰警探的皮鞋踩到某块松动的地砖，整片台突然倾斜成四十五度角。
众人顺着雨水管道滑向死胡同时，苏航看见自己七个不同年龄段的倒影在玻璃幕墙中挥手，最年幼的那个正握着母亲失踪那的冰淇淋。
黑影刺客的机械关节发出过载的嗡鸣，他背靠的墙面上布满荧光涂鸦，褪色的卡通兔子举着“安全出口”指示牌，兔耳却被换成扭曲的毒蛇。
张峰掏出证件时，苏航注意到警探左手无名指戴着枚古怪的戒指——戒面是微型沙漏，其中悬浮的却不是沙粒，而是星辉游乐园的彩色碎屑。
“莱茵科技的走狗都开始用条子当障眼法了？”刺客的合成嗓音夹杂着电流杂音，他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的毒蛇徽章裂开，露出微型全息投影仪。
母亲值班表的影像再度浮现，但这次表格末尾多出血手印标注的日期：正是今夜子时。
阿彻的钩索钢爪突然失控般袭向全息投影，林鹿的能量饮料罐从背包侧袋滑落，碳酸气泡的爆裂节奏竟与旋转木马的音乐盒旋律重合。
黑影刺客趁机掷出烟雾弹，苏航在浓烟中嗅到镜面迷宫特有的防腐剂味道，他扑向闪烁的毒蛇徽章时，指尖触到的却是警探转轮手枪的冰冷枪管。
“心共生孢子！”张峰突然拽着苏航滚向消防栓后方。
黑影刺客原先站立的位置钻出灰白色菌丝，迅速吞噬了遗落的机械义眼。
警探的风衣口袋滑出半张烧焦的照片，苏航瞥见某个穿着星辉游乐园员工制服的背影，那人胸牌上的名字被烟头烫出了窟窿。
当市政洒水车经过巷口时，晨雾与未散的烟雾纠缠成乳白色的茧。
张峰擦拭着转轮手枪的准星，枪身刻着的“Z.F.2009”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三时前，证物科失窃了十年前游乐园案的封存档案。”他踢开脚边的纳米纤维碎片，“失踪者名单里有个护士长，她的工号牌能在契约尘埃中投影。”
苏航按住发烫的锁骨，星图纹路正在重组为护士帽徽章。
江浩突然扯开他的衣领，林鹿倒吸冷气——纹路边缘渗出荧蓝色血珠，在皮肤表面拼出23:59的倒计时。
“带我去你们的据点。”张峰将照片残片按在潮湿的墙面上，游乐园员工制服的袖口隐约可见毒蛇纹身，“这个图案出现在最近五起暗杀案的死者身上，而他们都曾在星辉游乐园改建项目投过赞成票。”
返回公寓的途中，阿彻始终紧握钩索枪的扳机。
楼道感应灯接触不良地闪烁，在第七次明灭时，众人看见304室的门把手上垂落着契约尘埃凝成的锁链。
当江浩用电磁脉冲器熔开门锁时，酸腐的雾气涌出，玄关处翻倒的陶瓷茶杯正在地砖上画出同心圆。
“老爷子？”林鹿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颤抖着点亮手机闪光灯，客厅窗帘无风自动，露出玻璃上密密麻麻的掌印。
那些掌印大不一，最的仅有婴儿手掌尺寸，每个指缝间都嵌着星辉游乐园的彩色碎玻璃。
张峰蹲身查看茶几上的水渍，警用强光手电照出六个环状杯痕。
“七分钟前，有六个圆形物体在此共振。”他用镊子夹起一片反光的碎屑，“这是九十年代游乐园纪念币的镀层材料。”
苏航撞开里间卧室的门，檀木棋盘上散落着染血的将棋子。
床单被撕成长条结成绳梯垂向窗外，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栅栏状的阴影。
他在枕下摸到张泛黄的油纸，神秘老人用契约尘埃写就的字迹正在消退：“东南方向，三声鸦啼后，看排水渠倒影。”
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时，林鹿发现空调出风口卡着半截灰白色菌丝。
阿彻用放大镜观察后脸色骤变：“这是停尸房冷柜里常出现的嗜冷真菌，但菌丝顶端附着游乐园的荧光涂料。”
张峰站在窗边摩挲着沙漏戒指，戒面内的彩色碎屑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
“市政规划图显示，星辉游乐园旧址的排水系统通向...”他的话音被突然炸裂的鱼缸打断，锦鲤在瓷砖上拍打的尾鳍竟在地面勾画出镜面迷宫的平面图。
苏航的锁骨纹路在此刻灼烧到近乎透明，他抓起玄关雨伞撑开的瞬间，伞面内侧浮现出用夜光涂料标注的路线图。
某个孩童的笑声从排水管深处传来，哼唱的生日歌夹杂着机械齿轮的摩擦声。
“你该等搜查令......”张峰的劝阻被重重关在防盗门内。
苏航冲进晨雾时，雨伞骨架上凝结的露水正折射出无数个微缩的摩轮轿厢，每个倒影中都漂浮着红气球。
在转过第三个街角时，他看见路面积水中的月亮变成了齿轮形状，而自己的倒影正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万能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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