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送送张神医,翠,你在这伺候一下熙二爷。”甄姜的声音明显冷淡了起来,抬手扶着张神医就往外面走去。
“好的,大姐。”那个叫翠的女仆很不情愿的回答道,望着甄姜和张神医走到外面,就径直坐在了桌子旁边,头低着自顾自的想起事情来。
袁熙彻底蒙了,这丫头就把自己晾着了,刚想张嘴些什么,就见到翠站了起来。她眼神凶巴巴地看着袁熙,嘴鼓鼓的,两个拳头紧紧握着,仿佛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袁熙床边,全程都是直勾勾的看着袁熙。这时,袁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翠,她看起来十八九岁,圆脸,皮肤还算白皙,眼睛大大的,嘴唇的,鼻子有一点点塌,算是个美人,这会儿脸气鼓鼓的,还有点可爱。
“五姑爷,你怎么能和外边的人一样,欺负大姐?大姐这两为了你忙前忙后的,又是找神医,又是买人参,又是喂苦药!都没怎么休息过!”翠劈头盖脸的就对袁熙吼道,道“喂苦药”时脸颊上还红了一下。
“此话怎讲,我何时欺负过田夫人?”袁熙更疑惑了,之前对甄姜的记忆仅限于她在甄家时与甄宓关系极好,之后嫁于田氏、变成寡妇以及在蓟城开了家酒楼,其他事情知道的还真不多。再加上甄姜一直都在幽州,就没去过邺城,即便甄宓嫁到袁家她也没来,袁熙的记忆中他刚到蓟城是他见甄姜的第一面,当时还惊讶于甄姜与甄宓长得极像,若不是眉眼间的成熟气质,袁熙差点把甄姜当成了甄宓。
“你看,你又喊“田夫人”了!大姐一年前就被田家赶出来了,甚至勾了名,早就不是什么劳什子‘田夫人’了,你还要来揭她的伤疤!”翠着就突然流起眼泪来,仿佛受了多大委屈,应是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
“她被田家赶出来了!怎么会这样?”袁熙先是愣了一下,赶紧追问道。
“你不知道吗!大姐的事,老夫人明明托人带信儿知道了,老夫人知道了也不准大姐回去,让大姐在这平白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白眼。”翠悻悻然的道,不过,她看着袁熙的表情已经没有那么难看了。
这下破案了,袁熙终于知道自己之前所有疑虑的答案了,就是称呼的问题,甄姜三次皱眉都是出现在自己用了“田夫人”这个称呼的时候。想一个女子,在这乱世之中先是丧夫,又被婆家赶了出来,娘家人碍于面子不让自己回去,自己只能抛头露面,自力更生,硬是在这离战场只有一城之隔的地方支撑起一家酒楼,得是吃了多大苦头。因此甄姜对于田家除了恨意,还能有什么。如今袁熙一口一个“田夫人”的叫着,必然勾起她的伤心事,不免对袁熙心生怨念。
想到这,袁熙突然发现自己像个丑一样,被一场刺杀搞得如惊弓之鸟,甚至还怀疑自己枕边人联系娘家人害自己,真是庸人自扰之。而且这个“田夫人”的称呼,还是袁熙在二次醒来时深思熟虑后的,好不可笑。
袁熙先是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忍着疼,用力举起受赡左手与右手一起向翠行了一礼道:“翠姑娘,请务必将你家大姐嫁到田家之后的事告知于我,不胜感激!”
翠听完,吓了一跳,道:“二爷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翠就校我刚才一时激动,还吼了你,你别生气,我还以为你知道大姐的事,那现在我告诉你,你可别再喊大姐‘田夫人’了。”
着,翠对袁熙吐了个舌头,继续道:“我是从一开始就跟着大姐嫁到了田家,起初大姐和田家姑爷还是很恩爱的,田家的老太婆也对大姐不错,除了那个叔子很讨厌。直到大姐生了姐,就是田芯,一切就开始变了,那个老太婆对大姐越来越差。田家姑爷也去打仗了,很长时间没回来。大前年甄家二爷突然去世,大姐伤心了好久,田家姑爷虽然回来了,但是带回了个野女人,还抱了个男孩。这下田家就彻底不把大姐当夫人了,平时就像个丫鬟一样使唤大姐,田家姑爷也不正眼看大姐,连那个野女人也指挥让大姐干粗活脏活。直到前年,田家姑爷战死了,田家人非甄家人“克夫”,是大姐克死了田家姑爷,还喊大姐是“丧门星”,大姐忍了整整一年。直到那个不要脸的叔子非要逼我给他当妾,是大姐不能给他田家开枝散叶,至少让丫鬟帮个忙,那个叔子不光人猥琐,还是烂赌鬼,我死也不从,大姐最终为了我跟田家大闹了一场,田家就把大姐和我都撵了出来。大姐向甄家人明来龙去脉,想不到老夫人只是托人带来口信大姐是寡妇了,不能回娘家。大姐没办法只能自己在这蓟城做起了生意,先是开了个茶馆,没什么生意,就给改成了酒馆,谁承想越做越大,一年的时间就成了蓟城颇有名气的酒楼了。”
翠着着就哭了起来,最后到酒楼的时候又颇为神气。看了看已经听的入神的袁熙,翠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又继续道:“起来,这次二爷你来蓟城,五姐很早就派人通知了。大姐很是上心的,就怕你在这吃不惯,专门让人酒席上准备了一些冀州的特色菜,就是你刚来的那次酒席......”翠到这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袁熙邹起的眉头,又到:“不好意思,姐跟我不要让我在你面前提起之前的酒席,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然而,袁熙皱眉头的原因是自己走神了,从翠告诉他甄宓提前跟甄姜打过招呼一事之后,袁熙的思路就一直在如何向甄姜道歉一事上了,后面翠的话基本没听,直到听到“不好的事情”,袁熙才回过神来径直了一句:“这确是件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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