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1963年了，大暑刚过，我和爷爷去北大岗开荒地铲菜刚到家，坐在屋檐下喝水话呢，从俺家东院杖子空过来几个人，俺家东院是老边家，来的人是边二领着，二领着的是三个人，一个男的，两个女的。边二一过来，就指着俺爷爷，这是我马爷爷，他家孩子多，你们问吧。
边二指着俺爷，俺爷不知道是啥事。俺爷爷来，热喝吧？来的三个人笑了，走在前面的一个女的，爷爷，你何谁呢？爷爷喝水，这热，就得喝水呀。
“爷爷给你个事儿。”
“事儿？呗。”
“爷爷，我们是老师，这不是又要开学了吗？我们几个老师下来，到各家看看，搞一下新生登记。”
“要开学了，这是几月几号了？”
“几号了，爷爷，今是7月26号了，这不就要到月末7月31号了吗？还有5了？8月1号，我们就要开学了。”
“啊，你们要开学了？”
“对，8月1号，我们就开学了。所以我们今个就下来搞一下新生登记。爷爷，你看咱家有几个能上学一年级的啊？”
“上一年级的，啊，那这个，这个算一个吧。”俺爷爷着就指着我。
“算一个儿。这个怎么算一个呀，爷爷，你这个孙子几岁了？”
“怎么算一个？几岁了？我给你呀，这个岁数够，这个去年去你们学校上学了。去年是62年吧？去年你们学校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是要开学了，也是来搞新生登记的，是王向礼老师来的，来也是几个老师一起来的，来了给登上记了，在开学的时候也去了，怎么去了，你们学校搞的是什么复试班，复试班怎么还分上下午，整。没用上几，就给这个孩子班弄懵了。后来，也赶上这个孩子长了几个疮，这就请假了，这假请的，一请就到现在了。”
“哦，爷爷，你这个，我就登记上了，叫啥名了？”
“啥名？大号叫 马家军。”
“马家军，好，这个名字好。那还有吗？爷爷？”
“有啊，马家军排行是老三，还有一个老四呢。”
“老四，老四叫什么？爷爷？”
“老四叫马家民。”我道。
“老四叫马家民，登记上，咱给登记上。马家军，马家民，军民团结一家人。这两个名字起的好啊。爷爷，我给你的孙子登记上了，8月1号就开学了，就叫去吧。”
“去，我叫他们去。哎，有一点呀，我要给你们呀？这个复试班呀？要是学校教室不够，老师短缺，那是没有办法呀，不过这个一年级呀，最好不要弄成复试班，也不要分上下午，最好是上整。实在不行，就给这一年级上四课五课。剩下那一，就给别的班级呗。”
“哎，爷爷，的这个办法也行啊？还挺新颖。”
时间过的快，转眼间8月1号了，早上俺娘早早的就喊上了，孩子孩子，三孩子，四孩子快起来呀，今个不是8月1号了吗，你们今个不得去学校上学了吗？
“啊，上学，娘，到8月1号了吗？”
“到8月1号了吗？到了，三孩子，四孩子，你们不会去看日历牌吗？今是星期四，农历六月十二，建军节。”
“啊，好啊，建军节，好日子。四弟，快起来，今咱俩要上学去了。等着咱长大了，咱要当兵去，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败日本狗强盗，消灭蒋匪军”
“哎呀，三哥，俺三哥行啊？会唱啊？”
“会唱？那西院，老崔二哥，去年还上学校教我们一首歌呢，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哎哎哎，别唱别唱，怎么的了，我叫你们起来，你们不赶快点起来，怎么还在被窝子唱上了？”
“啊，起起起，俺娘高兴了。我今又是学生了。连我四弟都是学生了？
“学生？去年你都去了，你到那儿，上了几你啥不会？你还呢？”
“哎呀，老娘？去年我啥不会，那不是那么回事吗？咱到这东北，我也没出过屋门，你不叫我出门，怕叫东北野孩子揍了。等着我上学去了，老师讲课我听不懂。不是道老师的是啥玩应。今年这回上学就好了。”
“好了，好了，三哥的对。去年三哥不上学了，我们去挖菜，去北边大泡子洗澡，捞鱼，窜蛤蟆，我们干啥都和这东北的孩在一起。这回，他们啥我也明白了。”
“明白好，去上学，就得学明白。我给你们哥俩，你俩，起来，吃口饭，吃完饭，赶快喂鸭子喂鹅，再去摸摸鸡，看几个有蛋的？你们上学买本子啥的了，还得指望着几个鸡下蛋卖钱呢？”
我们到学校了。学校的操场学校的房，五间土草房在中央。我和弟弟到学校了，学校教室门口有人喊着，新生到屋，一年级新生到这屋。我们来的屡屡行行，四五十孩，都是土孩子，土孩，那是一点不假，有的手里还拿着泥蛋玩呢， 还有很多不洗脸的，穿着大人衣裳大人鞋的就来了；还有光脚的。我和弟弟这回是穿鞋了，穿的鞋也不怎么的。
“同学们？今咱们新生，一年级新生就是正式开学了。我给同学们讲一下，还是那句老话，咱们学校的条件不好。不好是不好，不过，学校对咱们还有特殊的待遇。待遇就咱这个一年级，不是复试班，是全日制上课，这全日制上课，学校还是听取了，社会上的反应，才调整的。其余的年级就不是了，它们还是复试班，而且还是轮流试上课。今同学们来就两件事：一个是认认门，排排座位，再一个，就是老师讲一讲，同学们要准备啥，好叫同学们回去准备准备。下面，同学们都出去，站排，排队，按照大个排队。”
放学了，到家了，中午俺爹俺大哥都回来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四弟谝上了。告诉爹他上学了，俺爹知道你上学了，你今个在学校都学啥了。
“学啥了，老师叫俺们站排了，站排，老师给我们排座位了。”
“排座位，我知道你们排座位了，我问你今个在学校学啥了？”
学啥没学啥呀？老师告诉我们一年级是全日制，别的班级不是。老师还告诉我们回来准备本子和铅笔呀。
“全日制，那还是听你爷提的意见改的吧。”
“他听我提意见改的，那就对了，一年级的学生，刚进学校门，还没弄懂什么是学习，怎么听课呢，你就给弄成复试班，二部制，上课还不固定，今个上午，明个下屋的，那不给孩子整懵了。这大队早应该给学校盖房子，就不盖，大队书记没正事，一就知道推牌九，刷钱，我听，这回四清来了，要清算他们了。”
“哎，爹，咱不大队的事了，咱还得，咱们怎么给孩子买本吧。”
“买本，现在供销社没有，想买就得等呀。”
我和弟弟上学十几了，书还没来，班级里五十多名学生，大多数没本子，上课，；老师讲完课，教学生写，大家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听课，我就暗暗地搁心里记下来。等着回家来，我就和弟弟在外面房檐底下，找块地，挑平的地方，找个棍，或者树枝，给地面画个大方块，再找个坐的东西木头或者大坯，俺坐那儿，用树枝，树枝当笔，地当纸，就开始写了。把方块写满了，再用手扒拉了，扒拉平再写。老师告诉写五遍，我一般都是先写三遍，留着两遍，晚上躺下要睡了，再在自己肚皮上写两遍。
我和弟弟学习，不影响干活，我们放学了，俺娘安排我挖菜，干这活干那活，我们是只要娘安排的活，我们都立刻干去。学习可以安排在干活之中，也可安排在干活之后。在之中，像俺娘叫俺们挖野菜去了，挖材地方还很远，那我们就选择在挖菜回来的路上写作业。那是菜挖完了，俺和弟弟抬着一大麻袋菜，往回来了，走半道上了，也累了，就可以坐那儿，一边歇着一边拿个棍在地上写作业了。这种写作业的法子最好，不用交作业，老师还不用批作业，俺爹看着我们这样学习，俺爹都笑着，学习无定法。
开学很长时间了，少也有一个月了，老师告诉好消息来了，供销社来大红纸了，大红纸，买了可以拆开订本。同学们不是没有钱吗？学校给大队几次了，大队昨给供销社好了，供销社同意了，同学们可以从家拿大公鸡换。公鸡按斤折成钱，折成钱之后，供销社不给钱，给大红纸。
同学们听了很高兴，高心直拍巴掌。我和弟弟也很高兴。放学就赶快往家跑，在路上弟弟给我，三哥，咱到家给咱娘，娘一定很高兴。我和弟弟一起回家，弟弟很怕我比他跑的快了，我看他，那样跑是想抢功呢，我我不跑了，你跑着回去告诉咱娘去吧。等着我到家了，弟弟吵着，我告诉我娘了。我，那好，你告诉娘了，告诉完了，那我就不用告诉了，我就等着借你的光了。
“告诉完了，行，用公鸡，换红纸。你俩上学也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个本子呢？这些日子，我给你们俩买铅笔，还没给你买呢，我心思了，我光给你们买了铅笔，你们有铅笔了，你们也没地方写呀？这回行了，供销社用大公鸡换大红纸。它们换了大公鸡，是给富锦县城里拉去，它们供销社有收购任务。收购不收购咱不管它。那么的。咱咱的，明供销社的人来了，你们抓个公鸡，拿着去换红纸去。另外，你们俩，一个人我再给你们拿三分钱，你们一家再买两只白皮的铅笔。这样，你们笔，本子都有了。”
“娘，你就给我们三分钱呀？你给我们五分呗？”
“五分？老四，给你们三分就不错了。怎么还要五分了？”
“娘，我不是要五分，我想买块橡皮，我心思，我要是写错了字，我好蹭啊？娘，我给你呀，从供销社买橡皮贱，一块大橡皮，二分就行，人家买的同学，都便宜。要是那货郎子来，从货郎子上买，那就贵了，买一块橡皮，还是一样的，就得五分。是吧，三哥。”
“对，娘，老四的对。”
“好，那儿，明我就多给你们俩，一家多拿二分。”
“谢谢，娘。”
“谢不行，老四，你们上学，得想法多干活。不干活，哪来的钱呀。我给你们俩，我叫你们俩上学，你俩一年，一个人，就得花五六块钱。是吧，三孩子，家军？”
“差不多，学费，一个人，一学期，可能就得交一块五。那一年是两个学期呀，两个学期就得三块钱。那还有书费呢，一学期书费，语文，算术，一本都是两毛一二；那两本就得四毛五六。”
“哎，不了，不了，你们赶快帮我干活吧，咱要做饭了。谁帮我摘豆角子，谁帮我烧火，别等着你爹你大哥都干活回来了，咱们饭还没做好呢，那就麻烦了。”
“好，娘，我来摘豆角子，老四，四弟，你给娘烧火，烧火活简单。”
晚上了，大家都吃晚饭了，俺娘和俺爹又唠嗑了。俺娘，他爹，俺给你个事儿，新上学的两个学生，富民供销社明上学校来，供销社来，拿大红纸来，老师给学生了，叫学生拿大公鸡换，换红纸，拆了钉学生用的本子。你行不行？
“那咋不行啊？供销社进不来学生用的本子，有大红纸，那拆了，学生，写字，算算术，也能凑活儿。”
“我不是，写字算算数，凑活。我是问你，用公鸡换那大红纸，合适不合适？”
“哎呀，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咱不是没有钱吗？咱要是有钱，咱搞钱买，咱现在没钱，那人家供销社同意用公鸡换，那咱就换呗。这样，咱孩子上学，咱好赖也给孩子弄个本子了。”俺爹一，俺娘听了，好，那明我就办。
俺娘和俺爹，我和四弟弟在北炕躺着听着呢，我们就担心俺爹不同意，吓得俺连气都不敢喘。我一听到俺爹同意了，心里立刻高兴了。
晚了，睡觉了，一觉睡去，醒来，亮了。俺爹俺大哥，吃完饭走了。我和老四忙着干活，盼望着俺二哥上学走。二哥不走，俺们不敢抓公鸡，俺俩担心二哥参与，从中分份。我和四弟弟忙了半，二哥走了。俺俩一递眼神，赶快出去了，俺俩，到了外面，找到俺家的大公鸡，俺家有两个大公鸡，俺俩对着，从两个方向以迎，四弟弟从公鸡的背后，一弯腰，逮住那个大红公鸡了。逮住了，弄得大公鸡嘎嘎直叫，四弟弟高兴够呛，我也很高兴。四弟弟赶快抱着进屋给俺娘去。四弟弟跑进屋里了，还喊呢，娘，抓住了，抓住了。
“抓住了，我看看是那个？”
“啊，娘，是这个，大红鸡冠子的？”
“撒开？”俺娘大声喊道。
“撒开，为什么？”四弟弟问道。我一听俺娘不同意了，俺赶快跑过去，问道，怎么的了，怎么的了，娘。
“怎么地了，你们俩抓这个大的公鸡不行，你们抓这个大的，给这个大的拿走了，咱家一共就俩公鸡，剩下一个公鸡是的，那咱家那些母鸡咋办？母鸡下蛋，咱要是抱窝，抱鸡崽子还准了吗？”
“啊，娘，这公鸡还有这么多道呢？”
“这么多道，你们孩子懂得啥，这个公鸡好比是掌柜了，当家的，那些母鸡就是它的媳妇。”
“哎呀，妈呀，这个公鸡这合适，都赶上皇帝了，有这么多皇妃？”四弟弟着，俺们都大笑起来。
“就是吗，咱家养鸡，今年有俩母鸡抱窝，全指望这个大公鸡呢，那个公鸡很少看着它踩蛋。”
俺娘了，俺们给大公鸡放了，给公鸡抓住了。抓住了公鸡，我和四弟弟抱着上学去了。到了学校，供销社的人来了，很多同学都抱来的大公鸡了，好有的同学h还抱来了母鸡。大家都用鸡换到红纸了，有换到十几张的，公鸡大就换的多。俺家的公鸡啊，我们才换 了九张。我和弟弟换了九张大红纸也很高兴啊。我和弟弟如获至宝，我们高心抱着一卷子红纸回家了，到了家了，俺爷爷高心，这就行，这就校来，我找镰刀给你们拆。
“对，对对，对，叫你爷爷给你们拆。”俺娘道。
“娘，其实，我都能拆。”四弟弟。
“不行，你不能谝能，咱家好不容易，用个公鸡，给你们哥俩换着几张红纸，你拆，你再拆坏了，那可毁了。是吧，三孩子。”
“对，老四，你把红纸给爷爷，你不能谝能。”大家着，俺爷爷把红纸给俺拆好了。爷爷，你俩一家一半。一个人钉一个本。
本子钉好了，一个本子，一举两用，一面做算术，一面写语文。写，算，实际老师讲课，我就是记一点，本子不舍得用。怕用完没了。
年底了，期末考试了，我得第一名，学校买 了四管钢笔，那个时候，钢笔，都一管，不一支，学校，开的表彰大会，大会在学校操场举行，学校一共四个年级，一个班取一个第一名，我是一年级，我个矮呀，表彰时后面的同学吵吵着看不着一年的，张老师叫我拿着钢笔，把我举起来。老师举起我来，大家呱呱鼓掌。有的，没想到，是这个嘎子呀。
等着第二，同学们都给我借钢笔，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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