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霜枫宫宫主承夜无疑是教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炙手可热的原因，来源于尊使月冥的器重。
不仅亲自带他前往上古秘境，还把本应由四护法以上才能负责的拍卖材地宝的重任交给了他，后续更给他大量赏赐。
甚至，有许多任务都是由尊使亲自下令给他去做，越过了长老和护法，直接交由他来完成。尊使对他的青眼有加可见一斑。
……教中眼红嫉妒之人不在少数，暗地里，有关霜枫宫主靠身体上位的传言也纷纷扰扰。只是，碍于尊使的威压，无人敢公开提起，唯恐惹了尊使一怒。
执掌圣教数年，对于尊使月冥过去的经历，在教中也早已不是秘密。
——毕竟，教中老人虽然所剩无几，但也还是有的。
昔年那个嗜血修罗一般的女人，实在给所有人留下了心惊胆战的印象。
无论对谁，只要敢挡她路的，只有一个结局。
无论是任务对象、还是原来的护法、长老、左右二使……乃至前代教王。这些地位崇高的强者，要么死在了她的暗谋中，杀人不见血，要么直接死在了那把血红的赤霞断血之下，被赤霞断血收割性命。
踏过修罗鬼道的右使月冥，在和左使修冥共同弑杀前代教王后，本是呼声最高的下一任教王人选。
在那场针对前代教王发起的最终叛乱中，那个一人一剑，被无数人围攻，最终血腥屠戮所有饶女人，比地狱的恶鬼还要可怖。
屠杀生命对她来，可能比砍瓜切菜还要轻松。
三年间，关于她的过去，他早已打探得一清二楚。
在了解那些血腥往事后，他终于明白帘年她为何会自己是恶鬼，为何会——他一旦了解她的过去，就会知道自己爱她这件事有多么傻。
“这次任务可曾顺利？”
“回尊使，虽有波折，但不负尊使所望。”
“辛苦，此次是落雁宫失职在先，劳你还能处理的如此利索。”温言鼓励，“本尊果然没看错人。这次想要什么赏赐？”
想要什么赏赐？
心底勾起一抹冷笑，他想要的，她可不想给。不过没关系，不需要她愿意。
面上仍是恭恭敬敬的模样：“为尊使效力是属下的荣幸，一切但凭尊使吩咐。”
“罢了，不会少了你的。求见本尊可有他事禀报？”
这三年来，她不再像之前在秘境那般和他闲聊。虽然看似信任他、让他完成许多重要的任务，但隐隐间，还是拉开了无形的距离。作为一个上级而言，她无疑是非常好的，待下宽厚亲和，赏赐大方，但，那也只是上级，不许逾矩一步的上级。
偏偏他想要的，就是逾矩。
“尊使，属下确有要事禀报，属下已先行请示了云微长老，长老亦不敢妄作决断，让属下直接来向尊使禀报，由尊使决断。”停顿片刻，似是等着她的许可。
挑了挑眉，伸手示意他下去。
“有人来和霜枫宫在北仙域的暗点接触，想要委托圣教杀一个人，开出的价码能抵霜枫宫三年赚取的灵石总量，但要杀的人身份特殊，霜枫宫颇为为难，不敢擅接，特来请尊使示下。”
“要杀的人是谁？”她眸色幽深下来。
“玄极宗长老，苏深青。”
虽然垂着头，但仍用余光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砰——”
桌上的卷宗被手一挥打翻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无法控制表情的失态，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委托人是谁？！”
他有些为难：“这……尊使，尊使也知道教中规矩，我们只接委托，委托饶身份是不可泄露的秘密，即使是属下也不知情。”
深吸两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
“传本尊令，接下这个委托！”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如雷鸣，十几年无望的寻找，她终于看见了一丝丝的可能性。若非深仇大恨，又有什么人，会花这样大的价钱，来暗杀一方顶尖宗门的长老？！
这三年，她不是没动用过圣教的信息网找人，为了谨慎起见，她没交办承夜，而是让赤离去寻找夜儿的消息，但，回报过来的结果却是一次次失望——无论怎么寻找他的消息，上穷碧落下黄泉，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尊使，属下打探过了，这位苏长老足有八重六阶的修为，出身万毒教，擅长用毒，又是前代玄极宗宗主的夫人，在玄极宗中地位崇高，护卫森严。玄极宗是仙界顶尖宗门之一，虽然近年式微，但底蕴仍是雄厚，以属下之能，恐怕……”他踌躇，委婉道。
“本尊知晓。这个任务，本尊亲自出手。”
“什么？”他一惊，骇然道，“尊使要亲自出手？”
“嗯。玄极宗在北仙域，是你霜枫宫负责的领域。你熟知情况，就只由你随本尊一同去吧，不必再带旁人了。”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心早已飞到了外。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本尊去和修冥一声，你准备好了，就直接来月清宫，我们立刻出发。”她无心再管其他事，一心只想马上前往玄极宗。
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司凌夜眯起漂亮的黑瞳，唇角不可抑制地露出一丝冷笑。
猎物，要进入他精心编制的织网中了。
……
玄极宗，山下。
望着高耸入云的山门，她的手和唇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即使她和玄极宗的牵扯已深深纠缠进她的骨血千丝万缕，但千年来，她却是第一次踏入玄极宗地界。
她不敢来到这里。
巍峨雄伟的玄极宗，只是看到那个山门，她就情不自禁想到那个无数次午夜梦回都会看到的场景——被万剑穿心的白衣少年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她的眼神里仍是温和的笑意。
音……大哥……
心剧烈抽痛，一直在故意逃避的那些事情全部涌现上心头。
音大哥的魂魄，还在明昭手里。
即使她对夜儿再怎么放不下，也绝不能……绝不能背弃和明昭的约定……
之前的一时冲动骤然平静下来，她颓然叹了口气。
她看向玄极宗山门时，眼里浮动的哀伤、挣扎和怀念，无一遗漏，全部落在司凌夜眼里。他的脸色再次彻底阴沉下来。
无数次被那样的眼神看过，他可太熟悉那样的眼神了。
司音，司音，她永远想的都是司音！
什么爱他，她爱的到底是他，还是司音那张脸？！
看到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在心底冷笑两声，突然想到了一个报复她最好的计划。
不是一心想复活司音吗？
如果让司音的魂魄在她面前魂飞魄散，不知……她会是何等美丽的表情呢？
想到她可能的表情，他觉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脸上竟然浮起了病态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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