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一听侯爷这些，顿时来了精神。
是呀，既然顾泠心自己不需要教习嬷嬷，那肯定是经得住别的考验的，他们只要考察一番，让顾泠心知道知道，京城和晴洛山那样的地方是不同的，她总该知难而退了。
“侯爷得极是，既然泠心觉得自己不需要学学规矩，那便看看她是否懂规矩好了。”
她的声音里有些得意，马上，她就要找回做母亲的威严，让顾泠心知道知道，这个家里到底是谁在做主了。
顾泠心看向侯爷，表情有些不解。
她在晴洛山都学了什么，母亲虽然不清楚，但父亲都是知道的，现在什么测试，不是多此一举吗？
侯爷却朝顾泠心轻轻点点头。
顾泠心叹了口气，“好吧，那便请父亲出题吧。”
尹莲塘一直在旁边看着，一开始侯爷要自己出题，她心中还有些担心，若是永安侯偏向顾泠心，故意出一些谁都知道的问题，那不是太有失偏颇了。
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看侯爷与顾泠心的互动，顾泠心是真的不想回答，只是碍于侯爷的面子，才不得不答。
那结局，一定是她想看到的。
侯夫人没有尹莲塘那么多心思，只是等着顾泠心出了丑，好让她知道高地厚，以后不要再那般忤逆她便好。
想到以后顾泠心俯首帖耳的日子，侯夫人还有些期待。
侯爷见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便点点头，“那我便出题了。”
“泠心，何为八拜之礼好了。”
顾泠心神色一动，她还当父亲要问些什么，正觉得回答那些问题十分复杂，不承想，父亲居然问这个。
“八拜之礼乃晚辈对父辈亲友所行之礼。若是泠心路遇父亲母亲好友，自当行此礼。”
顾泠心回答得极快，话语之间几乎没有怎么停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照着书本念的。
侯夫人却面露异色，“顾泠心在晴洛山不是一到晚学怎么打架吗，怎么会知道这些。”
尹莲塘心中隐隐不安，她总觉得，侯爷再问下去会对顾泠心有利。
可她现在的身份实在是不能插话。
侯爷满意点头，周围的下人也都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泠心，虽然顾泠心自己不以为意，可是下人都知道，侯爷问的问题并不容易。
前些日子侯爷还与自己的友人讨论过这些。
他们也听不大懂，但知道，若不是什么极深奥的事情，这些贵族老爷自然是不屑于研究的。
“答得不错，那本侯再问，万福礼如何？”
侯夫人听了这话，却有些不乐意了。
本朝哪个贵族女子是不知道万福礼的，问这种问题，未免太过于敷衍了。
“侯爷……万福未免……”
永安侯没有看她，只是按了按自己的手。
侯夫人知道侯爷的意思，这便是不想听她话了。
她只觉得憋屈，却也无可奈何，有些怨念地看向顾泠心。
顾泠心站起身来，将两手放在胸前正中间，双手握拳，右拳放于左拳之上，微微低头屈膝，“父亲母亲万福。”
侯夫人刚刚还准备出口的话顿时噎住，虽万福礼是谁都知道的，可是能这般流畅自然，风采奕然地行万福礼，她却少见。
她不禁想起常常在自己近前的尹莲塘。
尹莲塘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可是这万福礼也没有顾泠心行的这般有韵味。
感受到侯夫人看过来的目光，尹莲塘觉得有些恼怒，但她忍住自己的愤懑，抬头给了侯夫人一个温和的笑容。
侯夫人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尹莲塘毕竟是最温婉可饶，顾泠心就算万福礼行得再标准，再好看，也是难掩其顽劣本性的。
顾泠心并不知道侯夫人心里想了些什么，礼毕便站直了身子，“万福自《诗经》出，和鸾雍雍，万福攸同。乃祝颂之意。”
父亲问的这些问题未免太简单了些，她怕自己若是回答得太自然会被侯夫人挑毛病，便又多了两句。
侯夫人没想到，顾泠心居然还出龄故出处。
有些讶然地看过去，顾泠心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甚至还在看着侯爷。
想来是在等着侯爷再出一题呢。
“泠心回答得很好，想来夫人已经看到，应该不需要嬷嬷再做教导了吧。”
永安侯看向侯夫人。
侯夫人有些尴尬地笑笑，若是可以，她自然还是希望把阮殷二位嬷嬷请回来，做事做完整，最起码让顾泠心给二壤个歉，也算是给侯府落下个好名声。
可现在见侯爷对顾泠心这般回护，想来是不可能了。
只能有些勉强地点头，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是我大意了，竟然不知道泠心这般博学多识，如此，也不需要再请那两位嬷嬷再来一趟了。”
随即，她又想到什么，抬起头来，“两位嬷嬷在京中与很多大家夫人姐都相熟，泠心今日这般行径实在有些出格，需不需要去……”
侯爷不等侯夫人完，便看向她，眼神冷肃，“泠心是我侯府嫡女，满京城谁不礼敬几分，亏她们自诩是教习嬷嬷，扰人清梦，做了那般多不知礼数的事情，难道还要我们去向他们低头？”
侯夫人呐呐几句，不再话。
尹莲塘却已经是看明白了。
侯爷对顾泠心是极为看重的，绝不会让顾泠心去给那两位嬷嬷道歉的。
依侯爷的意思，不把那两个嬷嬷叫过来训话，已经是他们侯府仁慈了。
这样偏向顾泠心，她们哪里还能继续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伯父得极是，姐姐这样明礼数，自然不会无端与两位嬷嬷交恶，定然是她们仗着自己在京中认出的贵人多了，才失了分寸，我们不追究便已经是大度不计较了。”
完，还看了侯夫人一眼。
侯夫人像是瞬间打通关窍一般，“莲塘得对，这次的事情也是我失察了，误会了泠心，今日泠心便不用再去祠堂了。”
顾泠心抬头看向侯夫人，“那教习嬷嬷呢？”
侯夫人心中憋闷，她已经退了一步，顾泠心居然就这么紧逼上来，真是不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也不需要再请了。”
这几个字几乎是她费尽一身力气才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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