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周没有从蒋益那里问到答案，蒋益也没从蒋周那里问到答案。
大年初一的清早，蒋周直接被鞭炮声吵醒。
这次她没有赖床，去洗漱的时候碰到了蒋益。
父女俩在这个时候，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仿佛昨晚他们不曾讨论过任何。
但随着刷牙洗脸的结束，蒋周还是先开口了。
“爸，新年快乐。”
蒋益原本还有些严肃的脸上瞬间爬满笑容，他乐呵呵的接下了这份祝福，然后一脸期待的盯着蒋周，等着她继续。
蒋周反应过来，开口祝福起了蒋益。
只不过今年她的祝福没有提钱，只提了健康和快乐。
她想起了去年也是初一的时候，因为她的一时兴起，对不同的人做出了不同的祝福。
而今，好似也差不多都应验了。
现在想起来，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去买那张彩票。
平板能联网，那她是怎么知道过去的彩票号码的呢？
那之后的一场发烧，好似让她忘了很多。
可等她好了后去看过平板的视频记录，并没有丝毫不妥。
既然没有发现问题出在哪，那就暂且先把疑惑存在心底。
毕竟，连重生这种事情都发生了。
见蒋益还在盯着她等着她继续，蒋周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今年对他的祝福到此为止。
蒋益这才失望的收回了目光，但手却从兜里掏出一封红包递给了蒋周。
他倒是也想让女儿按照他的想法来祝福，但他想起了去年初一，女儿对周瑛的祝福。
那个活生生的例子放在那儿，他可没忘。
和周瑛离婚后，蒋益终于冷静了下来。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彩票，一开始本就是女儿买回来的。
而女儿买回彩票之前，发过一场烧。
而女儿发烧前，他因为丢了面子喝醉了。
而他之所以丢面子，是因为大过年的他没钱。
而那之前，女儿破荒的在初一时候，出了祝他能20倍赚回来的祝福。
现在回过头来看，他手头上现在拥有的这些，何止每个月二十倍。
可再看周瑛……
下意识的，蒋益本能的就想从女儿的嘴里讨个好彩头。
给蒋周的红包，是他昨晚睡觉前就准备好的。
今年不用女儿提，他自己给。
蒋周接过红包，感受着其中的份量和厚度，笑弯了眼。
回到卧室，她迫不及待的打开红包，里面赫然是六张红色的钞票，六张黑色的钞票，还有六枚银白色的硬币。
算了下总数，蒋周的太阳穴怦怦直跳，这蒋益现在怎么有种暴发户的感觉？
至于吗？才05年，给她一个11岁的孩六百六十六的压岁钱干什么？
不过就连她也没察觉到，心里嫌弃着蒋益，嘴角却带上了一丝笑意。
蒋周现在对钱的执念反而没有上辈子那么看重了。
唯一停不下的执念大概就是，她希望能用这辈子赚到的钱，还清她上辈子所欠下的债务。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都穿着崭新的衣服。
她跟蒋益借口，要锻炼自己独立自主的能力，要自己去买衣服，而蒋益也同意了。
蒋周的新衣是她用平板弄出来的，她现在懒得出门逛街。
蒋益的新衣则是张萍托尔博给买的。
毕竟去年过年时，蒋益身上的旧衣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俩人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就从远方驶来。
蒋益伸手拦下来，父女二人坐上了车。
和往年不同，今年他们并没有先去张萍家蹭车。
出租车行驶到后半节路又开始颠簸了起来，蒋周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路面，依旧是坑坑洼洼土路。
下车后，蒋周率先往文志英家跑去，她已经不需要有人带路才能找到奶奶家了。
蒋益左手拎着一箱早餐奶，右手拎着一袋肉，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还不忘开口 叮嘱蒋周。
“你慢点，别摔了！”
一进到文志英的院，不知为什么，蒋周突然莫名的感受到一丝恐惧，脚步也慢了下来。
她疑惑的打量了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走进屋内，文志英正坐在沙发上剥蒜。
也许是他们来的比较早，老太太的精神看起来不如去年那么好。
脸上的沟壑愈发的深邃，双眼里的目光已经浑浊不已。
蒋周压下心中的不适，开口对老人家祝福着。
接过文志英递上来的红包，她嘴角上扬，强迫自己露出笑容。
蒋益也道了声新年祝贺，就开始动身去凉房添柴加炭去了。
他不会做饭炒菜，所以不知道要准备哪些菜。
好在没过多久，张萍和张东来两家都来了。
同时来的还有李飞。
反正蒋国庆已经身故，李铁初二也不会过来，他便在张萍的劝下，索性初一就过来了。
现在李飞还没有上班，照理来他退伍后，是应该按他爸的规划直接进铁路的。
但这不是蒋国庆去世，李铁又下不霖嘛。
所以铁路那边给他办理了入职手续，让他今年开春再过去正式开始上班。
蒋周瞧着李飞像是突然长大了似的，没有了往日混不吝的样子。
即使对上她，也没有如同往日那样“欺负”她，反而是拿出一个项链送给她当新年礼物。
项链吊坠是一颗子弹头。
这是李飞在部队里用剩下的子弹壳自己钻孔弄出来的。
蒋周看着对方刚毅而又黝黑的青涩面容，心里是不出的五味杂陈。
她记得上辈子，在蒋益葬礼上的时候问过这个三哥。
他那时候的丧母之痛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时的李飞沉默良久，最后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回忆起上辈子的种种，蒋周在这里的恐惧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的强烈。
她好像已经忘记了什么。
但此时的屋里热闹非凡，这是一次难得的大团圆。
文志英爬满沟壑的脸庞在这种氛围下，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
听着几个孙子和外孙的祝福，老太太一一递上了新年红包。
接着是张萍、张宝来、蒋益三人，也依次给辈们递上红包。
李飞身上笼罩的阴郁，在这一刻也散去许多，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当即，张萍便提议道：“咱们吃过饭，就去拍一张全家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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