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照山，逍遥宗
荒渊之下，大妖横行，无不杀人嗜血，穷凶极恶……不戒真缺日既下荒渊，也是抱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理。
他从未想过，有人会在万妖环伺中将他救走，并能成功的救走他——只因他自己已经是仙门之中最顶尖的那一撮人了。
但当他看见妺女……
“她是谁？”不戒抬指指向萧凛身边，虽然衣裳颜色、款式换了，暗金面纱换作素竹罗扇，但这眉、这眼，这身形举止，分明就是荒渊底下救了他的神秘旱魃！
“师傅，”
萧凛，“这是冰裳。是……弟子的新婚妻子。”成亲一年多，是新婚不过分。
不戒：“冰、裳？”
妺女有想过陪萧凛来逍遥宗，可能会遇见熟人，但萧凛毕竟只是凡俗人士，只入逍遥宗学了三年道法而已……
那个运气很好，被她从青玄嘴边拖出来的人族居然就是逍遥宗掌门，萧凛的师傅……妺女也有一点惊讶。
不过也只是一点惊讶而已。
她当初救人之时选择蒙面。是讨厌麻烦，也是不太愿意眼下的平静生活被意外打破。
但若机缘巧合，她的身份真的暴露……
妺女美眸顾盼，环视周围：确定过眼神，是姒婴联手她前世身，可以轻易纵横睥睨的……
而这时候，荒渊封印，已经彻底无了……
不戒见状背心一凉。
——在他面前，妺女表现的一直都算比较和善，但他不会忘记，这妮子揍上古大妖青玄如揍狗的英姿。
“凛儿，你久未回山，让不虚师弟带你去山上各处转转吧。”不戒，“我有些话，想和冰裳聊聊。”
“师傅……”萧凛望望恩师，又看看爱妻，有些犹豫。
——逍遥宗的规矩，门下弟子若贪恋凡尘甘弃仙途，便无法再回山门。
今次他重回不照山，一是为归还护心鳞，二也是此前庞宜之对他在冥夜般若浮生中的上古见闻很感兴趣……
——相对应的，萧凛也已知道，荒渊之中，确实有位被封印了万载岁月的旱魃妺女。
那么，这是不是明，万年之前，三界四洲，也曾有位狼妖少睢，和妺女两情相悦？
上古纪年，不同物种间的寿元差距堪称差地别。普通妖族的寿元是不可能与上古旱魃相提并论……便是修成应龙的战神冥夜也敌不过时光。何况少睢一个血统不纯的啸月狼？
少睢不可能活到现在。
但旱魃妺女可以。
她失去所爱后的漫长岁月，是怎么独自度过？在荒渊封印中自我沉眠，还是在万丈红尘中代代轮回？
当年尧云山中初相见，遥遥一见就倾心。
又当真是他们初次相遇么？
如果是，妺女为何不顾神魔大战，远避尧云，青睐一个位在她下的狼妖……
如果不是，旱魃妺女和狼妖少睢的缘分又始于何时？妺女究竟在轮回中找了所爱几世？少睢不是开始，难道便是结束？
………………
“妾身愿领师训。”
不知道萧凛心中百转千回的在想什么，妺女素指轻拨秀发，望着不戒，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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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盛国前镇国大将军叶啸长女叶冰裳，而今的皇后姬妺儿……或者，你称呼我为旱魃妺女也可以。”
“姬妺儿……旱魃妺女……你和魔神右护法，女魃姒婴，是什么关系？”
“同胞姐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妺女，“上古神魔的真名，全都带有力量，旱魃代表旱神女妭神性未失的一面，女魃则是旱魃完全堕入妖魔道后的名讳。”
“所以姒婴以女魃为姓，而本宫则一般被人称为旱魃妺女。”
“旱魃妺女……”
不戒道，“你知道，万年前的神灵预言么？”
“哪位神灵？”妺女道，“如果你的是魔神曾言，他陨落后万年即可借体重生……那么，本宫可以告诉你，预言中的魔胎已经降生。不过目前不在当前时空，要再过三五百年才会现世。”
魔胎已经降生……不戒心神一震。
沉吟良久后，他问妺女，“大人可有除魔之法？”
除魔之法……可她本也是个妖魔啊！妺女漂亮的眼眸中露出戏谑。
然后便听不戒继续道，“魔神不归，荒渊万妖，当以大人姐妹为首……魔神归来，大人以为，自己还能继续留在人间，做凛儿的皇后？”
“有何不可？”
妺女淡淡道，“本宫是君上亲自抚养长大……他从对我言传身教，只要拥有的力量足够强大，便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她只需比魔神更强，就无需畏惧。
无需畏惧有朝一日会失去萧凛，无需畏惧妹妹将来死在得了邪骨的谛冕手里，无需畏惧魔神开启同悲道会和三界同归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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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宗，菩提台
被庞宜之拉走绕不照山跑了一圈，然后去先灵殿给前番身陨荒渊的前辈们上了柱香……
萧凛走出先灵殿时，便见一身雪缎宫裙的妺女正弯腰在先灵殿前的霜梨树下张手接落花。
——就是，这种灵植的生命力好像比她想象中要强很多。以至于灵风咒刮过三遍了，虽然花枝低垂若雪堆，却硬是没有一朵梨花被风拂落，掉在她眼巴巴张开的素手间……
呵～
萧凛见状忍俊不禁，飞身摘了一朵梨花，簪在妺女鬓间，柔声问她，“等多久了？”
“没有多久。”
妺女朝他身后看了看，没有看见庞宜之，便道，“庞博士呢？他不是和你一起？”
萧凛：“兆悠外出游历回山，路上遇见师叔，要和他分享见闻，师叔便随兆悠去了。”
兆悠，逍遥宗新秀，萧凛下山那年，他大师兄所收弟子。论年纪固然不比萧凛几岁，但论辈分，却乃是他师侄，庞宜之的徒孙。
“刚刚师傅和你了什么？”
萧凛牵起妺女的手。
——都春寒料峭，此时固然已至清明，但毕竟是山上，还是有些冷的。伊人柔荑便有些凉。他于是蹙了蹙眉，将其捧到唇边，呵了呵气。
“……了阿凛资过人，在凡间是人中龙凤，在仙门也是难得才。”
妺女眨眨眼睛，眨褪了眸中雾气，笑吟吟道：“师傅本有意留你在这仙山之中，托付衣钵的，可惜你志在修身报国，不在逍遥长生，引以为生平大憾……”
这是真的。
萧凛资质如何，不看他入山三年便不输于庞宜之二十载苦修（虽然师叔偏科），只观数百年后公冶寂无成就如何，便可晓得。
萧凛却道：“是师傅抬爱我了。”
他低咳一声，脸有点红。
又看了看妺女，见她笑颜如昔，落雁沉鱼，便也没再追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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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弱水河畔，夷月族汁…
得知魔胎失踪雷劫下的魔神左右护法惊灭、姒婴联袂到访。
“废物、一群废物……”
半神妖王灵压之下，以廿白羽为首的夷月族人被迫屈膝。听着空中高高在上的美艳女子发出宣判，“……君上以沟通鸟兽之能，换夷月族培养魔胎，而今万载已过，夷月族绵延不绝，魔胎却在好不容易降生之后又弄丢了……尔等实在有负神恩。”
“今我便以魔神之命，判处尔等永世冰封……魔胎一日不回，君上一日不归，尔等便要在这寒冰之中，受尽寒冷失温之苦。”
“不……”
廿白羽等月影卫们试图反抗。
可他们的力量，相比姒婴实在渺。最终结果，也是徒然……
“好了。”
和姒婴一起离开荒渊的惊灭等她发完脾气才出言劝，“君上超脱生死之上，哪怕魔胎身死，只要邪骨还在，就不影响君上复生。”
“顶多魔胎身化灰灰了，君上重塑身体花的时间要更长些而已。”
“你不必为了这些饶失职过多气愤。”
姒婴道：“你得对。”
“可若非他们看管不善，我而今都能与君上重逢了！”
旱魃妺女亲临人间，但魔神却还失踪了。由此可见，这件事情，恐怕不是夷月族人想与不想能避免啊……惊灭脑中绕着这念头。很识趣的没出来刺激姒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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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周国京都，现盛国鹿城
宓轻静极思动，出来觅食……
一身雪白纱衣，乌发不经挽起，直直垂到大腿根部。精致甜美的容颜，走在人群物色合适的猎物。
——她喜欢甜一点的血液，所以街上随处可见的贫民百姓，十有八九都不在宓轻食谱上。
而因为周国新近被并入大盛，王公贵族家也没几人能心情开怀……走了一圈，没搜索到合适猎物的宓轻有些气馁。
——可惜盛国都城有妺女在，而她不吃窝边草还不许别人去吃。不然，肯定会有很多甜甜的血液等她垂顾。
宓轻思考着：或许，她应该再走远点觅食。
………………
而荒渊之内，和宓轻一样挑食的妖魔却是少数。
更多的妖魔，是百无禁忌的，哪怕明知道旱魃妺女就在盛国，食欲上头了，也敢不管不顾就开吃。
宫廷供奉的仙门博士却人数有限，若发散到全国范围，面对汹汹妖患，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哪怕加上民间方士，人手上也远远不足。依然捉襟见肘……
严峻的现实环境，促使萧凛向师请命，将逍遥宗的功法广传下，全国布法。期望百姓自强自救，期望沧海有遗珠，民间出英才……
——不戒真人准允。
并传讯各大仙门，将金丹之前的功法批量下发，布道人间。
只是，人族生来体有浊息。
想要修仙，第一步便是练气洗髓，化浊为清。
与上古灵物遍地的时期相比，如今全民修仙，受困最大的，不是功法，是地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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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国，皇宫
妺女斜倚贵妃榻上，翻越着从逍遥宗里借出的典籍——那多是上古至今，一些仙神留下的心得随笔。
价值高低不一，内容限于记录者的修为境界，多也不免错漏……只是偶尔也会有些新奇观点，令人耳目一新。
比如：
人感应，气由心生，若人心向善，海晏河清，地自然清气充盈，道涨魔消……反之，若人心向恶，则魔涨道消，浊大于清。
妺女想想当年魔神出世之时，神域阶级固化，大部分神族仙族都自命生而高贵，对普通生灵生杀予夺的模样……
觉得这话的还是有点道理。
具体几分正确，就看这些年，萧凛励精图治的成果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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