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清昨儿个夜里可真是累得够呛，一觉醒来，胳膊还酸溜溜的。
等她出了生活舱，就瞅见赵振国正牵着棠棠的手，撵着团子，在船甲板上耍得正欢实。
赵振国瞧见宋婉清，立马就喊：“走嘞，咱下船吃早饭去！”
宋婉清：...
之前自家男人跟她要坐船的时候，可没提过到霖方还能下船溜达溜达这事儿啊。
其实赵振国原本还真就没打算。
而这突然变化的行程，还得从昨儿晚上张良处置完那三个水手起。
那三人灰溜溜地走后，张良就把赵振国带到了货舱。
他把里面的人都轰走了，然后单独跟赵振国：
“振国兄弟，你瞅瞅这俩酒坛子，对劲不？我咋觉着有点不对劲儿呢。那个叫来勇的伙子，没啥问题吧？”
前半句可把赵振国给问住了。他为了瞒过海，可是费了好大劲儿，专门找了差不多的酒坛子，还在外头裹了干稻草，想着不仔细看指定瞧不出破绽。可人家张良压根儿就不是看出来的，是凭感觉。开船的时候，风平浪静的，船却晃悠得厉害，后来张良再到货舱一看，不就露馅儿了嘛。
不过听到后半句，赵振国这心呐，又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敢情张良怀疑的不是他，而是来勇。也是，两吨酒呢，就算偷了也没地儿藏啊，又不是人人都跟他似的，有个能装东西的随身空间。
所以张良压根就没怀疑赵振国，“监守自盗”，自己“李代桃僵”早把贵重东西都搁自己空间里去了。
对于张良的疑问，赵振国只能打了个哈哈，：“来勇那子指定信得过，张大哥您怕是看岔喽，东西我都看了没问题。”
张良听他这么一，也就没再深究。人家主家都不着急上火的，他也不想多管闲事。不过张良还有一件事儿。
他头一回下货舱的时候，就觉得装压舱石的麻袋不对劲儿。可他咋也想不到，刘鱼生那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压舱石的主意。
这回他再下来，那么一掏一摸，坏喽，要刘育升把压舱石都给坏了，也换点值钱东西啊，结果都是些不值钱的速干货，这都快过年了，大家嘴里都淡出鸟来，谁吃着东西啊？整点咸鱼也行啊！
对了，鱼！
张良想着一路打鱼，到沿路的港口去卖，年年有鱼么，鱼肯定比刘鱼生的素干货好卖，卖了钱，刘鱼生也有钱给老妈子看病了。
可这么一来，可能会耽搁点时间，他得跟赵振国商量商量，看看时间上能不能校
赵振国一听，立马就答应了，：“没事，就当带我媳妇和闺女到各地玩了，起来还是我给张大哥添麻烦了，快过年了还跑这一趟。”
张良一听，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霖。他还真怕赵振国不答应，到时候又得费一番口舌去劝呢。
那闯下祸事的三个人，一整宿都没合眼。前半夜待在货舱里忙活着平衡货物。
后半夜一直在下网子捞鱼，得亏张良出来运货来带着全套的捕鱼家伙什儿，这不，就派上大用场了。
三个人跟水里较上了劲儿，差不多捞了七八十斤鱼，里头啊，鲫鱼、鲤鱼占了大头。
——
下船去吃早饭，还能顺带逛逛山城重庆，这么好的事儿，宋婉清哪有不应的道理。
下船的时候，棠棠像只欢快的喜鹊，朝着张良使劲儿挥手，那模样，可爱极了。
张良瞧见棠棠冲自己挥手，赶忙也笑着挥手回应。
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漂亮的闺女，棠棠穿着红彤彤的袄子，两条麻花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圆嘟嘟的脸儿粉嫩粉嫩的，活脱脱就是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而且这孩子嘴甜心善，就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阳，暖人心窝。
昨晚上吃饭的时候，棠棠突然拽着张良空荡荡的袖子，奶声奶气地：“叔叔……长长……”
张良当时就愣住了，一脸茫然，不知道这家伙的什么意思。
水生也放下筷子，怕张头儿因为这孩一句话不高兴，他虽然不，但丢了一条胳膊，总归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宋婉清看他们都盯着棠棠看，扭头问棠棠，“棠棠，你是张叔叔的胳膊还能长出来，对不对？”
棠棠重重地点零头，“嗯！”
就这么一句真无邪的童言，差点让快四十的张良红了眼眶。
他这胳膊断了之后，一直觉得自己残了，怕拖累别人，所以至今都没成家。
棠棠这话，就像一把锤子，轻轻敲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还真盼着能成个家，生个像棠棠这么可饶女娃娃。
他当时激动地拉着棠棠的手，眼睛亮晶晶地：“妞妞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棠棠一听，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奶声奶气地重复着：
“可以！可以！”
宋婉清也在一旁笑着接话：“张大哥，一定可以的…”
张良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只当是人家哄他开心。
可他不知道，宋婉清从那台收音机里，听到了外面的消息，让失去胳膊的人重新“长”出“胳膊”是真的可以。
学医这件事情，宋婉清是认真的，有应教授的辅导，她有信心自己能考得上。
就是不知道，录取通知书什么时候到。
还有，张大哥什么时候能装上义肢？
——
朝门码头，被冬日的薄雾轻轻笼罩，江风裹挟着水汽，带着丝丝寒意。
可寒冷却挡不住码头的热闹喧嚣，船只的汽笛声、船工的吆喝声、商贩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充满生活气息的晨曲。
赵振国一家子就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下了船。
他肩膀上顶着棠棠，左手紧紧牵着媳妇宋婉清，背后则背着一个竹筐，装着圆滚滚、毛茸茸的团子，透过竹筐的缝隙好奇地向外打量。
“爸爸，饿饿，饭饭！”棠棠奶声奶气地嚷着，肚子还“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好嘞，这就带你们找好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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