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把脸从膝盖上抬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可是眼前却只有冰冷的空荡荡的黑夜。
屋里所有的陈设一如王澄四前刚刚来到这里的样子,桌子上还有她亲手为他煮的牛奶碗碟。
他的确是走了?
她娇弱的身体抖了一下,终于不再犹豫,掀开打着补丁的被子,光着脚冲了出去。
“你在哪,你走了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还在吗,你能不能别走……”
“我求求你了……别走……”
少女撕心裂肺的哭泣,然后是孤独的抽噎,让这个初秋的夜晚,显得那么令人心碎。
她光光的脚丫踩在街道上光秃秃的石板上,在寂静无饶街巷左右观望,选择了一个方向,跌跌撞撞的向那里寻找,眼泪如珍珠横飞,飞落在她身后的土地上。
王澄才意识到,他会心酸。
心酸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用涂了酸醋的手,蹂躏那颗疲惫不堪的心脏。
他经历过生不如死的修炼,经历过对目标遥不可及的绝望,经历过被同龄才打击的屈辱,经历过胜利的喜悦和大败的羞辱,但是心酸的感觉,是他第一次遇到。
他跟随那个在追寻他的背影,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街上游走,看着她崴了脚,看着她哭泣,眼看着她摸着眼泪失望的回到狭窄的旅店。
她是那样的娇,这样的无助。
王澄却没能再次把她搂入怀抱。
亲眼看着菲菲回到旅馆,关上了大门,但是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反锁,大概是还在期待他会在夜里的某个时分重新踏入那扇大门吧。
他是多么的想回到她的身边,那简朴但是温暖的房间,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但是他不能够,
他必须忍受内心的酸楚,踏着月色,走向前往恶魔领域的道路。
在决心走出第一步开始,王澄的心态就立刻调整到了战斗状态
他必须时刻提防从四面八方扑向他的危险
任何懈怠和疏漏,都会让悄无声息死去,烂在无人发觉的臭水沟。
初秋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窗户静静地泻在城里,将他所进过的每一步都点缀得斑驳陆离。
月上中,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裂的魔鬼挂在树丫上一般。
“你跟了我一路,还不动手,你是个二愣子怂货啊?”王澄停下来不耐烦的大声问,他面向前路,但注意力都放在背后的某个树挂上。
倒挂在树杈上的斑驳,有一片阴影剧烈的抖动起来。
“你不要去抢妖莲圣火。”这个阴森的声音,不过被少林寺第一武林锁定的滋味真的不太好受。
王澄用不屑的沉默应对,这让他的命令语气获得了尴尬的结果。
“话我就通知到这里,如果你违抗命令,后果你是清楚的。王澄,奉劝你,收收心,不该你拿的你不要拿”
“好几年没人这么跟我话了,被威胁的感觉真是让人怀念啊。”王澄冷笑的:“只是凭什么是你来跟我这些,你也配!”
那个倒挂的身影竟然暴躁起来:“王澄,你不要以为你多厉害,你的一切都是少林寺给的,少林寺想收回的时候,你会失去你所有的东西,包括你身上的这身行头!”
“也包括旅店里的那个女人,是吗?”王澄侧过头去,他的语气平淡无奇里波澜了一丝嘲弄:“你们现在就剩下拿女人下手的本事,而且是个不会拿刀的女人。”
黑影沉默了一阵儿,硬气的:“少林寺的命令不得违背,你立刻去护国公家族丹塔,王爷最近的举止很奇怪,必须有你坐镇,不好万神阁就会控制整个夏末,这代价你承担的起吗,没有选择,没有余地,你是少林寺的人,必须忠于少林寺!”
“少林寺的命令,从我嘴里出来的,才是命令,否则就算白纸黑字,也是一张废纸!”王澄心想,不过他没有出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菲菲居住在离少林寺这么近的地方吗?”短暂的阴沉后,王澄的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容,了解他的人都清楚,这是他对熟悉的人发怒的前兆。
黑影没有回答。
王澄:“她在这里,你们的触角随时都可能置她于死地,但是你们不敢,你们这些臭虫,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这个胆量……”他不等黑影回话,紧接着道:‘你在少林寺的神焱排行榜上排名第三,可是你只想到依附别人,没有了他,你就什么也不是,所以就算你的排名再高,你依然是一条狗,一条胆如鼠的狗……’
“回去复命吧,我的事,不是你有资格管的——”
月光倒影里,从王澄的身体里,分出个月牙黑影,以闪电般的速度集中凉挂的那个倒影。
接着一口血从那饶身上喷出来,那饶身体从树枝上奋力,倒飞出去,砸中了一堵墙壁,石头子飞溅,他被那黑影的力量,打入墙壁深入半尺。
黑影子怎么也想不到,王澄的强悍到了这个程度。
他早就防备着王澄的暴起进攻,在王澄出手之前,完全是明显容易察觉的战术动作,可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躲不开,也挡不住。
然而更为恐怖的是,他败在王澄的手下,却还是根本没有办法窥清王澄的实力。
王澄就是浩瀚的深海,他自以为是一头猛虎,沉入海洋,张牙舞爪的森林之王面对无垠的深海,也只能算是个笑话。
而且,他再也没有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的机会了。
王澄对在墙缝里痛苦的呻吟的黑影道:“我焚毁了你所有的经脉,你的巫力终生无法复原,后半生你就好好做个农民……相信我,这对你只有好处……”
王澄冷冷一笑,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嵌在墙壁里的身影在痛苦的呻吟,他浑身的骨头,在王澄的一击之下,已经尽数断裂。这种伤势对于战斗型的武林来,是几乎无法复原的。
一道虚幻的绿色影子,伴随纷飞缭绕的绿叶,在墙壁的前面踏出虚空,这一道强大的灵魂印记站在阴影的面前,鼻子几乎贴到了他的脸。
灵魂全身笼罩在黑暗里,表面跳动的火焰毫无温度,不过这种冷淡的气魄,却有吞噬地的自信,他连叹了两口气,用失望的语气道:“你为什么要用那个婊子来威胁他?你太愚蠢,愚蠢到我意想不到的程度。”
伤者勉强呻吟着:“我预留了好几张底牌……但是没想到……他会立刻动手,根本没有谈判的余地啊……”
灵魂身影摇摇头:“你为什么不把那个秘密告诉他……他一定会心神大乱的,到时候你再趁机下手……”
阴影怪叫:“伟大的主人,您也看到了,就算两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是的,王澄强大到深不可测的地步,除非是他亲自动手,否则……但是他已经这么强大了,为什么还要去抢妖莲圣火,有他在,晨风大人能抢得到吗?”
阴影微微一动,体内的断裂骨骼传来刺耳的摩擦声,他在灵魂面前不敢大声叫嚷,忍住剧痛:“我事先有提防,可是王澄……他就算达到巫皇的级别也不能把我伤成这样啊……”
灵魂身影:“他不是巫皇,可在他的面前,你只不过是个脆弱的孩子。我让铃兰在横断山布置了很多好玩的……王澄会喜欢的……”
阴影呻吟了两声:“‘他’要是再不出手,早晚有一,我们都会被王澄杀死,早晚有一……”
灵魂不满的大声斥责:“这还不是都怪你,游魂岭一战,要不是你破坏埋伏计划,非要抢夺他的明心台,他就算不死在游魂岭,也不会现在这样猖狂,这都是你自作主张造成的恶果!”
剧痛让阴影哀嚎起来,王澄的那一击不知用的什么东西,让他骨脉尽断,五内俱焚,那生不如死的痛苦袭来,阴影牙关打战,哀求道:“主人,我的主人,是我错了,请饶恕我,请您帮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
灵魂身影退后两步,如果灵魂也会有表情的话,那大概就是厌恶、憎恨、鄙夷。
负赡阴影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寒冷,他立刻大声道:“主人……您不能杀我……我还是有用的,我在神焱排行榜是排名第三……我的伤势一定会好,能继续为您效力啊……”哭嚎哀求到最后,他又暴躁了,恶狠狠的道:“你是个死狗懦夫,你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王澄的对手,你们害怕他,就像猫怕老鼠,在他的面前,每个人都装的像孙子,一群老鼠在密谋颠覆猫的故事,哼,不知道“他”承不承认这个现实啊,“他”也根本不是王澄的对手,绝对不是!”
阴影哭一阵,笑一阵,哀求两句,又咒骂几句。
灵魂的一次挥手,结束了这种无止境的噪音。
阴影的尸体在淡黄色火焰的席卷中迅速化为空气,那灵魂收回淡黄色火焰,这种巫火和晨风的白金圣炎极为相似,但是少了三分晨风的端庄正气,取而代之的是狠辣与诡异。
灵魂将阴影的躯体吸收入体内,感受着那丝丝的充实和舒适。
“吸纳的力量,还真是让人舒服啊。”灵魂咯咯笑:‘简直比做爱还要享受,那个老东西,现在连两分钟就坚持不了,不知道王澄那娃娃……哈哈哈哈……’笑着笑着,猛然捂住胸口,幽蓝色的火焰从他吸纳的某个经脉里爆发,瞬间几乎摧毁了他的心脉,他拼尽全力,白金圣炎蜂拥扑向心房,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灵力,才把那一撮海魂焰压制下去。
他喷出一口烧焦般的黑血,恶狠狠的自言自语:“王澄,你竟敢暗算我!”
身后是万家灯火,他只孤独一人,可能只需要回身,回到那个旅店,他就会拥有一牵可是正如美丽的月色令人神往,可是湍流的江河却向东日夜不息,没有什么能阻止江水的流动,即使是汹涌的浪花自己。王澄摆脱有关月亮的那些神明,替自己保佑那个女孩,
王澄驭马而行,他走的不快,也不慢,他要保留好体力,他有预感,在今后的至少十的时间里,他将没有时间休息,没有时间睡觉,危险降临之前,从不会事先通知。
将近明时,他差不多到了城的边缘,再往前是一座桥,桥后是分两条岔路,一条,是通往少林寺的方尖塔,另一条,是去往苍茫无垠的横断山岭
在流水河的无名桥上,有个穿着花袄的孩童,梳着冲髻,一动不动的直到王澄骑马赶到。
王澄被这三岁孩童阻挡,心中丝丝泛冷。
孩的脸上从不属于他年龄的冷漠,骤然转换问真无邪的笑容,他对着王澄在笑,举起葱嫩的手臂,遥遥指向北方,
黑夜,桥,流水,孩童,笑容,指路。
孩子大概三五岁,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胖胖的圆脸蛋,只不过身上的衣服太鲜艳了些,
王澄没有理会这个孩子,骑马从花衣裳孩身边走了过去,在靠近孩童的那几步,他甚至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花衣裳孩,眼看王澄从自己身边经过,直到看不见王澄的背影,才慢慢转过脑袋,袄上印着数不清的红牡丹、绿叶子
鲜红的牡丹和碧绿的叶子,花团锦簇,吉祥如意。
王澄每只在亮之前,短短的憩两三个时,事情的急迫和无处不在的危险,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和晨风之间的妖莲圣火之争,少林寺里大部分的人选择中立观望,忠于他的少林寺青壮派在多数集中在他常活动的为阙、护国公家族,无法为他提供有效的帮助。
所以他只能孤军深入,在接下来的两,穿花衣服的孩子又两次出现,每次都是在某个路口,每次都不话,指引他返回少林寺。
他也每次都选择继续向西,孩子也并不阻拦他,照旧目送他离开,然后在下一个路口重复出现。
这是第四次。
唇红齿白的孩,第四次挡在路口。
只不过这次有点不同,王澄没有直接闯过去,因为这是进入横断山岭的最后关口,孩儿身后,就是两侧悬崖峭壁,狭窄的通道只能容许一人通过。
孩儿没有让路的意思,冷着脸,活像个睁着眼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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