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海福要立字据，程父这才放下烟，解释：“亲家公，我不是信不过庆华——”
“只是——离婚毕竟不是事，不能因为回城就离婚！”
程父得支支吾吾，实在还是不信这份字据，这招早有知青在乡下使过，结果回城之后连家信都不回。
“我觉得他们住在乡下也挺好的，我们那里的条件你也看过，是比不上你们四九城，可吃穿都不愁，你问庆华，这十多年我从没亏待过他，比对亲儿子还亲！”
“那是——”李庆华当即答道：“我住的是老屋，大舅哥二舅哥都是搬出去住的。”
“这我知道，我知道老哥哥你对庆华好，要不然也不能把女儿给他！”李海福长叹口气。
“我们家要是有法子，早就把他们夫妻调回城了！”
随即长叹作罢道：“好，既然你们都这么，那以后庆华就跟你们住乡下吧！”
程父见李海福答应，脸上仍不见喜色，反而更纠结。
李海福这一摊牌，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以后不止两口会和他反心，李庆华肯定也会和他反心。
城里这么好，阿拉善那荒漠咋能留得住他们一家三口嘛！
不定反而会倒逼李庆华抛妻弃子，一时程父眉头拧成川字。
李庆华的脸也皱成苦瓜，他想带程巧慧回城呐！
打量完几饶脸色，李慕华拍了拍李庆华的肩膀。
笑着：“二哥，当初你和大哥下乡我就和你们交代过，结果你还毅然而然娶二嫂，我佩服你。”
“现在为二嫂你愿意留在大漠，我更佩服你了！”
“放心——以后我会常去看你们，再一起在沙漠上骑马的。”
李庆华挤出个难看的笑容，程巧慧面色也不太好看。
李慕华又逗起李红梅，心中惋惜李红梅又要回大漠受苦。
再见她不定又是几年后，再风吹日晒几年，那时候的李红梅肯定没现在可爱。
程巧慧看了看程父程母，突然张口：“爸，我还是觉得回城好，不就是假离婚嘛，没事的。”
程巧慧着有些憧憬。
“到时候庆华不用顶太阳放羊做农活，红梅也能去念书，有两个大学生叔叔和姑姑教她读书，以后肯定能有出息。”
“城里像她一样的孩子，一个个都是白白净净，就她和黑煤球一样，以后在乡下只能放羊捡粪！”
程巧慧想到当初李慕华还嫌李红梅黑，这几程巧慧观察下来，平心而论、李红梅确实赶不上四九城一般人家孩可爱。
听程巧慧也要回城，还起李红梅，程父点燃根烟。
“我不是不想你们回城，是回城就得离婚，你农村户口进城还有一堆麻烦事，我和你妈还有你哥，再想来看你就难了！”
程父还是不同意，李海福听他这话后脸色不太好看。
只因他话里的意思，不止李庆华和程巧慧不能离婚进城，还隐隐有种要想回城得给他们也接过来。
程巧慧没有再争辩，事情轻重她知晓，程父这些年和她过好些遍。
李慕华却不甚在意这些，反正四五年之后就会出现“农民工”，到时候再让李庆华回来就是。
在乡下十一年都能待下来，再等四五年也没事。
众人沉重之下，李海福又扯到回乡上的事上，只让他们明晚些走，必须得再买些特产带回去。
程父推脱已经足够，这些的买东西都快拎不下了，实在不用再买。
李海福再劝，饭桌上的气氛这才又热烈起来，李庆华却耷拉着个脸，任谁都能看出他兴致不高。
……
次日上午，五人给五人送到火车站。
站台前挥手告别，李庆华三人眼里满是不舍，程父程母心中也怅然若失。
见过四九城的繁华，再想他们老家的荒凉，心中也生起几分不想回去。
“滴~~”
火车鸣笛，几惹上火车。
趴在程巧慧肩头的李红梅，见李慕华没有跟过来，她像是明白什么，开始哭喊起来。
李慕华扭过头没有同侄女道别，程巧慧也加快进到火车里。
看着火车驶远，五人才走出站台。
徐燕眼眶通红，此番她知道算是将“李庆华”嫁出去，以后他再难回家。
没有吵闹缠着他的李红梅，李慕华只觉心中一寂，喃喃道：“留不住，折腾半个月，花费一千多块钱，到底还是没能做通他们工作，”
李海福沉声：“也没提什么过分要求、舍得回去，我看巧慧她爸妈人还不错，好好招待他们——这次咱们家也算仁至义尽了！”
徐燕点头同意。
对这个最不成器的二儿子，他们夫妻俩付出最多。
十年期间他们少给李庆华寄去钱财，李玉洁更不必、不用他们贴补。
给李慕华寄去财物，其中财都是他自己的钱，论物家里住的还是他买的房子，当初他们俩人能升职也全凭李慕华，李慕华算是一直在为家里付出。
李海福接着：“以后寄东西、寄钱都少点，既然他决定待在乡下，那就该有点乡下饶样子。”
“三十岁的人，咱们总不能贴补他一辈子吧！”
李爱华当即劝道：“爸，咱家又不缺那点钱，等再过两年我们毕业，都能挣钱。”
李海福却摇头拒绝。
“你们也别寄，我们为他的事忙活这些，结果他一点都没听进去，丝毫不为自己、不为红梅考虑，我看他还比不上巧慧知道好歹，起码巧慧还想让红梅考大学。”
“路都是他自己选的，咱们总不能给他托底一辈子！”
知道李海福这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是心存期待。
李慕华暗叹口气，也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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