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
聂擎满不在意，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漫不经心挑了挑眉：
“还以为你要跟爷分享你的喜悦，恭喜你，喜得千金。”
张锋海眉心狠狠跳了下，抬手捏住山根，嗓音沉的嘎哑。
“还喜什么喜？！我母亲要哭死了，非要你给个交代！”
“交代个屁！”
聂擎嗤之以鼻，语态狂妄：
“昨日我夫人下楼，可亲口了，不再跟她计较，是张帅坚持呵斥她下跪，她才不堪羞辱去撞头。”
“叫你老子，亲自给你母亲交代吧。”
张锋海气的鼻子差点歪了。
他昨日折腾一，惊心动魄的，好容易妻女在军医院那边睡下，才趁机回公馆看看。
谁知道，就听得这么一件丧讯。
大过年的，张锋海的心情糟糕透顶！
“就那么撞一下，人就能没了？！聂擎，你别太过分！”
聂擎轻嗤，“你这是没法儿跟你母亲交代，所以要，血口喷人了？”
“你......！”
“先挑事儿的是你们，担不起责任的也是你们，现今自己兜不住出了事儿，就想往老子身上栽？”
聂擎嗤笑淡语，“你们裕京张家，要就这点子本事和度量，咱们这盟约，撕了也罢。”
“你少威胁老子！”
“是不是威胁，你试试？”
话落，他直接撂下了声筒。
冯郊已经立在沙发边，“大帅？要么咱们...？”
聂擎沉凝两秒，站起身，提步上楼。
“收拾撤吧，爷去喊夫人下楼。”
冯郊军靴轻磕，“是。”
*
俞茵还趴在软枕上，睡得正香。
聂擎推门进屋，交代香梅收拾行李，就坐到床边，俯首轻搂她肩。
“茵茵，醒醒。”
俞茵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
“...嗯？”
“起吧，咱不在这儿玩儿了，回家。”
“回家？”
俞茵彻底清醒过来，撑手坐起身。
“怎么了？”
聂擎拎起搭在床尾的衣裳，亲自给她穿戴，眉目清淡很平静告诉她。
“杜明英死了，张家要找茬。”
俞茵微怔，一瞬后，连忙配合着伸手，快速穿戴好衣物。
看她自己收拾，聂擎也没再插手。
他坐在床边，翘起腿摸出烟盒儿，垂目咬了支烟。
“自打来了裕京，就晦气不断，咱们跟这儿八字不合，早点儿回去，才好过个安稳年。”
俞茵爬下床，坐到梳妆镜前梳头。
闻言自镜中看他，“他们能让咱们就这么走了？”
聂擎咬着烟蒂，眼皮上掀笑睨她。
“只要你比敌人快，就没有你闯不下的关。”
俞茵嗔了眼他，继续对着镜子梳头。
“这栋私馆，佣人和大兵，全是张锋海的人，你觉得咱们兴师动众的收拾行李，他们能放咱们出去？”
聂擎单手撑着身后床铺，很不以为然。
“这茵茵不用担心，全杀了就是。”
俞茵好笑，“大帅真要跟张氏开战？”
“老子怕他？”
“......”
听着他这嚣张不羁的语态，俞茵心生无奈，摇了摇头。
她捡起支发卡，别住鬓后发髻，音腔清柔：
“大帅率兵作战勇猛，素来信奉强者制胜，自是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我们现在这处境，不是很被动吗？”
“这要打起来，裕京张氏更占优势，他们可以把杜明英的死，推到咱们头上来，占据舆论的主导。”
“现在打仗，不合适，世人都会骂大帅狼子野心的。”
“何况，人都不是铁打的，大帅不是还想手底下的兵，养精蓄锐一段时间？”
聂擎听她劝，不禁失笑：
“到底，你是不想爷打仗。”
“谁能想打仗？”
俞茵拢好鬓发，自镜子前站起身，轻轻扯了下身上旗袍褶皱，回身嗔他。
“再，咱们跑什么？要是再杀人跑了，岂不是更代表咱们心虚？”
聂擎眉目印笑，看她走过来，抬手握住了那把纤细妙曼的腰肢，将人抱在腿上。
“那茵茵，还有什么好打算？”
俞茵素手轻揉他耳垂，乌澄瞳珠转了半圈儿：
“我先去趟军医院，备份厚礼，拜访一下张少帅他夫人。”
*
聂擎是不怕事的。
俞茵先不急走，先去看望一下刚生完孩子的薛兰妱，他就真不急走了。
甚至还亲自开车，陪她去军医院。
夫妻俩没带任何人。
几乎是洋车一驶出公馆，佣人立时就给张帅府那边通电话报了信儿。
俞茵和聂擎抵达军医院。
薛兰妱的病房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张锋海的亲兵没接到吩咐聂帅夫妇不可以探望，故而进去通禀了。
薛兰妱刚睡醒，正靠坐在床头，看着身边婴儿床上安详睡着的女儿发呆。
听聂帅夫妇来探望她。
她眸光微闪，忙：
“快请。”
她的女佣连忙出去请人。
俞茵独自进的病房。
男女有别，聂擎有意避嫌，就坐在走廊长凳上，搭着腿百无聊赖地抽烟静等。
病房里，俞茵怕惊醒熟睡的孩子，脚步徐缓走到病床前。
她颔首以礼，面含浅笑：
“少夫人，打扰你清静，你身体可好？”
薛兰妱面色很白，黑白分明的眼神很清明。
她定定与俞茵对视，浅色唇瓣轻启：
“我很好，谢聂夫人关心...”
她扭头吩咐自己的女佣，“丁桂，你先出去吧，我同聂夫人话。”
女佣看了眼俞茵，听话的退了出去。
病房门关上，屋里一时清静。
俞茵素手握着珍珠手包，微微低身，细细端详躺在婴儿床上的女婴。
她嘴角弯起柔和笑弧，柔声夸赞。
“真漂亮，很可爱。”
又抬眼，对上薛兰妱一眨不眨的视线，浅笑问她：
“杜姐死了，少夫人可听了？”
薛兰妱定定的眼神微怔，面上掠过一瞬的迷茫。
俞茵缓缓站直腰身，脸上温浅笑意不变。
“张少帅和张帅夫人，对这件事感到悲痛恼怒，一大早就打电话来，要对我们兴师问罪呢。”
“我很冤枉，没有人要杜姐撞桌子，明明是她自己撞的，只是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拦她。”
“这件事发生时，少夫人也在场，你最清楚了，是不是？”
薛兰妱清黑瞳珠闪了闪，浅浅蹙眉：
“...俞茵，你到底是什么鬼？”
俞茵纤秀黛眉轻挑，不解地看着她。
“少夫人什么？”
薛兰妱搭在腿上的手虚握，浅色唇边微抿，低语道。
“你嫁给了聂帅，江次长失踪，江家遇难，现在连黄骏和杜明英也死了。”
她一字一句，问的低轻：
“俞茵，原本不该是这样的，你究竟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俞茵静静听着，眼睫轻眨，心头似有什么轻浮点拨了下。
她视线在薛兰妱眉目间流转了一番。
突然懂了。
懂得那一刻，不禁嘴角弯了弯。
“也没做什么，讨债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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