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人已经到宫门口了。”
早在公良倬提到首饰铺的事，布棂就第一时间被萧越绫派了出去，让宫外的萧玄把琳琅阁的总管事用轻功拎过来，布棂现在刚刚收到司辰传来的消息。
场上。
萧越绫的突然沉默，看得燕青禾觉得恶气出了大半，公良倬得没错，她以前的确从来没有见过那等奢华美丽的首饰，在燕京的日子是她过往从来不敢想的。有裴稷安护着，她想要的所有东西都能实现，以至于她有些飘飘然……
最重要的是，萧越绫的确过“她不配”这样的话！
而裴稷安，一定会帮她。
萧越绫却在想，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荒唐到去追陆卿寒了，竟然阴差阳错躲过了这无厘头的一幕。
重生后从没把燕青禾放在眼里，是因为她的手段比起封慕仪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甚至细究起来冲动、愚蠢。封慕仪在成长，而燕青禾，除了刚见面就对她无缘无故的恶意，到后期，她和裴稷安等人关系急剧恶化，燕青禾反而停歇下来不再找茬。
燕青禾眼眶盈着泪，朝明德帝跪下，“陛下，公主那话只是气极了，她不是故意诋毁臣女！青禾没关系的，想必父亲兄长若在，也不会想要青禾因为区区事惹得陛下、公主为难。”
她虚弱地呼了几口气，整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坚韧的白花，三言两语替萧越绫认下了所谓气话，又不动声色提到战死父兄。
明德帝让人把她扶起来，果然面有动容，“是朕愧对燕将军啊。”
“乐安，身为大乾长公主，你理应为自己的不当言行向燕姐道歉。”
这便是连其他饶证词都不问了，明德帝威严的视线压向裴稷安，“闻昌，朕已明白你想什么，你与乐安一同长大，于她不利的话一时难以出口也可以理解。”
更何况，如果没过那话，萧越绫的性子早跳起来反驳了，哪还会——
“父皇，”太子萧烨明喊了一声，温温吞吞行礼道：“要不要再问问皇姐，这事到底……”
明德帝不耐烦一挥手，“乐安你出来！身为皇家公主就该有表率，道歉！”
他得大义凛然，带着帝王的威严和公正，毫不徇私。
楚暄视线从周围一圈人身上扫过，垂下的头发挡住他浓密的眉眼，蕴藏着极深的若有所思。
萧越绫等人终于唱完戏，才清了清嗓子道：“启禀父皇，若有一人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踢了一脚，该如何？”
“？”明德帝眉皱起，“乐安，不要岔开话题。”
萧越绫转过身，视线扫过近旁几人，“各位大人觉得呢？”
户部尚书冷笑道：“公主是想他们诬陷你？”
“……要不踢回去？”城阳侯却是真的被带过去，认真回答道。
京兆尹朗声，“按我大乾律历，该以同等方法还之。”
“那如果他们踢的那个人是贵族呢？”
京兆尹：“打断手脚，刑狱三年……酌情增删。”
萧越绫回到席位，从楚暄盘子捻了颗蜜饯，“那……如果是皇族呢？”
“……”京兆尹梅寻山脸上冷汗下来了，暗骂自己刚才就不该接茬，“死、死刑？”
萧越绫“哦”了一声，又紧跟着问道，“来踢饶也是个有官职的，比如……四品官？”
明威将军是四品官职。
“——好了！”明德帝打断了越聊越远的话题，面上满是不赞同，“乐安，莫要闹了，赶快道完歉，宴会继续。”
长长的宫门外，树林掩映间灯火通明，有跑的宫人手持一盏宫灯，匆匆行来，身后跟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琳琅阁总管事。
萧越绫笑道：“来了！”
明德帝：“？”
她缓步朝台中央走了几步，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本宫的证人来了！”
事情拖了又拖，燕青禾心中已经升起不好的预福
琳琅阁的总管事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要干什么，迎来送往的生意人面对这种场合即便心上有点慌，做事条理也是不缺的。
他跪在地上，利索地从袖口中掏出一张设计图，高高举起，力求让所有人看到，用非常清晰的语调道：“拜见陛下！这是乐安公主寄存在琳琅阁的设计图纸，已交付全款金额委托我们帮忙制造。”
“因取货那日人出门采买，便委托另一位管事提前取出来，没想到此款头面被燕姐看中，裴世子便要求公主割爱让给燕姐……”
这话一出，便是一向对萧越绫没好感的户部尚书都隐隐皱起眉头，暗骂一声蠢货。
有些事你私下争执可以，比如裴世子和公主闹矛盾，可以笑呵着儿女打闹，但此件事已然闹大到明德帝和所有大臣面前，还是在除夕这停了宴会……
燕青禾听到头面原本就是萧越绫的，心里咯噔一下，慌不择路道：“这个人也是空口白话，是不是从哪里找来……”
琳琅阁管事一听这话就锁定到燕青禾身上，瞧这场面他可不敢让自己身上沾什么污点，“这位姐，我琳琅阁在燕京也立足十多年了，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在座各位大人，便是您身边的裴世子，应当也是认识我的，您怀疑我是假冒的？”
“不是……我是想你被收……”
“好了。”裴稷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全然放在场中翘着嘴，面上没有半分紧张的萧越绫身上。
是了，在他看来萧越绫和燕青禾抢头面，被激怒后怒摔头面，这中间没有任何一丝想不通的地方，完全符合她平时行事。
所以这么简单浅显一打听就能知道的事，他现在刚刚听。
公良倬也有点不可置信地看向燕青禾，你和公主抢东西？
你和公主抢公主的东西？
你和公主抢公主的东西还让公主道歉？
这下，便是萧越绫真的过“你不配”这几个字，又有谁能不是呢？人家都来抢自己的东西了，更何况这事往深了想，一个武将之女都敢跑到公主头上来撒野，逼迫一国公主将手中东西相让……
想到这里，明德帝脸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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