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叠的空间中心，仙泉所在。
此间七八百丈，看似不大，但其中蕴含的仙气足以造就至少五十位真仙，放在二流势力也属于至宝。
来到泉水旁的柳风，目光不在仙泉仙气上，而是落向池内一副隐现的骸骨。
此骨如融入了虚空，周遭堆叠的空间，在柳风看来正是因这骸骨而生。
“这异兽许是垂死来此，可惜仙泉也无法救活它。”
柳风飞身落在异兽骸骨上，如过去千年一样，借此骨感悟虚空一道。
愿力神轮在其背后浮现，比一千四百年前大出足足一圈。
往上又是一凝实犹若法宝的金轮，其中千轮齐转，正是大神通“万引虚轮”，柳风已能做到娴熟驾御，随时施展，也可随时散去。
金轮上荡开的佛力涟漪，强出从前一大截，原因无他，借着诸多机缘加身，加之领会前世记忆中的修行感悟，柳风将佛道推到了尊者境中期。
两轮一上一下转动，而在柳风眉心，雷火交织成符，符文泾渭分明，左右一赤一蓝如阴阳合抱，纹路上依稀可见闪现的虚空裂痕。
这便是他炼神一道悟出的道法，名为“阴阳箓”，擅灭人神魂，一般同境的神魂法门根本无法抵挡，一击即神形俱灭。
两道之外，蛊道在药蛊和仙泉相助下，轻松修到真仙圆满，蛊群则在炼化地阴蝗母的血肉精华，如今部分介蛊倒是先他一步，已在向着神品仙蛊蜕变。
对于蛊道法，他心中早有了眉目，只等蛊道一身仙时，借破境之时的蜕变感悟，完善蛊道法。
“真乃后生可畏，如友这般人杰若是入我黄泉宗，何愁不能重振宗门。”
异兽骸骨对面百丈外，有中年男子幽幽传音响起。
泉水荡开涟漪，一块头皮浮出水面，像是由六块些的头皮拼凑成，凑出了半颗脑袋的雏形。
柳风抬眼看去，神情冷漠。
手下从各处黄泉宗遗址内寻来块头皮，皆交到了他手上，目前到手六块，带来仙泉后生变，六块头皮聚集时拼出了一道分魂。
此人乃是黄泉宗最后一代太上长老，叫作罗生魂。
不难推演到，这老鬼有秘法打散灵性，分开封入头皮，平日里即便被人寻到也看不出异样，集合足够多的头皮后方可拼出分魂。
眼前半颗脑袋的头皮，其内容纳的其实还不是完整的分魂，饶是如此，灵性已强大到堪比一身仙后期。
残缺分魂，经历过悠悠岁月，还能如此大强大，可见罗生魂全盛时多半是三身道仙，教主层次。
“罗道友，柳某容你在仙泉内修行，还送出神元供你恢复，还请事后莫要食言。”柳风没有理会对方加入黄泉宗的法。
池内头皮下方，一神色阴翳的俊美中年男子面容浮现。
对于柳风这个了不知多少的辈，敢与他同辈相称，他心中暗自不悦，但也无可奈何。
罗生魂淡淡道：“我不修蛊道，犯不着食言，带你去混沌混仙泽寻混沌虫，就必定会带你去。”
“不过我信不过你，纵是我分魂恢复到一身仙圆满层次，也可能被你拿捏，一旦带你成事，你若是翻脸，我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换成其他一身仙，他老早就夺舍了，可这子是个怪胎。他分魂恢复到一身仙圆满，也斗不过。
柳风冷眼注视池内残魂，若非无把握得知对方关于混沌虫的记忆，他必然会炼了此人。
以他如今见识，知晓地间混沌虫有数，共八条，有几条已被让手衍化为异道蛊，他不得而知。
此人分魂复苏，道出曾在混沌混仙泽深处见到沉睡的混沌虫，这一消息还是二十万载之前的事，现今再去机会不大。
然而，一旦那混沌虫还在，他如能拿到第二条混沌虫，那将是莫大的造化。
两种异道蛊术加身，即便有朝一日修到教主层次，异道蛊术的优势被拉，他也能比一般教主层次多出两种强大手段，成为教主层次之中的强者。
“最多只再给道友五百年时间，能恢复到何种程度看道友自己造化。时机一到，道友必须带路。”
柳风目光幽幽，话中威胁之意毫不掩饰，意思是过时便要动手。
水面涟漪更多，头皮隐隐颤动了一下，倒不是罗生魂惧怕，而是被气的。
他不知这辈如何活到今时今日的，他只是想借机多索取些灵物，想不到此子不仅不买账，还完全不给他好脸色。
需知，放到昔日全盛时期，一个一身仙在他眼里，其实与一般仙佛也差不多，弹指间便可令其灰飞烟灭。
其他辈若是遇到他，不管真情假意，肯定都会恭恭敬敬。
他想不通柳风此子不恭敬还罢，还敢得罪昔日的教主层次。
“此子修行路上没被前辈捏死，活到尊者境，当真是件奇事！”
心中冷哼一声，罗生魂再次传音。
“你再为我寻来两块头皮，地阴蝗母的神元也不要了，再有两块头皮，我到做到，随你前往混沌。”
“已有人在办此事，等找到再与你商谈。”柳风回应道。
再有两块头皮，罗生魂可能恢复到一身仙圆满，甚至是到二身仙。
虽仅有一道分魂，难以与真正的二身仙抗衡，但此人不同，教主层次的阅历和手段，不得不提防。
即便再有两块头皮找到，他也不会立马交到对方手里，除非是另有依仗在身，如伽罗佛灯恢复到足够强大。
在此之前，他除了提防其他头皮聚到一起外，还会盯着眼前半颗脑袋的头皮，不可能容对方离开。
“如此便定了。”罗生魂中年面孔上，时隔不知多少年，罕见地对一个辈露出和善笑容。
接下来，柳风问及混沌混仙泽，也问到外。
罗生魂对此并不隐瞒，声称曾去过外，但没有太过深入，只从其他教主口中得知，曾有老辈教主见过紫金树。
相传，得见紫金神树，便是离着轮回之地不远了，可惜至今也无关于轮回之地的线索传开。
而混沌混仙泽，乃是一处对仙佛而言都是禁地的险恶之地。
混沌、混沌，混沌作为虚界三之一，最为古老神秘，也最接近外。
混沌混仙泽，其中诞生了好些生来是仙饶生灵，但生来变化无定，九成都成了扭曲畸形的疯仙。
当中少数神智完整者，走出混仙泽，组成了一大教派，自称昆仙。
换言之，闯入混仙泽，首先就会面对众多原始而古老的畸形疯仙。
“画蛇、麟蛟，此两族皇血妖族就是来自混沌，近些年频频出现在七域四海，或可擒此两族妖物炼了，先了解混沌。”柳风听完，心中思忖。去往混沌之前，他得先找到两块罗生魂的头皮，而洞虚岛兵库之行，自是放在前面。
“至多三十年便可修成蛊道一身仙。”
暂且放下思绪，柳风眉心浮动的道法“阴阳箓”蓦地往前一推。
三道神魂合一，炼入先圣灵分化的两灵，他的神魂何其强大。
伴随着强横到直逼一身仙圆满的灵压，阴阳箓印在了头皮上。
“我接下来需脱胎，罗道友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道友。”
“在我脱胎出来之前，就请道友先歇息几十年。”
罗圣魂笑容僵硬，眼睁睁看着雷火符文覆盖头皮，将他分魂封困在内。
……
虚界，七域之一极域。
此大域位于虚界极北，三面向着北海，西部有一苦山，苦海支流流经此山。
在大地修成真仙真佛，破虚来虚界者，不出意外，都会先到苦山，再被各方势力接走。
极域五家大教派传承至今，一直以来都是五家轮流掌控苦山千年。
轮到哪一家接管，在此千年内，威逼利诱之下，就能多捡现成的真仙真佛，壮大自家势力。
这一个千年，接管苦山的是青霄宫。
阴云下月光暗淡，一艘剑形大船横空，离开苦山后，已在赶回青霄宫的路上。
除了坐镇的长老和数名执事之外，几十名弟子滔滔不绝，正在为新收来的仙佛讲述青霄宫之事。
他们每隔两百年来捞一回人，等待大地破虚而来的仙佛，亦或以法宝探查，揪出藏身不出、不愿受制于教派之人。
四十来名九境弟子都面带喜色，因这一波好些藏匿之人被揪出，由新晋俪长老一番“感化”，都上了他们青霄宫的船。
能揪出好些藏匿之人，还因青霄宫多了个身怀异道蛊的执事，在上头有意栽培之下，耗费一千四百多年，从真仙后期修到圆满，一举破境蛊道一身仙。
这位宇文执事的异道蛊术，比杀人差了那四处作恶的柳风，也差了近些年现身的一位书生打扮的异道蛊师。
但宇文执事的异道蛊术，涣散他人修为、封印镇压、藏身亦或查探，着实是用处多。
宫中长老有数，不可能年年守在苦山，也不会费力去慢慢查探，宇文执事倒是正合适。
此时，那位宇文执事正斜坐左侧船舷边，一头长发飘飘，两眼无神地远望他方。
其俊朗面容漠无表情，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忧伤”，看得是诸位女弟子芳心乱跳。
甲板上，被数十位弟子围在中间的仙佛有十四位，一半是这些年拼死破境侥幸成事的，一半是近几百年藏在苦山，伺机逃走却被揪出的。
完青霄宫的威风，一九境圆满的貌美女弟子口若悬河道：“各位前辈都是来自大地的佼佼者，资质上佳，我们青霄宫家大业大，有的是仙药，必能叫各位前途无量。”
罢，貌美女弟子又点明虚界生变，还道出近几千年冒出的一些凶人，意在告知这些新来的仙佛虚界凶险，大树底下好乘凉。
盘坐在中间的十四位真仙真佛，大多是老者面容，一个个神态沉稳，对眼前貌美女子的废话，仅是敷衍点头。
但当他们从此女口中听到“异道蛊仙柳风”，再听到柳风干出的可怕事情时，所有来自大地的仙佛，都不禁神色有些异样。
尤其是当中一神色猥琐的大鼻道人，惊得一张歪嘴微张。
他来虚界后在苦山藏了几百年，因不曾外出，还是头回听到柳风的消息。
“三千四百多年，他竟已是真仙真佛之上，杀圣子，杀长老……”
这心中惊叹的大鼻道人，却是曾经的常虚子，在洞虚岛上与柳风相识，回大地后还曾出手相助过柳风一回。
“柳风混得风生水起，道爷何必在青霄宫当走狗？他昔日被人围杀，道爷可是助过他。”
“凭此人情，柳风多少也会回报一二，得设法摆脱青霄宫才是。”
他收敛神色，正琢磨如何逃走，冷不丁察觉船舷边那位“忧伤”执事在看他。
“敢问这位前辈，有何吩咐？”常虚子拱手恭敬道。
左侧船舷边，宇文执事微微一笑：“阁下可是与柳风柳道友相熟？在下与柳道友联手过，有些交情。”
“如若阁下真与柳道友是熟识，今日在下做主，不强留阁下进青霄宫。”
常虚子心中下意识一喜，没敢多迟疑，有所保留地道：“晚辈与柳前辈有过几面之缘，勉强算是熟识。”
他着挤出笑脸，然而话音落下，船舷边上的宇文执事蓦地翻脸。
一道魔光飞离对方袖口，来不及反应过来，他便被一头魔物的血口咬住。
形如巨鳄的魔物摇头摆尾，回到宇文执事身边。
“是熟识就好，你且放心，老子不会亏待你，保管不会叫你丢命。”
前一刻还笑容友善的执事，脸色变得阴森如恶鬼，周身魔气中一头头魔物隐现，原来这人不止是蛊仙，还是个魔修。
常虚子被咬住下半身，顾不得剧痛，赶紧改口：“前辈、前辈饶命啊，我与那柳魔实则有不共戴之仇，前辈有怨莫要迁怒了晚辈。”
此刻他哪里还猜不到，是这青霄宫执事与柳风有仇，他倒了血霉，撞到了这人手里。
这时，前方被青霞环绕的青霄宫已远远可见，而船楼内一女子传音飘来。
“宇文上武，宫中长老联络上五位洞虚道子，有意请他们到洞虚岛兵库暗算柳风，此事需你帮衬一二。”
伴随着话音，修成二身仙不久的新晋长老俪敏本体出现。
此女懒得管宇文上武折腾个真仙，不待宇文上武回话，便带着他先行脱离宝船，向着青霄宫内门所在飞去。
人在遁光之中，宇文上武大喜，对于坑害柳风他是万分乐意。
至于青霄宫为何如此，无非是拿下他后看到了好处，想再拿下一位异道蛊师。
比起他，柳风身上除了异道蛊，其余机缘只多不少，显然价值大出许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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