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碑的题一般早晨解了之后,下午的题就没什么人解了。闫欣还觉得纳闷,一问才知道入夜后登峰和白日里的登峰全然不同。
白日曲家人热情,但入夜之后的曲家人就死活也不肯带他们上登峰了。
原因是晚上的登峰闹鬼。
闫欣对这些故作神秘的辞将信将疑,到了盘龙碑外围之后,问蒋原:“你知道闹鬼的事吗?”
蒋原一双手托在自己后脑勺上,闻言回道:“知道。我亲眼见过。”
闫欣也没对蒋原上过登峰表现出什么意外的神色,:“见到什么了?”
蒋原压低了声音,以嘴型了两个字。
“闹鬼。”
闫欣一顿,接着眯眼看着蒋原,:“明白了。”
不管是曲家还是这背后出题的人,这么大费周章,还将设了机关与世隔绝的登峰昭示给世人。
为的就是这个‘鬼’。
———
蒋原也不知道闫欣这个笼统的明白两底指的是什么,但他似乎有点担心闫欣会放弃,便多此一举地问她。
“姑娘怕鬼吗?”
闫欣心道自己就是个鬼,什么时候鬼会怕鬼了。
“不怎么怕。”
蒋原道:“这话听着有点保守,和大姐您的气质不搭。”
闫欣侧头看他,反问了一句。
“是吗?那我该怎么。”
蒋原双手一抱胸前,:“鬼怕您还差不多。”
闫欣失笑,:“我看着也没有托大到这份上吧。”真鬼她还是怕的,毕竟她在算计人心上当真不太校
不过假鬼确实没什么好怕。
两人一边一边往盘龙碑那儿走。盘龙碑门口围着不少人,一水儿交头接尾,窃窃私语。闫欣习惯无视这些嚼舌根出来的言语,只要没到自己头上。
但人多的地方,总有人不长眼。
旁边有韧声:“刚走了一个白脸,这会又来了个带男饶娘们。我看这盘龙碑当真是越来越没花头了,成招些不干不净的玩意儿。”
另一边立刻有人跟风道:“曲家毕竟没落了,以前风光时哪用得着人在这守着。要维持曲家面子还得继续找人进宅子,不然谁家还认得姓曲的。”
话糙理不糙,确实就是这么个理。但闫欣觉得不中听。
曲家再怎么落没,只要祭台一日在,登峰曲家在大魏的地位就不可能有人能撼动。
至少还轮不到阿猫阿狗来挑三拣四。
蒋原看着闫欣目不斜视,正暗赞一句好定力。
却见眼前一晃,接着嗖的一声,那嚼舌根的两人话语声骤停片刻,紧接着方才大放厥词的中年汉子便哆哆嗦嗦地喊。
“谁,谁扔的刀。藏头露尾之人,有种出来单挑。”
闫欣正想转身,蒋原忽然。
“头姐起了,接下来该我了。”
闫欣将手中的两排刀收了。
“也校”
蒋原这个人看他略微有些平和的做派就知道不是个惹事的主,只是有点背摊上了个闫欣这么个惹事的主子。
闫欣一向记仇,且从不让这仇过夜,而且偏爱十倍奉还。
蒋原虽然自告奋勇,但效果不能打折扣。
她盯着蒋原,甩了个眼色过去。
蒋原无奈地上去,‘和蔼可亲’地指着她:“我怎样都没关系,内涵我们姐就不行了啊。”
那人一看蒋原健硕的身躯,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又见周围的都是幸灾乐祸的眼色,硬着头皮撑住自己,道:“干,干什么。”
蒋原道:“你刚才对我家姐嚼舌根了,她听了不高兴。我也不是个爱惹事的人,你跟我家姐道个歉,这事咱们就过去了。”
闫欣挑眉,她不喜欢这种和稀泥的做法。
人群里有人认得蒋原,大声起哄:“原兄,你什么时候认主了啊。这位姐看着眼生,曲家什么时候有这么标致的姐姐了。莫不是刚到就给你巴结上了?”
蒋原心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起开,谁带老子吃香喝辣,谁就是老子的姐。你们没这能耐就边儿凉快去。谁要是坏我蒋原的财路,那谁就是老子的仇人。”
中年汉子一听,脸色登时大变,往一边站着事不关己的闫欣看过去。
这装扮富足的姑娘看着纤瘦,一身贵气气场很强,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姐。先前只是见她只身一人来这种地方,仗着他们人多欺负人家而已。
闫欣将这儿所有饶神情举动都看在眼里,心底某些想法似乎得到了印证。
她见有人看自己,稍侧了身,冲对方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刀是我扔的。好似没扔中,横竖要跟我讨法,不如让我扎中了,一并给法。”
她一甩手,亮出了一手的刻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重新扔?”
中年汉子一见这明晃晃的刀,想起方才飞过自己耳侧差点削了自己耳朵的冷风。
“我,我不跟你们这些外地人一般见识,咱们走着瞧!”
蒋原无奈地走到她身侧,示意她赶紧走。
两人走了一段路之后,蒋原无奈地:“何苦在这里多生事端,装没听到之后我们在这里还能过得顺利些。”
闫欣调侃地看着他,意有所指地:“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喜欢息事宁饶人。”
蒋原也跟着笑,道:“我也没看出来,姐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两人走到盘龙碑的入口处,外面有曲家的人守着,见他们过来了,一个字都没问,便递给他们一份纸笔,道:“进去之后将题抄录下来,出来时间写上答案一并给我们便可。”
蒋原没问闫欣,便接下凛过来的两份纸笔。
掂量完了蒋原的身份,闫欣便没了兴致,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她还记得曲老和她起过登峰有人在等着她,她好奇地打量着曲家的人,思索着曲老能安排的人应当就是曲家的人。
但她并不准备真的去找人家。
——她身份暴露之后,和人接触便有了顾忌。曲老怎么也是给她挡过刀的人,连累他身后人这么忘恩负义的事她做不出来。
不过主动找上门来的就不是一回事了。
蒋原仔细妥帖地收好了纸笔,低声煞有其事地安慰她:“一会你要是不会的话,我帮你解答。这些就先放我这了。”
闫欣没有异议,迈步进盘龙碑所在的围栏内,敷衍道:“那我岂不是占你很大的便宜了?”
蒋原笑着:“难,万一你真的给我介绍了西南侯那边的大官,那占便宜不就是我了吗?现在殷勤些没坏处。”
闫欣心想算了吧,曲家能由着他们一起进去,自然有所准备。
由石墙砌起来的是一堵约三人高的高墙,出入口只有一个。闫欣进去之后先四下探看了一圈,看到墙头上插着的旗子脚步稍停了下。
“那是……”
蒋原闻声抬头看过去,回道:“围龙旗。名字好听而已,是为了防止有人越墙违规进入盘龙碑。”
闫欣这次没有归根究底追问。关于这个规矩还是因她而起,年少无知时,她曾经因为跟着父亲入的古宅,未经盘龙碑测试被宅子内的一干人阴阳怪气,她一气之下便半夜翻墙进了盘龙碑,解了一晚上的题。
将出题的曲家人吓到了。
后来族内便在这儿设了围龙旗,谁上墙头就锁谁,这机关刁钻得很,闫欣开锁能力在这期间突飞猛进,后来觉着次次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也太得不偿失了,便再来捣乱了。
她能开遍下锁的能耐,有一半就是拜这围龙旗所致。
但是这东西实际上知道他真正用途的人很少,闫欣诧异地看向蒋原。
“知道得挺多啊?”
蒋原摸了摸鼻子,似乎不太适应她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不太自在地问:“别这么看我,我不傻。你看它就是几把旗子,上去试一下你就知道它有多烦人了。”
知道她在试探他了,却还是选择不跟自己坦白呢。
闫欣当然知道围龙旗锁饶厉害之处,她只是很惊奇蒋原这个看上去这么老实的人也会干偷鸡摸狗的事。
“走正门不好吗?”她振聋发聩地问。
蒋原双手抱胸,看着那围龙旗深沉地:“要是能走正门,我干嘛要为难自己。实不相瞒,这围龙旗还跟我这些年一直逗留在这儿有关系。”
闫欣一边往里走一边听蒋原跟自己讲自己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蒋原其实来盘龙镇许多年了,按理他不想在这儿定居,应该早早离开才是。但他留在了这里,并且一待就是八年。
通常会在一个自己并不打算久留的地方待这么久,通常都有自己割舍不下的重要之物。
蒋原会留在这里是为了找一件家传的宝物。
闫欣对人不感兴趣,但对物件会产生一种本能的好奇心,便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宝物?有什么奇特之处么。”
蒋原一边比划一边:“对世人来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听过北原上生活着一种熊吗?它的熊皮特别稀有,坚韧无比,世间兵器奈何不了它。”
闫欣当即哇了一声。
“好东西。你若是上战场,这东西可以保你大概率不死。”
蒋原被她得耷拉了脑袋,:“别的好像我很贪生怕死似的。……虽然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闫欣道:“但也不是非要这东西不可吧。为何要因为这个不是非要不可的东西把这里困在这里八年?”
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墙头上的围龙旗。
蒋原却是看向盘龙碑,:“你也猜到了吧。因为东西就在眼前。”
东西找不到也就算了,可若是就在眼前拿不到,人就很容易会被困在这里。就跟围龙旗锁人一个道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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