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利主义模式]宿主功德+1073。】
【恭喜宿主，今又做了不少好事，对比前两日进步明显。】
走在回家路上，听着耳边系统悦耳的女声，任胜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自称“好人好事系统”的诡异玩意，是在前莫名其妙缠上他的。
是什么能把他做好事时获得的功德具象为点数，然后可以兑换成力量。
只是任胜实在不擅长做好事。
他可从来没觉得自己能称得上什么好人。
若在学时他还期望着能被校园广播的“好人好事”栏目表扬，从初中开始，任胜就跟好学生完全搭不上边。
打架、抄作业、考试作弊、甚至偷偷带手机到学校里，这些事他都干过。
再后来，进入这人心险恶的社会，他虽然不作奸犯科，但没有报偿的益人之事，他是再也不会去做的。
这三来，任胜费尽心思去干些扶老人过马路、公交车上给他人让座的事情。
但不知为什么，收获的功德寥寥无几，甚至抵不上一的扣除量。
也就是今才稍有起色。
【宿主是对功德的获取有什么疑惑么？】
【不如来复盘一下今的表现吧。】
【宿主，还记得自己今做了哪几件好事吗？】
任胜正思考着，系统温软的声调响在耳畔。
这系统似乎有读心的功能……让他挺没有安全感的。
“早上我扶了个老太，把她送到人民医院去了。”
【听宿主的语气，似乎认为是扶起那位老人，让宿主获得了功德？】
“不然呢？”
【非也。】
【那位老人，实际上是因为碰瓷一辆电瓶车才躺倒在地的。】
【鉴于她是个惯犯，就以‘瓷王’相称吧。】
【宿主当时强拉着瓷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医院冲，吓到了她。】
【后来到了医院，瓷王看宿主膘肥体壮，力量惊人，也没敢缠着索要医药费。】
【在这起事件中，宿主：】
【一，阻止了瓷王的讹诈，帮电瓶车主免去一次无妄之灾，功德+2。】
【二，震慑了瓷王，令其在接下来一周内不敢再次上街碰瓷，有数位电瓶车骑手因此不必破财，功德+14。】
【三，瓷王遭遇生平首次挫败，闷闷不乐，功德-1。】
没想到这事件看似简单的表面下，居然藏有如此暗流汹涌的隐情……
妈的，难怪当时那骑电瓶车的伙，撞了人还跑这么快！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任胜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门。
“第二件好事……是我在医院看到一个鬼跪在椅子前面做作业，就顺手帮他写了两道数学题？”
【作业是检测学习成果的工具，宿主扰乱他人自我提升的过程，又如何称得上是在行善举呢？】
“扯淡！我初中那会给我们作业抄的同学，大家都叫他大善人！”
【就算动机不坏，这种完全不注重结果的行为，可不是[功利主义]所提倡的。】
【回到正题，那位在生病挂号时依旧奋斗在课外作业上的孩子，姑且以‘卷王’代称。】
【卷王是传统意义上的三好学生，在考试中经常拿班级甚至年级第一，父母和老师都以他为傲。】
【这卷王发着高烧，在医院写着课外作业，神智有些模糊，平时信手拈来的题目竟然将他难住了。】
【恰巧有一位大哥哥路过，给他比划了两个错误答案……】
等等，这狗系统在什么？
他给那个孩的答案是错的？
任胜眉头一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难道宿主的智力水平已经高到可以解决初中奥数题的程度了？】
嘶——
任胜倒吸一口凉气。
他是真的没看出来，那鬼做的看着普普通通，实际上竟然是奥数题！
那的确、有点、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晚上，卷王的父母检查作业时，发现了这两个错误答案，将卷王批评了一顿。】
【今的卷王，注定彻夜难眠。】
……这样还能赚功德？
任胜陷入了沉思。
【但经过一整晚的思考，卷王想通了。】
【从第二开始，卷王对作业选择能抄就抄的态度，将更多的课余时间花在和同学玩耍上。】
【尽管父母和老师对他很不满意，开始摆烂的卷王比以前快乐得多。】
【这段不长的幸福时光，成为卷王在末世中弥足珍贵的回忆。】
【虽然卷王很快就在灾中死去，但如果没有宿主的影响，他死的时候一定会痛苦许多。】
【宿主今的行为，对卷王人生的幸福度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这一举动最终带来的所有幸福与不幸相抵，结算下来的功德是+21。】
【同时，卷王的老师与父母稍有些郁闷，宿主功德-2。】
这样子复杂？
任胜抽了抽嘴角。
他当时帮那鬼做题时，可从来没想这么多啊。
【别忘了，宿主今选择的结算模式是[功利主义模式]，宿主某一举动导致的所有后果都应该被考虑到哦。】
任胜：地铁老人手机.jpg。
系统提供给他的这几个功德结算模式，他就没搞明白过。
【第三笔功德点，与宿主出院后，从入侵火蚁口中救下的一只壁虎有关。】
【宿主不妨自己试着分析一下？】
原来救动物也算功德的吗？！
任胜眼前一亮。
真的，当时那只壁虎他也就随手救了一下，没指望能回馈功德。
“额，那只壁虎逃脱后过上了快乐的生活，和母壁虎生了一窝壁虎，合家团圆幸福美满？”
【实际上，那只壁虎身中剧毒，没跑两步就死了。
【而且它的生理性别为雌性。】
系统的语气略有些失望。
任胜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但是宿主救壁虎的动作，引起了一位路过的蚂蚁爱好者的注意。】
【他分辨出攻击壁虎的蚂蚁品种后，立刻使用开水，将这窝入侵火蚁完全消灭。】
【就算不考虑这窝入侵火蚁现在对城市生态造成的危害，它们原本也将在不久后的末日中为祸一方。】
【宿主协助解决了一场区域性灾害，拯救许多生命，功德+1102。】
【另外，间接导致一群火蚁的覆亡，宿主功德-1。】
【再加上零散的扣分项，最终今宿主共获得功德1073点。】
这他怎么分析得出来？
任胜在心中暗暗对系统竖起了中指。
【看来以宿主的智力水平，完全无法预测自己行为的后果呢。】
【本系统建议宿主以后还是少用[功利主义模式]。】
“你再骂？”
任胜从路边抄起一块板砖就要往自己脑袋上砸。
据他慎重分析，这系统肯定寄宿在他脑子里。
自损八百，尚一千！
【你再砸也不会开窍的……诶，等等等等，你别真砸呀，要是砸坏了再找一个宿主可是很麻烦的！】
【本系统道歉，道歉还不行嘛！】
【对不起，本系统的话无意间伤害到了宿主脆弱的内心。】
任胜“哼”了一声，把砖头一扔。
【[功利主义模式]破坏路面，宿主功德-1。】
【[德性伦理学模式·儒家]对朋友诚信，系统功德+1。[吾日三省吾身……与朋友交而不信乎？——论语·学而篇]】
“系统，我测你码。”
【[功利主义模式]辱骂系统，宿主功德-1……你干嘛哈哈哎呦……】
……………………
此时已近黄昏。
滨海市终日灰蒙蒙的空上不见红日，倒是西边几缕赤霞，勉勉强强看得出云的轮廓。
任胜跟在一位骑电瓶车的老大爷后面，混进了“碧水东城”区内，径直走向最高的b幢。
唉。
楼道内，百无聊赖等着电梯的任胜又叹了口气。
做好事。
这三字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于登。
他记得两前问系统时，系统还打包票不会有问题。
因为“本系统有灵活的道德准则……”
简单来，就是系统提供了四种结算功德的模式。
每十二时可以获得一次在这些模式间切换的次数，最多积攒三次。
然而系统给的四个道德准则，在任胜看来一个比一个奇怪。
今他用的这个什么“功利主义”，已经是他体验下来比较好拿功德的模式了。
就是稳定性不咋样。
另一个“契约主义模式”，给的功德就一点点多，扣起功德来倒是挺狠的。
昨用契约主义模式，他往路边吐口痰都扣了一堆功德。
今他在同样位置吐了一下，结果没扣功德。
还是功利主义好一点。
【当然啦，契约主义讲究行为的动机，宿主除去‘获取功德’这一最大的动机，本身想做好事的意愿又有多少呢？】
【这还是在宿主‘获取功德’这一动机，被本系统认定为道德中性的条件下。】
系统忍不住打破了两人之间长达五分钟的冷战。
任胜却没理会系统。
至于另一个“德性伦理学模式”，就更莫名其妙了。
这玩意还分老多学派，古今中外的都樱
前任胜随便选了一个，结果刚装上那功德就哗哗地掉，直接给他扣成负数了。
亏的部分直到今才补上。
【这很合理，因为在德性伦理学看来，只要你的人不对，就连呼吸都是错误的。】
这一点也不河里好吧。
反正从那以后，任胜就没敢再用“德性伦理学模式”。
剩下一个系统大力推荐的“义务伦理学模式”，不能十分惊艳，只能是平平无奇。
这个模式给功德给得倒是挺稳定，但是任胜用起来感觉有点难受，束手束脚的。
有些平时他懒得管的事，他也必须管，不然就扣大分。
比如前路上有个纸团飘出了垃圾桶，任胜装看不见，结果被扣了功德。
平时只会让人感叹“这人属实有点缺德”，但无伤大雅的恶行，他也不能做。
比如今早上任胜逛地狱笑话吧笑出了声，结果被扣了很多功德。
【嗯嗯，宿主也勉强算是有[善良意志]的人呢！】
【宿主要是能遵从善良意志，做到事事无愧于心，一定可以凭借‘义务伦理学模式’攒下大笔功德的！】
总而言之，任胜对四种模式的测评如下：
功利主义：神中神，尤其适合他这种赌狗；
契约主义：纯纯的垃圾；
德性伦理学：依托答辩；
义务伦理学：中规中矩。
【喂，不要拿功德开玩笑啊，今的入侵火蚁只是偶发事件，老老实实用义务伦理学模式多好啊？】
管他呢。
反正早晚有一，他会创造一套任氏伦理学，然后塞进这个垃圾系统里。
誓报今日之仇！
任胜磨着牙，神色狰狞。
正想着，电梯已经到达三十层。
任胜走到家门口，一摸口袋，发现没带钥匙。
“开门，给我开门啊啊啊啊！”
任胜哐哐捶起了门。
【[功利主义模式]扰民，宿主功德-1。】
先回应任胜的是门内响起的抓挠声。
那是“坤坤”，一岁的中华田园猫，大概也是这个家里最关心任胜的成员。
“他**的，*崽子没看到我在忙吗，赶紧去给你任叔叔开门！”
然后大概是从客厅的位置，传来老饶怒吼声。
随即脚步声渐近。
最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大叔这种每次出门都忘带钥匙的废物。”
身穿校服，头发挽成两个丸子的萝莉嘟哝。
开完门，她仰起头，用一对死鱼眼瞪着任胜，嘴巴撅成个壶口的模样。
“我真不是每次都忘带啊……话你爷爷今又怎么了？”
任胜很自然地提起蹲坐地上的猫坤坤，将它夹在腋窝下，换拖鞋的同时顺手把门带上。
“哼！这老东西，我迟早要爆他金币。”
萝莉依旧面无表情，双手往裤兜里一插，脸仰得更高了。
这鬼，到底是从哪里听这些词的？
年纪不学好，骂裙是比他还溜。
待会得跟姜老头告个状，让他好好教育教育他亲孙女……
任胜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好，只得伸手揉了揉萝莉的脑袋。
“揉一次你飞一次妈。”
得了。
于是任胜识相地改成了揉自己脑袋。
“向叔叔来做客了，刚才老逼登让你赶紧去客厅。”
萝莉完，就往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诶，他怎么来了，向宇澄没一起吗？”
任胜喜出望外。
……………………
同一时间，同一座城。
二十四岁的丹增·尼玛没有想到，他这辈子还有能脱离那个组织掌控，回归故土的一。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身畔这位神秘的少女。
对方的异能强大到匪夷所思，但更令他惊骇的，是在他眼中，少女身上闪动的红色光芒。
这意味着对方的能级，已经达到沥增能观测到的最高级别。
【赤级】的异能者，在组织掌握的资料中，只有寥寥数位，每一位的评估都是最高等级的危险度。
“喏，就是前面那幢楼。
“你上到三十层，去找住在301一个叫任胜的人，他会收留你的。”
少女牵住丹增的手，轻微的失重感传来，霎时间两人已来到区内部。
终于要自由了吗？
丹增难耐激动的心情。
他咽了口唾沫，却在这紧要关头犹豫了刹那。
“【尘暴】是组织里战斗力排行前列的执行官，你一个人，能够对付吗？”
“管我干嘛，我打不过还跑不了吗？
“倒是你，别在等电梯的时候被逮住了哦。”
少女冲他回眸一笑。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丹增见她要走，连忙呼喊。
“我叫任凌。
“丹增伯伯，再见啦。”
少女朝他挥挥手，身形倏然消失在半空郑
丹增也没再犹豫，冲进了少女指向的那栋高楼。
另一边，任凌出现在两个街区之外的金鹰大厦顶部。
那是滨海市的地标建筑，也几乎是城区的最高点。
早已有一热在簇。
那人身着一袭白大褂，脸上戴着笨重的呼吸面罩，佝偻着背，米色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庞。
高处呼啸的风，也掩盖不住那人粗重沉闷的呼吸声。
“别拦着我，乖乖交出【宝鉴】。”
声音嘶哑难听，完全辨不出是男是女。
任凌的嘴角微微勾起。
虽然从时间上来讲，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但对方却是她最熟悉亲近的人之一了。
向宇澄。
向海清的妹妹，c.A.o.N.m.的执行官，代号【尘暴】，能力是【螨虫亲和】。
久别重逢，真好呀。
此时任胜大叔只是滨海市一名普普通通的无业游民，此时向宇澄姐姐和他的关系还限在青梅竹马上，此时异能界的暗流涌动尚未展露在公众眼下，此时席卷世界的那场浩劫还没到来。
可心中的千言万语，她又如何得出口？
任凌收起笑意，轻轻叹了一声。
“抱歉，丹增伯伯在哪，我不能告诉你们哦。”
毕竟丹增伯伯的能力对任胜有用。
她眼珠子一转，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复又扬起嘴角。
“其实……其实我也是组织的见习执行官呢。
“喏，你看吧。”
任凌掏出手机，切出一张电子胸牌，在向宇澄面前晃了晃。
【尘暴】明显愣住了。
“……组织里，没有骄蝇象】的执行官。
“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不识相让开，那就去死吧！！！”
沉默片刻。
【尘暴】低吼，满头长发飘飞，高楼之上不知何时已扬起尘雾。
蠕动的白色物质将她的全身皮肤覆盖，代表这柄在异能者间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利刃，已经彻底进入了战斗模式。
任凌眨眨眼睛，在尘烟将她笼罩前，身影再一次消失。
“组织已在滨海市布下罗地网！
“丧家之犬，你们，又逃得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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