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以数目可观的银两封住县令之口,此事便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
顾玥萱的面色虽然明显不佳,但实话,她并没有如屠苏霆所想的那般慌乱失措。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之前魏家的风波……
屠苏博行事谨慎,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
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不论对方过错大,出手必然迅猛如雷,血腥无比。
然而,他擅长操控舆论,引导人心,使自己始终处于有利之地。
那些横死的盗贼,真的是屠苏博下的手吗?
昨夜,那些突然降临山下的狼……
顾玥萱心中灵光一闪,一股寒意无声地在心头蔓延。
她或许已经猜到了那些野狼为何会无缘无故下山的原因……
谈话间,他们抵达了打谷场,一夜未见的屠苏博显得格外狼狈。
他的发丝和面颊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衣衫皱巴巴,不断有水滴沿着衣摆滴落,身上还沾满了草屑和泥点,仿佛一个刚从水中打捞上来的狗,湿漉漉、脏兮兮,不禁让人心生怜悯。
嘘,瞧瞧这受害者的可怜模样。
顾玥萱目光凝重地注视着朝她走来的屠苏博,余光瞥见不远处覆盖着白布的几个角落,她本能地探头查看,却发现自己的眼前突然被一只带着凉意的大手温柔地遮住。
屠苏博轻轻遮住萱萱的双眼,嗓音低沉而柔和:“萱萱,别目睹这一牵”
县衙的差役抵达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但在村民们的热忱证言和眼前不容忽视的证据下,案情的轮廓已逐渐浮出水面。
人证物证齐全,事发的经过如同一幅清晰的画卷展现在众人眼前。
那只致人死命的野狼尸体横卧在一旁,死者身上的伤口全然是野兽留下的恐怖痕迹,斑斑血迹与撕裂的肉块,死因昭然若揭。
差役们恪尽职守,细致查看了失窃的粮仓,并在郭大爷身上发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蒙汗药味。他们顺线索追踪,发现了郭大爷藏有大量蒙汗药的烟叶袋子,以及他为屠苏博特意准备的、尚未吃完的饼子。
屠苏博与郭大爷原本在打谷场轮流守夜,夜间却忽然不省人事,这一连串的疑惑终于得到了合理的解答。
队长模样的差役拿起那块饼子,靠近鼻尖嗅了嗅,眉头紧蹙,质问道:“这饼子里也掺有蒙汗药,是你下的手吗?”
郭大爷一脸茫然,他确实对此一无所知。
老人先是因郭大牛的惨死而深受打击,随后又意识到死者或许罪有应得,现在听闻“蒙汗药”三字,头脑顿时文一声响。
屠苏博在这关键时刻,稳稳地扶住几乎要瘫软的老者,平静地叙述了近日打谷场上的种种异常。
得知郭大虎近日一直居住在郭大爷家中,且昨日帮忙烙饼,差役们立刻带领人马气势磅礴地赶往郭大爷家。果不其然,在郭大虎暂居之处,他们找到了一包未用完的蒙汗药。
罪证确凿,郭大虎偷鸡不成蚀把米,可谓是自作自受。
差役们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挥了挥手,问道:“这些人都不属于你们村子吗?”
村长脸色凝重,缓缓点头:“不,昨夜村里头传出了惊慌的呼喊,是有野狼下山了,村民们急忙出门想要救援,可惜还是未能赶上。”
“这等人自作自受,意昭示,老村长不必对此过多介怀。”
衙役语气平淡地作出论断,旋即将目光转向屠苏博:“你家的粮仓昨日可曾遭受窃贼光顾?”
屠苏博点零头。
“究竟失窃了多少粮食?”
屠苏博脸上显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稍作停顿,苦涩地笑了笑:“粮仓中确实被盗走了数百斤粮食,但这些盗贼大概是搬运不便,沿途倒了不少在地面,具体他们手中究竟有多少,实在是难以估算。”
衙役们出身贫寒。
在这西北辽阔的土地上,粮食是维系生命的纽带,不论老幼,每个人心中都怀有同样的信念:粒粒皆辛苦,入口之粮不容浪费,救命的粮食不容糟蹋。
提起那些盗贼沿途倾倒粮食的行为,周遭原本平静的人群再次激起愤怒的议论声,衙役面色铁青地宣布:“既然粮食被盗,便应当追查贼人,找回被窃的粮食。”
“老前辈,您方才提到您这位侄儿的住处是哪里来着?”
失神落魄的郭大爷愣了许久,终于以沙哑的声音回答:“郭家庄,正是郭家庄的人。”
“既然如此,既然我们已经来了,不妨顺道前往郭家庄一校”
“村里的青壮年们,选几个力大无穷、脚程快捷的,把这几具尸体以及那些野狼一起抬起,去郭家庄找人辨认!”
还未等村长发话,早已按捺不住愤怒的青壮年们纷纷行动起来,屠苏博似乎想要跟随,但屠苏霆立刻阻止了他:“哎呀,你跟着去有何意义?”
屠苏霆得知死者并非死在屠苏博之手,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他长舒一口气,心中默默祈祷了几遍:“菩萨保佑。”
在世间的法则中,唯有命丧黄泉的盗贼方能洗净罪名,无论其死因如何,只要不牵连至亲骨肉,便可置之脑后。
屠苏霆紧紧按住屠苏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你祖父在家中焦急地等待,萱萱也因昨夜惊慌失措而未能安眠,你大可不必随我同校”
“不过就是前往郭家庄一行,你带着萱萱回家告知祖父一声,我独自前往即可。”
屠苏博显得有些犹豫:“三叔,那么……”
“休得多言。”
屠苏霆因祖父屡次催促而心情烦躁,斜睨着屠苏博,语气略显严厉:“愣头青,别再跟我顶嘴,我这一夜所受的惊吓已足够让我心有余悸!”
他回想起衙役无情撕裂的那块饼子,眉宇间仍不禁颤抖:“再,那迷魂药岂能无害?谁也不知道你究竟摄入了多少,若对身子造成损害,如何是好?你这身湿漉漉的衣裳捂在身上,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快些回家更换休息!”
“萱萱,快带屠苏博回家去,在家中等我归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三叔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顾玥萱紧握住屠苏博那扭曲成咸菜干的袖口,低声细语:“听三叔的。”
屠苏博无奈地笑了笑:“好吧。”
然而,他并非真的听从三叔的话。
而是听从萱萱的。
衙役们带着令人触目惊心、令人作呕的尸体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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