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执行,不要让外界的干扰束缚你的手脚。”
顾玥萱并不惊讶老祖父会支持自己的决定,但当领悟到他那深沉而充满关爱的话语时,仍然忍不住眼眶泛起了一抹湿润。
顾玥萱微微颤抖着鼻翼,仿佛在压抑内心的情感,她低声细语道:“祖父的教诲铭记在心,无奈我尚有许多困惑之处,行事谬误还需您不吝赐教,每日的点滴指导对我至关重要。您务必要按时服药,早日康复,否则我心中忐忑不安,决策也变得犹豫不决。”
或许是因为长期跟随祖父身边接受熏陶,素来坚强不屈的顾玥萱在此刻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幼稚的依赖,她的话语中也夹杂了些许任性和无赖。
老祖父听后,不禁哑然失笑。
“你主意坚定,我对你心中的慌乱并不担忧。”
顾玥萱却毫不羞怯,颇为理直气壮地嘟囔:“我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不安,实际上,我心慌得很,完全没有底气。”
“祖父,您快点康复,好去为我指点迷津,否则遇到今日这样的情况,我都不敢与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者大声争辩,生怕他们指责我不尊老。”
老祖父被她的率真逗得哈哈大笑:“就算我去了,难道我就能帮你大声争吵?”
“有了祖父坐镇,谁还敢与我争执?”
“父亲。”
屠苏霆面对顾玥萱的调皮捣蛋,哭笑不得,他轻轻扶持着老祖父,递上一口水,轻轻拍打其背部以顺气,同时幽默地:“看来萱萱与旻洋他们几个相处的时间多了,也开始学会了年轻一代的撒娇和无理取闹。”
“不过,话糙理不糙,她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父亲您早日恢复健康,免得我们总是感到忐忑不安。”
老祖父轻拍屠苏霆的手,没有再什么,只是假装嗔怪地斜视了梗着脖子的顾玥萱一眼,挥手示意道:“去吧去吧,你忙碌了一整,还在这里陪着我干什么?赶快回去休息。”
顾玥萱带着几分不情愿,脚步沉重地踏出了门槛,而屠苏霆也跟着拿起铺设地铺的物品,预备在堂屋中熬夜守候。
屋内人声渐寂,老祖父突然用手紧紧捂住嘴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咳嗽。
月光透过门缝洒落,他颤抖的掌心中躺着一片不祥的漆黑血迹,如同黑夜中的幽冥使者。
在马厩中,顾玥萱睡得并不安稳,她的眉心紧皱,额头渗出了一层晶莹的汗珠。
夜幕愈发浓重,她毫无预兆地掀开被子,猛然坐起,下意识地用手捂住狂跳不止的心口。
梦中一脚踩空,仿佛从悬崖之上坠落,那残留的心悸从四肢蔓延至指尖,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在胸中悄然膨胀。
顾玥萱转过头,瞥了一眼微微敞开的窗户,索性下了床。
色尚未破晓,但她已经没有了睡意。
顾玥萱迅速抓起搭在衣架上的外衣,穿戴整齐,正要推门而出,突然听到院墙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是谁?
顾玥萱心中闪过无数猜测,她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为了不引起外饶注意,她索性推开窗户,轻盈地跃了出去,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发出异响的角落。
在夜色的掩护下,顾玥萱瞪大了眼睛,辨认出那个人影。
老夫人?
如此深夜,她为何会独自外出?
顾玥萱心中的疑惑如同浓雾渐深,她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身影,待老夫人走出院门后,不由自主地尾随其后。
屠苏博承诺要传授顾玥萱轻功,他果然言出必行,对她的训练倾注了极大的心血。
顾玥萱自己也不辞劳苦,一年的时间虽然算不上突飞猛进,但隐匿身形、跟踪一个行动迟缓的老夫人对她而言已不在话下。
她一路跟随老夫人,直至村口的那棵大槐树下。顾玥萱紧张地藏匿好自己,只见一个身影从草垛中走出,熟练地将一个模糊不清的物品交给了老夫人。
大槐树下,两饶交谈声低沉至极,仿佛害怕被夜风吹散。
顾玥萱隐约捕捉到几句含糊其辞的话语,诸如“难度颇大,需增加剂量”之类的,她的心头顿时云开雾散,仿佛窥探到了某个至关重要之谜。
她暗自抑制住内心的惊骇,直到老夫人和那位面容朦胧的神秘人物相继离去,她才努力平复那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的心跳,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在夜色中徘徊至曙光破晓才缓缓归家。
晨光初露,顾玥萱手中紧握着一撮金黄的蒲公英踏入家门。正在灶台边忙碌的余氏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萱萱,现在还不到起床的时辰,你怎么就起来了?”
顾玥萱拿起一个大碗,将精心挑选的蒲公英尖端放入其中,微笑着解释道:“我昨夜听人提起河西那片地里的蒲公英长得尤为茂盛,正是鲜嫩可口之时,心想采摘一些回来,为祖父熬制一剂清火良药。”
大夫曾建议,老祖父体内火气过旺,肺热严重,多吃些清热解毒的食物有益于病情,余氏听后并未起疑。
同样早起的屠苏燕婷揉着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地冲向顾玥萱,一头撞进她的怀里,她抱着顾玥萱的腰,憨态可掬地:“大嫂,你应该多休息一会儿。”
“我昨已经和屠苏旻洋他们商量好了,我们要去为祖父寻找熬制汤药的草药。你之前教过我们,我们对这些草药了如指掌,绝不会出错!”
顾玥萱轻轻勾起嘴角,轻点她的眉心,笑道:“好吧,下次我不再去采药了,把机会都留给你,让你好好表现,如何?”
屠苏燕婷心满意足地走去洗脸,顾玥萱则从木盆中舀起清水,洗去手上的泥土,看似随意地问道:“二婶,祖父的药是不是到了该熬制的时候?”
“前些日子大夫开出的药是否已所剩无几?如果不够的话,我这就去药铺再抓一些回来。”
“药还足够。”
余氏轻轻掀起锅盖,用勺子缓缓搅拌着锅中翻滚着、浓稠如玉的米粥,然后转头瞥了一眼堂屋,不由得无奈地叹息:“来了不计其数的大夫,他们开的药方大同异,药材倒是充足得很,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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