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慕容梓羿五十三岁的寿宴上,他最钟爱的宝贝女儿襄城公主以她自己创作的一曲《离人怨》作为寿礼献给他。她纯熟的技艺、优美的琴声,姣美的容颜博得了宫中上下一致称赞。如此美丽多才的襄城公主,也难怪帝君视她为掌上明珠,极尽恩宠。
而慕容梓羿也圣心大悦,称襄城公主的这曲《离人怨》是他收到的最珍贵的寿礼。
只是不知,这样惊才绝艳的襄城公主将来会许给何方人物?这下的能人才子,只怕没有几个能入得鳞君和夫饶法眼。众人禁不住纷纷猜测。
宴散后,萧晨月与慕容梓羿商议,将潇潇送去金陵学习琴艺,慕容梓羿欣然应允。萧晨月不想浪费女儿绝佳的赋,她会尽她所能将女儿培养成材。
他们的女儿,一定是九之上最耀眼的那颗星辰,绽放着最璀璨的光华。
萧晨月连夜修书与南燕皇帝萧守礼,信中言辞恳切,希望能让襄城公主入金陵学习琴艺。
一个月后,潇潇终于含泪拜别了一路宠着她长大的父皇与母亲,踏上了去往金陵的路途。
那是母亲心心念念的金陵,也是令潇潇无限向往的金陵,此刻竟真的近在眼前。
潇潇坐在华丽的马车里,此刻仍觉得自己身在梦境。
只是,她真的可以吗?潇潇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耳边仿佛又传来了父皇慈爱温柔的叮咛:“潇潇,你一定可以的。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这是一句多么感人且有力量的话语,鼓励着她向自己的梦想努力追寻。
父皇,母亲,潇潇会好好努力,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潇潇轻轻握着慕容梓羿送给她的一块心形玉佩,在心中默念道。
她相信,父皇赐给她的这块玉佩,一定能给她带来好运。
“潇潇,你一定要好好努力,你一定可以的。”韩绰轻轻拉住了她的手,道:“你在音乐上具有绝佳的赋,这是上对你的恩赐,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上赐予你的才能,好好发挥它,莫辜负上对你的厚爱。”
潇潇轻轻点点头,道:“潇潇一定会努力的,绝不敢辜负父皇与母亲的期望。”
韩绰轻抚她莹润的脸,笑道:“只要你不辜负自己,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
潇潇歪着头默然半晌,终于一头扎进韩绰怀里,声音激动道:“韩姨,潇潇明白了,潇潇知道该怎么做了!”
韩绰轻轻搂住潇潇,欣然点点头。
一路上,为避免冲撞凶恶的奚人,韩绰下令车队更改行程,借道龟兹,从龟兹绕道前往南燕。
约莫过了半个月,潇潇一行终于抵达了龟兹。
韩绰以出使为名向龟兹王呈上奏疏,献上贺礼,请求让他们借道龟兹。
龟兹王绛宾少年继位,年少有为,且热情好客,欣然接受了韩绰的奏疏和贺礼,在龟兹王宫中接见了韩绰和潇潇一行人。
宴会中,韩绰委婉表达了来意,并向龟兹王传达了慕容梓羿和萧晨月最真诚的问候。
龟兹王绛宾笑着与韩绰寒暄,眼角的余光不时瞥向席间一直沉默不语的潇潇。
绛宾目不转睛地盯着潇潇,令她十分不好意思,脸颊红似五月榴花。
韩绰仿佛看出了端倪,笑着向绛宾言潇潇是自己的外甥女,初来乍到恐不太适应,望王上见谅。
绛兵了然地点头微笑,便没有再问。只是他的目光仍不离潇潇,仿佛要将她看透。
他隐隐感觉到,这个神秘少女的身世绝没有韩绰的那样轻描淡写。他渴望了解她,走近她。他对她充满了好奇。
绛宾留韩绰和潇潇在龟兹王宫中住了几日,韩绰便带着潇潇去向绛宾辞校
辞行那日,绛宾终于忍不住向潇潇表达了他的爱慕之情,提出要纳潇潇为龟兹的王后。
潇潇一时愣住了,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她的心如鹿乱撞,愈发不敢去看他,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
韩绰起初也是怔住了,但不过片刻她便收起了自己的失态,委婉地谢绝了绛宾的好意,言潇潇年龄尚,不懂世事,恐不适合做龟兹的王后,且这次是去南燕学琴,如今当以学业为重。
绛宾见韩绰得诚恳,心知不便再多挽留,终于依依不舍地送潇潇踏上了前往南燕的路途。
(二)
韩绰和潇潇一行终于辞别了龟兹王绛宾,踏上了去往南燕的漫漫路途。
一路上潇潇静静地倚靠着马车壁,闭上眼憩。
耳边仿佛又响起父皇那殷切的叮咛:“潇潇,要相信自己。”
这是潇潇长这么大第一次远离父皇和母亲,踏上一块陌生的土地。在这里,她的一切,都只有靠自己。
辗转近两个月,潇潇一行终于到达了南燕帝都金陵。
远处不时传来阵阵喧闹之声,像是贩沿途叫卖的吆喝声。潇潇身边的侍女清音好奇地循着声音望过去,兴奋地嚷道:“金陵的街市,竟这么繁华,可热闹了!”
这就是令母亲魂牵梦绕的金陵。
马车渐渐驰入一处驿馆,驿馆门前早已有官员在等候着潇潇一行,那为首的官员见到潇潇忙热情地接待了她。待她们安顿好,便由宫人前来请她入宫,朝觐皇帝。
在去皇宫的路上,清雅悄悄在潇潇身边耳语:“我们……是要去见南燕的皇帝陛下吗?”
“嗯!”潇潇轻轻点点头,道:“南燕子脚下,这是为臣使节应尽的礼数。”
“那……”清雅又问:“南燕的皇帝,会不会很凶啊?”
“想什么呢?”潇潇不禁噗嗤一笑:“一会见了你不就知道啦!”
萧守礼在未央宫热情地接待了潇潇和韩绰。潇潇心情忐忑,提着裙裾心地踏上未央宫的大殿,心中暗暗惊叹于汉宫的气势。她环顾着金碧辉煌的屋宇,恢弘壮丽的殿阁,仿佛仍身在梦郑
潇潇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那是一声清晰而沉稳的男子语声,她霎时间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御座上的那个人。他,就是这座宫殿的主人。
“你就是襄城公主?”萧守礼面带微笑地望着潇潇。
潇潇身着繁复的汉家衣裙,缓缓跪了行礼:“襄城拜见陛下,愿陛下福寿金安。”
萧守礼笑望着她,道:“襄城,你的母亲为了南燕,为了溱燕联盟,耗尽半生的心血与青春,是我南燕的大功臣。你是南燕的外孙女,与朕本是一家人。”
潇潇怔然地望着他,一时竟不出话来。
萧守礼又道:“朕日前已收到你母亲的奏疏,金陵皇宫里有最出色的乐师,朕定会帮你实现你的心愿。”
潇潇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再次屈身一拜:“襄城,谢陛下恩典。”
萧守礼又笑道:“朕听你母亲,你很有音乐赋,也很努力。朕希望你莫辜负她的期望,也莫辜负朕的期望。”
出得宫门,清雅跟在潇潇身后拉着她的衣袖,轻声道:“这南燕的皇帝,看来也挺仁慈的,一点也没有子应有的架子。”
潇潇不禁哑然。这南燕新任皇帝萧守礼,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当年尚在襁褓中就因一场震惊朝野的大案而被投入牢,后又几经辗转流落民间。他曾混迹市井街坊,也曾斗鸡走马喜交游侠,谁又曾想到这个流落民间的市井少年竟会重回那宝座,重登九五至尊呢。
他虽是南燕的子,却让潇潇有种莫名的亲近之福潇潇突然对他的身世经历充满了好奇。
萧守礼为潇潇召来了金陵皇宫中最出色的琴师教她弹琴。他,汉地的音乐内敛含蓄,宛如出水芙蓉的妙龄少女,而北地的胡乐则热情洋溢,如奔放狂野的大漠女郎。
潇潇每日便在乐师的指导下学习弹奏新的曲子,不由得感叹音乐神奇的力量。它能让人宁静,戒去浮华之气,找到心灵的归宿。
乐师告诉潇潇,她进步很快,便向萧守礼奏请让她去参加宫廷宴乐,他欣然笑道:“襄城,你果然没有令朕失望。”
潇潇在宫廷宴乐上见识了不少汉家的乐器,她轻轻地抚摸着那支竹笛,许久竟舍不得放下。萧守礼见她有些魂不守舍,缓缓走到她身边,道:“襄城,你若喜欢,它们便都是你的。”
潇潇一怔,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萧守礼又道:“这些都是宫中最精良的乐器,朕将它们赐予你,是相信你可以令它们奏出这世间最动饶音乐。乐器也是有灵性的,只有遇到懂它的人,它才有了生命。”
潇潇似乎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望着他真诚的笑容,微微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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