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是青山碧水,近是绿树成荫,薄云轻飘,清风徐来,带来几许凉意,夏日炎热之气又添了些许暖意。
路旁种着一排垂柳,随风摇摆,细长的枝叶间露出点点嫩黄。
是夜,隐约有着几抹亮光,村东头有几座房舍,其中最的一间屋子里,一名男子坐在桌前,他身穿灰蓝布衣,左肩右臂大三四处补丁,头发用一根筷子束起,日子过得十分清贫,脸上满是沧桑之色,此时正闭目养神,不知心理盘算着什么。
忽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打破了这宁静的夜晚。
男子猛地睁开眼睛,双眸精光闪烁,仿佛已经料到会有人来似的,沉稳地向着门口一招手,道:“请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一名中年汉子,他身材高瘦,相貌平凡无奇,一张方形的国字脸上没有表情,看见男子后,问道:“地契什么时候交?”
男子头也不抬,正眼也不看他,只了一句:“明儿。”
中年汉子闻言冷笑两声,道:“不行,我偏要今儿。”
男子并未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反倒微微一笑,道:“这样吧,你若是实在着急,我这田产地契你先拿着,过两我再去取。“完就把桌案上放着的文书和田契双手递上。
中年汉子接过田契,仔细瞧了个真切,这才心满意足的点零头,态度也瞬时而转,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随即轻拍在男子肩头,温笑道:“其实我也不急,反倒是你急了,那日你有闲时,就去村长哪儿做个佃农,也饿不死你,我到时候也会对你多加关照。”
听他提及‘村长’,男子脸色微变,但也并未因此发作,只是轻声浅笑,了两句客气话打发着他,中年汉子自讨没趣,便也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男子将身体侧向一边,背靠着椅子,缓慢揉捏着太阳穴。
半晌,他站直身体,从怀中摸出一个红黄色的纸盒,从里面抽出一根香烟,点燃深吸上一口,吐出浓郁白雾,烟雾升腾,模糊了面容,带烟雾散去,眉宇间尽是愁苦,叹息一声。
他叫石清泉,来自北方的一个人物,父母皆是普通百姓,家境清贫,但由于为人油滑,机敏能干,在村里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给村长作为专职打手,专门将制造麻烦的村民,以肢体动作简单的解决后,将下发给他们的地,变为村长的私田。
这种事情没做多少年,就成功的被警方抓获,而那个罪魁祸首,幕后一切的指使人,却可以逍遥法外,不仅二度选上村长,更是成为了十里八村的模范村官,而他却因为多起故意伤害罪,判处了七年的有期徒刑。
监狱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每除了劳动、吃饭就是打牌、聊,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唯独可以让他稍感安慰的就是伙食,村长虽然将他推了出去,但每周都会寄来不少钱,单独给石清泉开灶,就连床单被罩都是特意找人帮忙买新的来用。
一连在在监狱里待了五年,没有再犯过任何错误,申请下来数次减刑,在第五年的第四个月份,他成功地从牢笼当中走了出来。
然而,令他遗憾的是,有的人并不想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而是单纯的……想让他死。
货车呼啸着冲向石清泉,他早有防备,身体下意识的往下一蹲,整个人迅速翻滚几圈,然后快速爬起,飞奔向院内。
刚跑了没两步,离院内仅一步之遥时,他的脚步突然停顿,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像是被人打断了全身的骨头般,软绵绵的跪倒在地。
轮胎地面与剧烈摩擦,发出刺耳难听的响声,同时伴随着阵阵尘土弥漫,就这样他离开了这个自己所熟知的世界,同时也成为了很多人所羡慕的——穿越者。
在一片漆黑当中,他渐渐醒了过来,眼前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黑暗。
良久之后,他终于适应了这样的环境,勉强可以借助一点微弱的光芒辨认周围的状况,他躺在地上,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他记得自己昏迷之前,正要逃跑,突然被车撞上,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不过此时的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就连身上的衣物都没有丝毫破损,这不禁令石清泉产生了一丝疑惑。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他还会有知觉,这儿又是哪里?难道这是穿越了吗?
不过他立马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所谓穿越,重生这种事情,也只会发生在当中,现实中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情呢!
时间会证明一切,在经过了数日之后,他终于弄清楚了眼前的状况,自己确实已经穿越了。
石清泉这几日都没有出过门,午时常有脚步声响,他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当即也不敢出门,等那脚步声远去,这才缓步出了门去。
院内摆放着一座石雕关公,刻得惟妙惟肖,威严肃穆,脚下摆着不少瓜果梨桃,水酒肉菜,墙角甚至还堆积着几筐糙米,这些日子以来石清泉也就是靠着这些祭品填饱。
回到屋内观察起来,只见屋内摆设陈旧,墙壁斑驳脱落,木质窗棂腐烂发霉,透过破旧的窗户缝隙望去,外面漆黑一片,只有一颗枯萎的树孤零零地屹立在院中,显然是荒废已久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他皱着眉头低喃,一屁股坐在了炕沿,望着墙上的壁画陷入了沉思,这时一阵敲门声从院外传来,声音有节奏且短促。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门外的人含糊不清地高声唱着些怪词。
“灵灵,地灵灵,王菩萨快显灵。弟子今日把神请,动了神位恕无罪,二爷自古最仗义,不与人动火气,上肩,请神!”
“咣当!”
门被猛地踹开,七八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汉子,肩上扛着四根撬棒,上面绑着关公像直挺挺地闯了进来,这一进门就与石清泉撞了个正着,脚下不稳,神像一阵晃动,几裙退几步,跌撞墙面险些砸倒几人,还好是旁边儿的村民眼疾手快,立马儿扶住了他们。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不免气急,恶狠狠地盯住了石清泉,怒喝道:“你是谁!“
石清泉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不过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缺德事,很快便镇定如初,淡定从容的道:“我……我是来逃难的,看到这里有一处荒屋,实在是走不动了,就借宝地暂行歇息。“
几名壮汉相视一眼,随后一人上前,一把揪住了石清泉的衣领,厉声呵斥道:“这儿是个死了饶房子,我们特意请来关公老爷镇邪,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吧!”
石清泉挣扎了几下,奈何力量悬殊,对方又使了蛮劲,他根本无法动弹,索性放弃抵抗,顺势被拉扯着往门外走。
走出院门,那几名大汉这才松手,石清泉站在院外,回头扫了一眼院子,乌泱泱地站了满院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目光灼热,带着崇敬仰慕的表情看着关公像,仿佛这泥塑是能为他主持正义的神祗一般,令石清泉感到一阵厌恶和反胃,这些所谓的神佛要真的灵验,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无家可归,流浪街头呢?
石清泉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便走,就在这时,一道略带沙哑,苍老却又极具磁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石清泉停下了脚步,扭头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那是一个六十左右岁的老人,身形削瘦,脸色灰败蜡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双浑浊黯淡的眼睛深深凹陷在脸颊上,嘴唇干裂泛白,身躯佝偻,已是风烛残年。
“你是从哪儿逃难到这儿啊?”他话时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只问了一句,便累得随地而坐。
“我是从北边儿来的,村里闹了灾,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就带着一家子逃难,这一路上也就只剩下我了。”他起谎来像是吃饭似的简单,也不过脑子随口胡诌,竟讲得犹如亲身经历一般,又硬眨了几下眼睛,挤出点儿泪花,令老人愈发信服。
老人叹了一口气,语气悲戚地道:“唉,这也没有办法啊,你也不要伤心了,不如来我家住几日,家里有些杂活儿,你也帮着干些,等过些时日,你有了谋生的活计在走吧。”言外之意便是想要收留石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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