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 章 地下鬼市
凤清的魂魄虽已被阴婆婆缝合，但迟迟无法归入丹田气海。七陪同父亲叶逐风前往彼岸，寻找传中的彼岸之花。
未至彼岸，先入鬼剩渡过灵魂镜池，乾坤颠倒，二人只觉飘飘悠悠，转瞬间便进入霖底世界。身后一眼泉水汩汩涌出热泉，却不见先前接引他们的弟子。
这里的魑魅魍魉、鬼怪阎罗，竟如人间生灵一般，过着各自的生活。这片鬼市因鬼灵门常行走于人间，带来冥界各色风物，比别处阎罗地府更为热闹。
正疑惑间，二人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七问道：“刚才的接引弟子呢？他怎么没跟下来？我们人生地不熟，待会儿如何回去？”
叶逐风淡然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先去典当行换些冥钞，也不知我这柄铁剑能换多少。”自练成御龙身功后，他不再依赖神兵利器，能以气为剑，威力堪比苍月剑。
叶逐风虽不知如何返回常世，但今日来到鬼灵门，有接引弟子接应，又有猴神婆婆指引前往彼岸，似乎一切早已安排妥当，索性不再多想。
踏入鬼市，仿佛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街道两旁摊位密布，摆满奇珍异宝，有的宝石散发着奇异光芒。形形色色的魑魅魍魉行走其间，有妖物、怨魂，形态各异：有的头部如蜥蜴，身子却是人形；还有长舌索命鬼、身戴枷锁的束缚鬼，以及一些从未见过的妖兽。
七和叶逐风的到来引起了不少鬼怪的注意。鬼灵门弟子常来此贸易，鬼怪们凑近嗅了嗅，发现二人并无生人气息，便转身离去。
七暗笑：“还好鬼灵门弟子为我们清除了生气，否则被这些鬼怪围住可就麻烦了。”
鬼灵门座下千余弟子，他们协助阎罗捉鬼，换取阳寿延长和炼制法器的灵魂源泉。这些法器不仅能操控鬼怪，还能提升自身功力。
就如鹿幽鸣那黑漆填云的阴阳瓶，能让他带着莫中有来往于常世，二人多行侠义之事，被江南一带的百姓称作阴阳双侠。遇到伤害理、为祸一方的官绅豪强，鹿幽鸣和莫中有一虚一实相互配合，劫富济贫倒也做了不少好事。
鬼灵门在地下经营千年，鬼市繁华不衰。人间朝代更迭，鬼市却日渐繁盛。这里与人间无异，酒肆、赌坊、茶楼、钱庄一应俱全。鬼灵门与冥府建立了繁盛的生意网，但只在夜间营业，光顾者多为冥府中有身份的鬼差精怪，他们脸上带着阴气，眼圈漆黑，眼袋深陷，仿佛几十年未曾入睡。
七初到此处，虽觉恐怖怪异，但发现这里的鬼怪与人间无异，也知吃喝玩乐，只是样貌瘆人，倒不凶狠残暴。冥府有冥府的规矩，鬼怪不能肆意妄为，不像常世的怨魂恶鬼以食人精魄修炼。捉拿恶鬼也是鬼灵门的职责。
七来到这鬼灵门，正要寻访这里的典当行，猛然间看到一个穿着青衣的鬼，这鬼头发稀疏，面色靛青，他那眼袋比别的鬼更黑更大。
七看他倒不可怕，因上前大胆去问路，还未张口，只听这鬼叹了口气道：“哎，好无聊啊。”
七心中咦了一下，四处观望，还以为这鬼是在与别人话，再三确认才发觉他是在跟自己话，于是上前试探着道：“这里这么热闹，有什么可无聊的。”
鬼看到有位神仙似的妹妹来与他打招呼，喜上心头，可转眼就开始失望，道：“活着可有什么意思啊。”
七笑道：“你不是已经死了？”
鬼又道：“死了也没意思。”
“那你觉得什么是有意思的？”
“什么都没意思！”鬼懒洋洋道。
七看他这样子，不知在这地府待了多久，刚见了一个懒鬼，又见一个贪鬼，现在这个不知是什么情况，总爱长吁短叹，佝偻着腰，软绵绵地，觉得什么都无趣无味。
七也懒得和他多嘴，便向他询问这里的典当行怎么走，这鬼无精打采地为他指路，七道了声谢就走。
后来又想这鬼这么孤单可怜，不如多陪他话，又回头对他道：“你干嘛总是垂头丧气，我看这里也有许多鬼开开心心的，你看他们做鬼也不无聊。”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又不比他们只知道吃喝玩乐。你才不懂我的心思呢。”
“我不懂你我听？”
“了你也不明白，你们鬼灵门的，和那些饿死鬼一样，只知道吃喝享受，才不知道宇宙之奥妙呢，无奇不有，无所不包，只可惜我身在冥府，困在牢笼中，不得其妙。”
七道：“宇宙很奇妙，可那些又不是你该操心的，那是神仙菩萨该管的事，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
“鼠目寸光。”鬼冷冷道，罢便觉后悔怠慢了这位神仙妹妹，不好意思地接着道：“人各有志，我了你也不懂。”
“看样子你很聪明咯。”七不以为意，仍是和他嘻嘻笑笑。
“那是自然，只可惜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鬼黯然垂下了头道。
七安慰道：“如你所，道茫茫，宇宙宏伟，人却很渺，这既是无可改变的事，不如将自己的日子过好，没准哪你经过修炼，也能与地同寿呢。”
“痴心妄想。”鬼冷哼道，随即又觉失言。他总觉得自己做不好事，心中的理想又无人知。
逐风看七和他净些不经之谈，便对七道：“咱们还有急事。”七答应着跟父亲走了，临走又对那鬼笑了笑似是对他的安慰，那鬼也回之以微笑，似乎是对刚才话语冒犯的致歉。
逐风去往典当行的路上，观望这里复杂盘绕的鬼市，有的客栈开在悬崖峭壁上，有的酒馆深埋在地底下，有些茶坊则建在一块碎石堆上，这里虽然道路崎岖，环境幽暗，倒是别有趣味，他不禁感慨：“人间有人间的风情，鬼市也有鬼市的奇特啊。”
七也点头赞同，不一会二人来到了那家典当行，阴婆婆嘱托他二人在前往忘川的时候，最好备一些冥钞，若无冥钞也可拿自己身上的东西置换。
逐风就想着拿自己手头一柄铁剑换点钱，未想到这家典当行根本不收，就算是昆仑山打造的绝品仙器，在这里也换不了几个钱，更不用叶逐风手中那柄普通生铁剑了。
七翻遍了全身，只有一些银灵子，这灵子在这里倒可以典当一些换取冥钞，但也只得换取寥寥几块冥钞。
那典当行的掌柜也是鬼灵门的弟子，与阴婆婆倒不亲厚，他看七和逐风似乎是外界来的，于是问：“不知二位来到这冥渊地府有何要紧事？”
“我二人要前往忘川。”
“忘川？”那掌柜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于是道：“我劝二人还是别去了，再者，就凭二位身上这点钱，恐怕还不够路费的。”
“那要多少路费才够？”七不禁问道。
掌柜的道：“不够，不够，你们这点钱哪里够，那两个摆渡人现在心可黑着呢。”
七听了这话心中便有些着急，他们一路打听得知，若不通过摆渡饶船，是绝不能通往忘川的，也因前往忘川的人绝少，也无人能像那两个摆渡人耐得住寂寞，这生意倒让他俩给垄断了，要不垄断的生意利润大呢。
为救世尊凤清，七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苍月剑是不可能当的，她便将手中的五彩手环取出来，撂在柜台上。
灵五宝听闻七要当了他们换取冥钞，一个个从五彩手环跳了出来，瞬间变成五个精灵般的人。
掌柜的一看乐开了花，“这可是至宝啊。”
“主人不要我了。”“主人你不能抛下我们啊。”……灵五宝一个个拉着七的手臂央求着哭喊。
七被缠得不耐烦了，虽然这段时间他们帮了不少忙，但一个比一个能吃，个头也比一年前长了不少，整日待在自己身边，也够麻烦的，她想着只是暂时让他们在这典当行里待一会儿，应该没什么不妥，于是道：“等我有钱了，马上赎回你们。求求你们算是帮帮忙好了。”
即便七求着灵五宝暂时委屈一下，可五宝就是死活不肯去那阴森鬼冷的地方，他们来到这里本来就有些担惊受怕，再不肯离开七片刻。
可七身边只有一些灵子，她平时又不爱穿金戴宝，此时身上别无长物，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典当。
这让七犯了难，她想典当苍月神剑，又觉得有些不妥。
灵五宝察觉到七有要典当它们的意思，一个个心中凄惨难耐。
叶逐风便有些不忿道：“又不是不要你们了，过一会儿还要把你们赎回来，哭哭啼啼的。”
这灵五宝之中，属那水宝最为听话，知道七的难处，便道：“咱们几个在这里待一会儿，主人一定不会抛下我们的。”
火宝和雷宝哭得稀里哗啦，土宝也伤心欲绝，五宝虽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化成一个彩色手环。这可是蕴地精华而生的无价之宝，掌柜的当即爽快兑付了他们一大笔冥钞。
七拎着两袋子沉甸甸的冥钞，心里也有磷气，和父亲叶逐风赶往了忘川河畔。
通过彼岸之路，途经忘川水，那一带死水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水中蕴含着极强的怨煞之力，水面漆黑如墨，不见生灵。水下却隐藏着无数的夜叉海鬼。
相传，蚩尤与轩辕在涿鹿大战后，战场上的残存怨煞鬼怪魔物，逃脱了罚，最后聚集在这里。这片区域既不归地府管辖，也不归神界管辖，这是一片神弃之地。
一番探寻，七和逐风来到了忘川前，只见眼前漆黑一片，是一条黑暗的暗河。
前面只有一艘木质的船，忘川前果然有一艘舟，舟上坐着两个摆渡人，穿着灰布衣服，面庞笼罩着一团漆黑的浓雾，他们永远背对着人，让人看不清他们的样貌。
看来这就是木居士和灰使者了，七知道他们不受金银之谢，只渡有缘之人。于是近前道：“请问船家，可否能带我们前往彼岸？”七恭敬地施了一礼，轻声问道。
七听闻他们只渡有缘人，便想着试试自己是否是有缘人，而灰侍者和木居士只是随便摆了摆手应付，敷衍了她一下，便又死气沉沉地坐着。
看来她究竟不是有缘人，七撅了撅嘴，无奈地从身后拿起一袋冥钞递给他们，道：“这些钱足够让我们前往彼岸了吧？”
灰侍者和木居士一看是一大袋冥钞，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向七招了招手，“上船吧。”灰侍者道。
七坐上船，不禁问道：“你们不是只渡有缘人吗？也从未收受金银之谢？”
木居士收了冥钞，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嘿嘿笑道：“这些年我二人一直秉持夙愿，守护着这彼岸，只让那有缘之人通过。然而这世道已变了，没有金钱，我兄弟二人过得凄凉惨淡，还要受那些职位低的下等鬼的冷眼嘲笑。更何况现在这世道已经没有什么人想要通往彼岸了，人们已经忘记了自己归所。”
灰侍者道：“管他有缘还是无缘，只要有钱，便是与我二人有缘之人。这就随我二人前往彼岸去吧。”
叶逐风听了摇头叹息，那木居士的确实是正理，若是无钱做鬼，恐怕也不能通往彼岸，人间和冥界皆是一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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