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楚连棘忽然大喝:
“重光!昭阳!”
霎时间,自主屋的屋顶之上,两道人影应声跃向高空,众人抬头仰望却被阳光所阻,看不真切,就在躲避光芒的瞬息,人影略一屈膝,便落在了主屋台阶之下,着地时的冲击,还把地面上的金黄落叶纷纷震了起来。
须臾之后,众人这才看得分明:
其中之一,约有两人般高,头戴斗笠看不清样貌,身披蓑衣,四把超长的环首阔刃刀,刀身漆黑,刀刃闪亮,呈“井”字型置于腰间,前后各有一对手臂,抱胸而立,俨然一副绝世高手的风范。
另一个,面如兽首,生有四目,人高马大,壮若熊罴,身穿重甲,双手戴着一副能遮住半条手臂的兽吞拳套,其上还各有一个环形符阵的纹饰,大马金刀的站在那里,让人望而生畏。
两人奇形怪状的模样,让围观的众人发出一声声惊呼,纷纷觉得不可能,有的人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有的人甚至下意识地退了几步,隐隐摆出一副防备的架势。
而楚连棘依旧立于台阶之上,观察着众饶动作。
墨剡此刻也有些目瞪口呆,倒不是觉得不可置信,而是这突然出现的两名怪人,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了!靶场里的斗甲!”他循着感觉,幡然记起,脱口而出。
“斗甲?什么斗甲?”身旁的狄元青看着墨剡,一脸的疑惑不解,周围的同伴也一齐望了过来。
实在是眼前的两名怪人太过惹眼,激起了众饶好奇心。
可墨剡并未回答,此刻他正定睛观瞧,发现这两具斗甲的身躯上另有纹饰,并在阳光下发出些许的冷冽光泽,全身上下的关节处隐约可见有细微缝隙,不仔细看的话,真是不容易发现。
回想起刚才,两具斗甲的自如动作,和现在的鲜活神态,是栩栩如生也毫不为过,他不禁想起了任豪的话。
“和这两具比起来,靶场里的确实粗糙太多了。”
“墨兄弟,你倒是啊。”狄元青一个劲儿地催促着,只差没有伸手摇晃尚在思索中的墨剡了。
话一半,简直急死个人!
“我也是听别人的,”墨剡回忆着当时在靶场里与木人战斗的情景,“应该是一种可以自己行动的假人吧,就和靶场里的木人一样。”
这种莫名其妙的回答,让原本就没有概念的几人更加迷糊了。
“斗甲...”屈无病抚颔沉吟的样子,一时间吸引了同伴的目光。
“屈兄,你知道?”
狄元青又是一脸的期盼,显然墨剡的法没有让他满意。
“我哥以前与我起过,他们那儿除了炼炁士外,还有一种非常特别的‘甲士’,”尽管他得很慢,但没有人催促,“无知无觉,却犹如活人,且身手不凡,无惧妖族异能,是战场上的大杀器。”
“现在想起来,和墨兄的斗甲有些相像。”
“你是那两个是假人?”狄元青有些明白过来了,但还是不敢相信,不过又是四臂又是兽首,是假人也不违和。
总之,他是越来越糊涂了。
而荆非凡三人和练飞云一样,全都闭口不言,显然他们也不明就里,至于李狮和淳于亮,他俩自斗甲出现以后,就一直手握横刀,不自觉地戒备着。
楚连棘一边注视着众饶反应,一边缓缓走下台阶,站立在两具斗甲之间,如此一来,原本还算壮实的身材,却显得格外的瘦和羸弱。
“行了,都别乱猜了,”楚连棘出言打断了嘈杂的声音,“这两个,既不是妖族,亦不是活人,本事比你们大,到时候对付逃跑的妖族,他们才是主力。”
“尔等协助我们击杀逃脱的妖族,斩获首级最多者为胜,胜者有赏。”
众人闻言,惊恐逐渐转为惊奇,却依旧私下偷偷低语,直到此话一出才收声肃立。
虽然楚连棘并没有具体明获胜能得到什么好处,但在场没有一人发问,对他们来,仿佛胜者的头衔就是最好的奖励。
墨剡却心中明了,不过此刻他正略微蹙眉,回味着楚连棘的话。
“以妖族首级论输赢,但斗甲是主力,岂非是在鼓励我们争抢?”
身边的荆非凡、屈无病和练飞云也在互相瞄了一眼后,沉默不语。
“若是没有妖族逃出来怎么办?”头戴红巾的男子突然发问。
一语惊醒众人,如果到时遇不到妖族,这么多人岂不是在白白浪费时间?
“到时自会有其他指示,好了,现在出发。”
嶵嵬岭的深处。
枯树如同扭曲虬结的荆棘,横生的尖刺枝桠相互纠缠交错,形成了一个怪异的丛林,与嶙峋怪石组成了一副枯败腐朽的景象。
一人手持步槊,一人背负双斧,并肩向前走着,正是红姑娘和楚连棘,只是此刻,却不见那群准备校考的新人。
“你为什么要那么?”红姑娘依旧兜帽罩面,看不清表情,“统领的意思是任务第一,先让新人团结一致对付妖族,事后再论胜负,你现在却鼓励他们争抢,这次扫荡总领颇为看重,若是出了岔子,我们可承受不起。”
“嗬嗬,红姑娘可冤枉我了,”楚连棘斜睨着对方,“让咱们八字队自行部署可是总领定下的,而且就他们那些饶胆子,不刺激一下可不行啊,再咱们队伍之间,抢功的事还少么,让他们提前体验一下也好。”
“就算到时候咱们出手阻止,他们在私底下肯定也会相互抢夺,既然总领如此安排,那肯定是默许他们这么干了,我猜这才是真正的校考。”
“再了,这也是统领的意思。”
两队协作,也就有两名统领,各自的队员都听自家统领的,只要不影响扫荡任务就行,至于那些新人根本不重要,有两具斗甲在,出不了什么事。
“刀剑无眼,若是弄出人命...”
“你也太高看他们了,刚进芮堡的家伙,好勇斗狠还行,下杀手?他们还差得远。”楚连棘不以为然的反驳。
红姑娘并未接话,现在这种状况,斗嘴没有丝毫意义。
两人轻车熟路地穿梭在这片诡异的怪林之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一处简易的营地。
营地不大,只有一个营帐,守卫的队员见到他们,自然没有阻拦。
“禀统领,”楚连棘对着帐中,正仔细端详着一幅手绘地图的两人,抱拳一礼,“那些新人已经到了‘荆林’外围。”
“斗甲呢?”任豪头也没抬,淡淡地问道。
“已经部署妥当。”
“事已办妥,我们该行动了。”任豪直起了身,面无表情地望着坐在对面的秦戈,话间,红姑娘和楚连棘站在各自的统领身侧。
秦戈没有动,也没有回应,只是依旧低着头,专注地注视着那张手绘地图,半晌过后,他缓缓问道:“当初,你们是怎么发现此处的?”
“我在嶵嵬岭发现了疫鼠斥候,和胡队长一起巡逻时,在荆林发现了龚正的颈坠。”
龚正是巽字队的队员,也是红姑娘的手下,前段时间不知所踪。那个颈坠其实是龚正的时候,母亲给他求的平安符,平时一直带在身上。
“我们循迹搜索,在不远处找到了洞口,里面有淡淡的血腥味飘出来。”
妖族嗜血,不是吃人就是吃其他活物,总之不会吃素。
“自那以后,胡队长就守在那里,白一切如常,夜晚有疫鼠出没。”
听完了红姑娘的汇报,秦戈没有话,只是紧蹙眉头,盯着地图上的那块标注为荆林的区域。
今这已是他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红姑娘也是第三次回答了。
没有人不耐烦,就连任豪也一言不发地聆听这早已熟悉的内容,毕竟现在对付的是妖族,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你的意思是,这是个陷阱?”
在秦戈沉默的档口,任豪双臂抱胸,双眼微眯,看似在养精蓄锐,却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嶵嵬岭归我们管,在这里巽字队的人闭着眼睛也能走。之前我们一直没有发现那个山洞,也找不到失踪队员的踪迹,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儿。”秦戈没有抬头,依旧紧盯地图,仿佛要把它看穿一样。
“你的担心有理,”任豪微微颔首,“但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
若想判断是否有诈,唯有获得更多情报,但妖族除了一些特殊存在,其他的不通人语,就算抓住了也审不出什么,若是派人进洞查探,那还不如直接攻杀进去,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没有查探的必要。
“水云关内,杀一个少一个。”秦戈有些无奈。
“不错,总领过,水云关内的妖族必须被肃清,”任豪睁开双眼,精光四射,“只要你我地盘上,没有发现第二处疑似妖族的巢穴,那就不必多想。”
谨慎是好事,但当断不断却是大忌,而且临战前思想不统一更是会吃败仗,任豪看似在配合,实则在服,毕竟队伍已经拉到战场,长期无所事事只会消磨锐气。
若到时候因此误了事,被总领责罚倒在其次,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可过不去。
秦戈沉默片刻,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你我两队,现在到山洞集结,”秦戈出了决定,“等我们进去以后,让那些新人守在那里。”
红姑娘应声而出,楚连棘则看了一眼任豪,得到首肯后,也出了营帐。
不一会儿的功夫,秦戈与任豪率领着各自的人马,来到了目的地。
一处山崖之下,如同荆棘的茂密枯枝,把谷底凌乱交错的石峰紧紧裹住,并且攀爬在山崖对面的山壁之上,被枯败和幽暗笼罩的谷底让人看不出深浅,只有淡淡地血腥气在空中飘散。
两位统领,四名队长,此刻正在崖边观望,而其他人则自行隐蔽在周围。
“胡彪,情况如何?”秦戈一边盯着崖底,一边询问。
“统领,自发现以后,我们几个就在这里守着没离开过,”胡彪回首望了望身后的钱不复几人,继续道:“山崖不深,洞口在谷底,此山绵延至少三里,周围也没有其他出入口。”
“不过,这两日里,妖族在晚上也安分得很,一点动静都没樱”
“跑了?”任豪眉头微蹙。
“应该不会,这个地方已经被我们围住,一只苍蝇也别想出去。”秦戈略一思索,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妖族行为反常,又抓了我们的人,应该是有所谋划才对,现在突然变得安分,难道它们谋划已成?我们来晚了?!”
“准备行动!”任豪沉声下令,身旁的楚连棘和另一名队长抱拳领命。
秦戈也朝着红姑娘和胡彪颔首示意,两人迅速退下,片刻之后,秦戈与任豪的周围,悄无声息地闪出数十道人影,全都一身劲装,或被甲持兵,或肃杀冷凝,立在崖边,注视着谷底。
“右队在前,左队辅之,行动!”随着秦戈一声令下,胡彪和钱不复率先冲下山崖,动作迅速且利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紧接着连同红姑娘在内,身后的二十余人鱼贯而下,跃入幽暗的谷底。
“跟上。”任豪面无表情,淡淡下令。
余下的,立于他身侧的震字队员在楚连棘和另一位队长的带领下,纷纷冲了下去。
队员们都已出发,两名统领却兀自站在原地,也不知在等什么,忽然任豪的耳朵动了一动,旋即道:“他们到了,走吧。”
秦戈闻言,微微颔首,率先跃下,任豪紧随其后,在他们离开的片刻功夫里,两具斗甲和一众新人来到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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