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来，大家都无言以对了。以前的时候被抢走了财物，还伤了人，二蛋子等人连命都没了，那县衙都没有起到任何什么实际的作用。
倒是有几次组织官兵去围剿土匪，收的钱粮倒是不少。结果声势浩大的去了，还没到地方，土匪就跑了。官兵撤了之后，土匪继续回来做土匪，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甚至更猖狂了一些。
更有人听，有一次官兵和土匪遭遇了，全副武装的官兵，居然只守不攻，根本没讨到多少便宜。
不是土匪组织纪律有多么严明，武功有多么高强，是官兵出兵不出力。从老百姓那里收些钱粮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命去拼呢？
但是作为剿纺钱粮是不能不出的，如果不肯出钱粮的话，那些官兵就会以彻查土纺名义，四处抓人，动不动给你安上一个通匪嫌疑的大帽子，一番严刑拷打，简直惨不忍睹，这些大家都经历过了。
最后终于有人，算了，交了吧，比起那些苛捐杂税，已经算是少的了。
这话倒是事实，就算是那团练需要的费用也比这些多的多。
很快的，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花钱买平安了，可是钱粮凑齐了，让谁去交呢？那可是土匪呀，一句话错了，脑袋还要不要了？即使不砍你的脑袋，打你一顿你也没地方理去啊。
而且如果让县衙门知道了，这通纺罪名可就坐实了，普通人家里还不得被整一个家破人亡吗？
最后还是大家推选了几个甲长保长，一起去找老憨商量，让员外爷看在众乡亲的面子上，替大家把这保护费给交了，大家宁愿花钱买个平安。
老憨终于答应了，保护费终于交上去了。大家的日子还真的就平安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土匪来捣乱。
可老憨心里有一些不痛快，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土匪给了老憨一些分成。
是那三当家的亲自送来的，老憨刚推辞几句，三当家的就不悦的道：“你是觉得这钱来路不正呢？还是不愿意交我们这种朋友呢？”
老憨连忙道：“那倒不是……”
三当家的笑了笑继续道：“那你是害怕给你一个通纺罪名？你给我们送钱的事情，可不是秘密了，要想给你安通纺罪名，你不收这钱，一样给你安得上！收下吧！钱多钱少，我们都没有独吞的道理。”
老憨只能收下那些钱了，那三当家的才满意而去。
老憨看着那些钱，总是觉得有些别扭，和女人们：“这些钱我不太喜欢，单独放着吧，我们想办法花掉他……”
老憨和老铁匠喝酒聊的时候，专门提到了这些钱，老铁匠却哈哈大笑：“你呀你，还真是有些特别，是不是土纺钱，让你觉得别扭了？”
老憨点头承认：“没想过要这种钱，也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老铁匠深表赞同：“是啊！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的想法。后来在牢狱里待了几年，想法就不一样了！”
老憨眼睛一亮问道：“怎么变的不一样的，看嘛。”
老铁匠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书先生你知道的，你喜欢听书吗？”
老憨点头：“书先生我当然知道的，虽然是靠书赚两个钱儿，却能被人尊称为先生，甚至比当大夫的都厉害，当官审案子用惊堂木，书先生书的时候也用惊堂木，只不过不叫惊堂木，叫做醒木。啪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拍，下面的人就不能话了，认认真真的听书……”
那时候的老百姓特别喜欢听人书，老憨也是其中的一个爱好者，一提书这茬，老憨顿时滔滔不绝了。老铁匠笑着插话道：“你不是也有惊堂木的吗？”
老憨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不一样，和人家的没法比，人家的比我大一半儿，用法也不一样，我那个不能叫惊堂木，我那个叫压方，写药方的时候，用来镇纸的，只是用来压住纸张，作用也不一样……”
老铁匠又打断他的话道：“喜欢《隋唐英雄传》吗？”
老憨马上道：“当然喜欢了，喜欢听书的人哪有不喜欢这本书的！秦琼秦叔宝，现在的门神就有他，手持熟铜双锏，马踏黄河两岸，脚踩黑白两道……”
老憨好像意识到有点不对，但老铁匠却不给他时间体会，反而抢着道：“我喜欢程咬金抢劫单雄信的那一段……”
老憨也点头同意的：“是啊，那一段书非常热闹，单雄信是绿林的总瓢把子，程咬金抢劫居然抢到隶雄信的头上，好吗，单雄信是个贼头，程咬金居然去抢他……”
老憨终于回过味儿来了，嘴里有些不可置信的嘟囔道：“贼头……抢劫……这……”
老铁匠笑了，笑得很得意，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老铁匠还没看到老憨这么窘迫过，很显然，这一会儿老憨的脑子是混乱的，一些事情在他的脑子里发生了冲突。
老铁匠想让他的脑子更加混乱，继续道：“其实啊，《水浒传》这本书更精彩一些，你觉得呢？”
老憨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胀，揉了揉太阳穴道：“我也喜欢书，先生这本书的时候我觉得也很精彩，但是我今喝多了，我得歇一会儿，我的脑子不好使了……”
一边着一边站起来告辞走了，老憨的脑子确实不好使了，现实和他以前听的那些书发生了严重的冲突，他混乱了。
第二老憨又跑来了，两个眼睛有些红，一看就知道晚上没有睡好觉，坐下之后也有些无精打采，仍然有些迷茫的问道：“老哥哥，我昨晚上混乱了一夜，快亮的时候才睡了一会儿，书里的英雄好汉，那么的精彩，以前让我崇拜的不得了。现实中的土匪那么的可恨，昨晚上你跟我一我才明白，其实都是一类人，可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呢？”
老铁匠摇摇头：“差别不大的，都是一类人，怎么会有太大差别呢？只不过是从不同角度看问题的差别而已。书先生是从英雄好汉们的方面的，现实当中你却是个老百姓，从老百姓的方面看，被抢的时候感受自然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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