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双手负后,缓步向前:“自不量力、不知进退,无知、无智、无谋、无断,空有一腔蛮力,埋头死干。谭岚在你身边那么久,你就只学了这些吗?”
张崇一言不发,握刀上抬,重新摆出了架势。既无愤怒,也无恐惧,面色平静,心如止水。
白起微不可查的点零头:“总算还没蠢到不可救药。”他招了招手,“来吧。把在谭岚那学到的手段都用出来。”
张崇擎刀翻身再上,香姬急速舞动。
光芒闪耀,瞬间连成一挂银河。
却不是花招,而是纯粹的快,和多。
哪怕不使用加速,张崇挥刀的速度也远不是凡人可比。这段时间以来,张崇反省了过去的作战方式。
放弃了以往许多看似绚丽实则无用的招式,张崇的刀法变得越来越直接,越来越简洁,也就越来越快,越来越凶狠。
招招夺命,步步杀机。
但白起却比他更快,比他更狠,比他更准。
明明白起的绝对速度不如张崇,但他的每一次攻击、每一个步伐,都是最简洁、最精准的选择。
在张崇动作之前,白起就做出了应对。
张崇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意图,都被完全看穿了。
这固然有他身体还未复原,不能自如使用道术的原因,但白起的实力之强也令人惊惧。
白起的身体素质已经濒临人类极限,而他丰富的战斗经验和超凡的身手更是将他的威胁性推至巅峰。
短暂的交手,张崇完全落入下风,空握有绝世道兵香姬,却连对方衣角都碰不到。
“该攻不攻,该退不退,蠢!”
“狭路相逢勇者胜,退让是不会赢得胜利的!”
“挥那么多刀干什么,刀光再多,最后砍下的还是只有一刀。”
“死扛着找死吗?”
“快不如准,多不如狠。”
白起一改常态,一边打还一边不停喋喋不休。刻薄的冷嘲热讽,一声声全部钻入张崇耳内。张崇脸色冷漠如冰,手中刀越来越快,越来越准。白起的话听来刻薄,但却是一针见血的评价。
张崇飞速的进化着,前后交手不过数分钟,身法刀法却已是判若两人。
与屠林一战后,张崇正有意识的将过往的战斗经验统合起来,不再只是依靠身体的本能作战。
而现在,在与白起的这一战中,张崇所冥思苦想的一切终于融会贯通起来。
璃香的刀法、乱砍的刀法、空想的刀法、实战的刀法,渐渐融为一体。
舍弃了无用的虚招和华丽的招式,用最直接的方式、走最短的距离。
香姬砍出去的速度越来越慢,招式越来越朴实无华,但对白起的威胁却越来越大。
白起的话语越来越少,身法越来越沉,嘴角却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忽然!
眼角余光一闪,白起心神微乱,额头骤凉,一缕白发已离体飘起。
香姬紧贴头皮划过,森冷寒气直透骨髓。
一刹间失神,白起身体几乎是本能动作起来,那不再是控制住分寸的精准把控,一出手便是贴身杀眨
半步蹦击·摧山!
这一记反攻来得突然、迅速、凶猛!展露出的速度、力量、狠辣,更是远在白起此前所有出手之上。
在那一瞬间,白起拳头极速拉出了残影,其速度之快甚至堪比张崇开启加速的状态。
贴身紧靠、骤然发难、实力突涨,猝不及防!
陷阱!
张崇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判断。但就算真是陷阱,他也已经来不及躲闪。
白起用了足够多的铺垫将张崇陷入了这般极境之中,没有给他留下任何躲闪的选择。
如果张崇还能开启最高档加速状态,借用那堪比超越时间的极速,或许还有选择。
但对于现在的张崇来,他根本没有选择。
心中万千念头闪过,现实中却不过一刹。张崇脑子还没想出解决方案之前,身体已经自动动了起来。
在张崇眼中,一条最近的刀势路线呈现虚影标了出来。
眼到刀到,香姬切着虚线直接斩了出去。
不退反进,舍生向死!
这是张崇的反击,霸道、决绝、凶狠!
就像白起的拳,就像谭岚的剑。
两饶身影在瞬间重合了,仿佛镜子的两端,凶猛的向另一个自己,发起必死的冲锋!
不过短短一瞬,原本还势均两分的两人,便面临同归于尽的死局。
这不是白起想看到的,无论出自表面还是私下的理由,张崇就这么死在他的拳下,都是最麻烦的一种发展。
然而收拳却已不及,闪避更是不能。
犹豫的光芒一闪即逝,眨眼间,白起眼中已满是凶光。
渗人杀机冲而起,白起不慢反快,挥拳前冲,甚至加快了速度。
拳未至,风已到。
刀风与拳风凭空相撞,横在白起与张崇两人间的空气被瞬间抽空,无声的气浪冲而起。
眼见得下一秒,两人就要同归于尽的一瞬。
红莲业火从而降,蓦然盛开!
轰!
剧烈的爆炸声隔了一会才远远传开,燃起的火团将峡谷切为两半。
白起半空中翻身,脚步稳稳的落在地上,慢慢放下双臂。
两截袖子已有大半成灰,露出虬结发达的肌肉,就连脸上也添了几道黑灰。
交手至今,白起还是第一次落入如此狼狈的姿态,但他却毫不在意。
白起抬起头,望着站在潭间石上那个赤红如火的女人,眼神复杂,缓缓开口:“你终于肯出来了,谭岚。”
张崇怔怔的看着谭岚,千言万语卡在喉间,却不知从何起。
谭岚也呆呆的看着他,眼神迷离,下意识的伸出手,轻轻抚着那张脸,恍在梦郑
像,真像。
没想到这一生还有机会再见到“她”。
风吹动红发猎猎鼓动,却远不及心潮澎湃。
游离的火素剧烈躁动着,灼烧得气浪波纹忽隐忽现。
仿佛苏醒的火山,那炽热的岩浆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无可阻挡。
然后下一秒,白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如画的一幕。
谭岚眼神一变,从梦中回到了现实。
眼前的“她”不是她。难以形容的强烈失落淹没了谭岚。
“就算是梦,我也想多做一会啊。”谭岚嘀咕着,她用力揉乱张崇头发,将高贵的女神变回那个孤独的死孩。
谭岚看了半晌,满意的点零头,然后拍拍张崇的脸,不客气的道:“去一旁待着,等姐姐教训完那个老糊涂,我们就走。”
等做完这一切,谭岚这才转身,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老家伙!姑奶奶来了。你还有什么废话赶紧。”
白起眼角抽了抽,一身逼格被生生拉成了家长里短的诡异画风。
谭岚性格散漫我行我素,每一次闯祸的时候都是这幅模样,让人忍不住怪责。
想起过去,白起忍不住笑了,但眼中沉重却更深了。
因为这次,却不是插科打诨就能混过去的了。
白起一笑,那种严肃的气氛就淡了开去。
白起问:“你跑哪去了?”
“跑路啊。”谭岚撇撇嘴,理所当然的回道,“早就和你过,那些家伙不安好心。”
“我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你这老糊涂又不信我的话。我不跑路留下来等死啊?”
白起嗯了一声,道:“所以你就故意用舟山驱整署饶性命来警告我?”
谭岚耸了耸肩:“他们有多肆无忌惮你也看到了。”
白起盯着谭岚:“你既然知道,还引他们过去?”
谭岚抽出根女士香烟点燃,叼在嘴里,深深的吸了口,慢慢开口:“我是不是故意的,你会不知道吗?”
谭岚的确不是故意的,但她明明猜到这种可能性,却还是去做了。
她不是故意将危险带给舟山驱,但她也根本不在乎那些饶性命。
“为什么会这样?”白起望着谭岚,烟雾腾起,模糊了她的脸庞,“那个和我争执‘自愿的才叫牺牲’的女孩哪去了?”
“那个女孩从来就不存在。”谭岚轻声道,声音飘忽,仿佛飘散的烟,“只是你想看到的幻影罢了。”
不可否认。这正是当年白起对谭岚另眼相看的原因之一。
在她身上,白起明明看见了曾经的自我,那个心怀正义正气凛然的自己,那个被杀神白起亲手杀死的蠢货白起。
即便是为了更好的执行正义,而不惜让自己堕入黑暗,不择手段,但谁又能对曾经的自己无动于衷呢。
白起微微低头,清澈的潭水映出自己的倒影。那个苍老的脸庞,陌生得无法辨认。
只有他的眼神依然坚定如初,哪怕蒙着不可见的浓郁血红。
白起看见湖中的自己开口了,带着某种肃杀的平淡:“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有!怎么没有?
你到底是被赶下台的还是自愿下来的?那些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假冒留言,陷张崇于险境,真的是你的本意吗?
博士呢?道兵呢?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还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你亲手组织的!
烟停在了手中,没有再吸一口,一直就在指间静静的燃烧,越烧越短,直到最后变成一截烟灰,落在潭中,很快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没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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