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痛定思痛
邓玉琴一出病房,就加快了脚步,她想快一点回乡下,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她不知为何来到这个冷酷的世界,她就像飘荡的游魂。她想,我并没有想到这个世间,你为何带我来,却又如此冷酷地待我……
中午她只吃了一个馒头,连开水都没喝一口,回到家里邓如贵就把她打发到了医院。
跑上跑下,忙到现在居然,居然等到的是施舍她帮忙带孩子和侍候她坐月子。
你何时把我当作妹妹……
呼啸的寒风吹在身上刺骨的冷,她打了个寒颤抱紧了双臂。
这几个月在乡下,她和村民一样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没有一点特殊。
这样的劳动,反而让她的身体变得壮实了些。不知饥饿的胃有了想吃饭的欲望。
北街到马巷之间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以往她会害怕,不敢走进巷子,但今,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所有的情绪在内心里发泄完了后,她又变回了那个人畜无害任人唯亲的邓玉琴。
“你和你妈睡大床,把布帘拉起来就行了。你吃饭没有?”回到家里邓如贵坐在桌边,不知在干什么。见了她指着大床边用竹竿挑起的一块蓝色布帘。
“嗯。我还没吃。”邓玉琴看了他一眼,进厨房撬了火给自己煮面吃。
“邓玉琴,国家政策规定你可以办回城。这回……”邓如贵等她煮好面条,坐在桌上吃面时,笑着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唉,我明回乡下,暂时不回城,在乡下我还有五块钱补贴,我下定决心考大学。我不想永远被踩在脚下。如果你愿意支持我,可以给我一百块钱……”邓玉琴冲口而出再无禁忌。
“你,唉。我没得一百块,有二十块钱,给你吧。”邓如贵手伸进内衣掏了很久才掏了两张十元纸票给她。
“嗯。以后,我会加倍还你。”邓玉琴拿着钱快速揣进怀里。
夜里,邓玉琴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离开乡下时的情境来。
……
数九寒了,邓玉琴翻出张素华给她准备好的厚垫絮铺在床上。刚铺好,罗思俏就在外面敲门。
“邓玉琴,邓玉琴。”
“啥事?”邓玉琴开了半扇门身子前倾看着罗思俏问。
“我听有新政策,我们俩都可以办免证回城……”
“哦。”邓玉琴淡淡地哦了声不再话。等着罗思俏的下文。
“你不激动吗?这么好的消息。”罗思俏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脸问。
“我无所谓,没啥激动的。”邓玉琴看着她接着来了句。
“嗯,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罗思俏气得咚咚哓跑了回去。
邓玉琴看着她的背影,很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砰地一声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其实队里就她们两个知青应该相处和睦才对,但罗思俏处处用心,处处占强让佛性的邓玉琴感到愤怒。
想起到生产队这段时间以来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就让邓玉琴怒不可遏………
罗思俏的情商高过邓玉琴数倍。加上她生丽质,活泼漂亮,讨人喜欢。嘴甜,只要给她利益,见了谁都可以喊大爷。
这些优点你尽情展示,与我无关,我邓玉琴莫不关心,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以踩踏别人来抬高自己。
我是个死脑筋,不熟不话,闷。但不代表我愚蠢……几次三番被罗思俏欺负后,邓玉琴不再理她。
刘清秋当时就提醒邓玉琴要注意罗思俏。那罗思俏唱着走调的歌曲,迎得了一众社员的掌声和喝彩。她和回乡知青高强的互动更是迎得了队长的关注。因为高强的父亲是公社书记。
邓玉琴呢?她不能忍受走调刺耳的音调,和没有任何背景的上庆知青杨仁智在一起闲聊,俩人臭味相投,聊文学,聊历史,聊哲学,聊得热火朝。直到晚会曲终人散。
第二,队里的安排出来了,正如罗思俏给邓玉琴的那样,她当上了村老师。
邓玉琴第一被安排欠干田,那她细皮嫩肉的手掌打了十个血泡。她硬是没有出声,中午扛着锄头回屋时,罗思俏已经从村大灶上蒸了碗饭回家在吃了。
“听今欠干田,你吃得消吧。”罗思俏居高临下地将眼睛盯着她手上问。
“哼哼。”邓玉琴不喜欢她的眼神,只哼了声便进了自己的屋,罗思俏跟在她身后,邓玉琴没想到她会进屋。
“呵呵,你这屋子布置得还不错。那帮我布置一下。”罗思俏一边吃饭一边在屋里闲逛。
“咦,你还在复习,还想考大学?”她一眼看到邓玉琴摊开的复习资料,吃惊地问。
邓玉琴没理她,划了根火柴将引火的谷草点燃塞进大灶。劳动了一上午,肚子真的很饿了。
“哎呀,好烟哪。我走了。”罗思俏端着饭碗,皱眉眯眼,一脸嫌恶地走了出去。
邓玉琴见她出了门,赶紧将门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了过去。
“咕咕,咕咕咕……”肚子里一阵咕咕地叫着,胃里快饿出了清口水。
邓玉琴在家里从来没有因为饿难受过,这让她体会到了饿的滋味。
烟子没了,火也熄了。
她沮丧地再次发火加柴,第四次反复后,终于让她将柴火烧起来了。
等她把饭吃完收拾完毕,下午出工的哨子又响了起来。
下午还是欠干田,她虽然比上午有经验,但手上的血泡开始破皮,一粘锄头就痛得钻心。
她拿出手帕将破皮的手掌包了起来。她蹲在地里,歇了好一会,想着罗思俏,她真有先见之明。这农活真不好干。
“累着了吧。我帮你。”身后响起一个磁性的男中音。邓玉琴抬头,居然有点发晕,她看着他没话。
“锄头给我,不要你的工分。纯粹帮忙。”杨仁智笑着从她胳膊窝里拿过锄头。
“哦。谢谢。”邓玉琴终于缓过劲来,头晕过了。跟在杨仁智后面去拿她的锄头。
她记着爸过的话,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或许免费午餐的价码更加高昂。她必须让自己坚强。
“学校里不能没有老师。你回学校吧。我校”邓玉琴忍着痛一锄头,一锄头,一锄头挖下去,挖到后来手掌居然不痛了,这或许就是人们的结茧的过程。
杨仁智在一边看着她挖,玩笑地“你还倔强,晚上你的手掌会流出血水,痛彻心扉。呃,你怎么就没想谋一个轻闲的工作呢?比如放牛?”
她站直了身子,看着他“我不会放牛。况且我也不知道怎么谋。既然是来锻炼就好好锻炼吧。不是有句话,铁不磨不成器,人不磨不成才吗?就当磨练吧。”
完她又开始挖,下午她找了些巧劲。在她累得快趴下去的时候,收工的哨子终于响了。
经过验收,队长给了她三个工分。也不知道值多少钱。
回到家里她全身像散了架似的,关了门倒头便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咚咚咚”的敲门声在门外响了起来。她抬了抬身子在床上问“谁……”
“罗思俏。开门。”罗思俏不容置疑地声音在门外命令。
也不知有什么事,跌跌撞撞地开了门。
“喂,把你开水给我倒一盅。”罗思俏拿着一个搪瓷盅不等邓玉琴开口提起她的水瓶就倒。
“喂,喂喂,我只有那瓶开水,我还没吃饭。”邓玉琴急了。
“气鬼,要你点开水而已。走了。”罗思俏笑着指着她气,一边端着她的开水大摇大摆地走了。
邓玉琴看着她的背影,气,急,但又饿,又累,手掌还痛得不行,实在没力气去追她,去和她理论。
她在心里叹息幸好不在一间屋里住。
经她一搅扰,磕睡没有了。想着中午引火的艰难,她实在懒得动。柜子里还放着张素华给她包的二十个开口酥,拿出来就着开水填肚子。
手掌一伸一张就痛,忍着痛打开柜子拿了四个开口酥放在桌上,拿搪瓷盅去倒开水,居然只剩了几滴水。
气得她咬牙切齿。她拿着盅子就冲到罗思俏屋前,见她正在洗脸描眉。
“开水。”她惊叫,冲到水瓶前。
“呵呵,我有开水会要你的吗?气鬼。”罗思俏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
“哼。”邓玉琴气得又回到自己屋里。咬一口开口酥,嘴巴里就满口钻。
才吃了一个她的嘴巴里就打了一个泡。还是要烧开水。
“邓玉琴,邓玉琴。”罗思俏又在外面敲门。这次邓玉琴坚决不开门。
“队长找你。”罗思俏搬出了队长。
邓玉琴打开门一看,哪里有啥队长。心里想着真是莫名其妙。她像只猫一样地冲进了她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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