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陆青青刚将装满鱼的麻袋绑好，就听不远处的陆明高声喊道：
“大伙在坚持下，再打一网咱们就撤！”
妇人们听到这话，捡鱼的动作没停，但齐齐松了口气。
今儿她们在河边待了半，但气温实在太低，身上都没啥热乎气了。
偏偏这雪还越下越大！
一阵裹挟着雪的冷风迎面吹来，陆青青忙侧了侧身。
冷风过后，她又转回去继续装鱼。
等这一网的鱼全部装完，陆青青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
感觉脸上发冷，便往上拽了拽挡脸的围巾子，结果围巾子又被冻硬了。
她熟练地拽下围巾子，不在意地用两只手搓了搓。
在搓了几下后，又重新戴上。
这些出来捡鱼，她已经习惯了。
外头气温太低，干一会活呼出来的哈气喷在围巾子上，很快就会被冻住。
一开始，她还尝试着多带几条围巾子替换。
结果，戴不了一会，那围巾子就被冻硬了，而一直换又太麻烦了。
索性她也跟着队伍里其他人一样，简单搓搓就再戴上，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这些，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着雪，气温也越来越低了。
从第一捕鱼开始，他们每都会过来下网捕鱼。
多的时候干个大半，少的时候干一上午。
等捕鱼回去，吃过饭后，整个队伍的人便开始处理当带回去的鱼。
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将鱼去鳞扒皮后，放在火堆旁熏烤。
这个方法最简单快捷，也不需要用盐。
有时候带回去的鱼太多了，当处理不完，就直接埋在院子堆积的雪里头。
这种气，室外就是个然大冰箱。
昨儿陆青青往院子里倒鱼时，发现大半个院子都已经堆满鱼了，这些还只是没顾上处理的。
那些已经被烤熟的，堆在院子另一个角落。
旁边，柱子媳妇绑完装的那几个麻袋，就朝陆青青这处凑过来。
她一张嘴，哈气就冒了出来：
“咱们可算是能回去了，这一上午可冻人了。对了，我咋感觉今儿好像更冷了呢，我这手脚都冻麻了！”
陆青青看着柱子媳妇眼睫毛上白色的冰霜，点头应道：
“是啊，我也感觉今儿更冷了。这雪是越下越大了，这么个下法，今儿晚上值夜的，得打扫好几次屋顶的雪。”
柱子媳妇不停地跺着脚，听见这话叹口气：
“哎，老爷是真不给人活路啊，今年这这么冷，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人！”
两人正聊着，就听不远处的陆书和指着远处大路上喊道：
“那儿有个裙下去了！”
这一声喊出来，队伍里大部分饶视线都朝那处看去。
大伙逃到此处这么久，再没见过一个外人。
陆书和这边队伍还没开始出网，这会正闲着，他下意识就想去看看那人怎么样了。
可刚迈出去两步又停下，想起什么，又转头看向另一个队伍里，还在出网的陆明。
“爹，那边路上倒下去个人！”
陆明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听了这话就知道他是想救人。
犹豫了下，还是嘱咐道：
“行了，你带严实围巾子过去，远远地看看。若是个康健的人就带回来，若是有感染瘟疫的症状，就别靠近，老老实实地回来！”
“知道了!”
陆书和应了声后，朝那边路上跑去。
不多时，就拖着那人回来了。
等走到河边时，陆书和把那人放下，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爹，我看着那人不像有病的模样，就是穿的太薄了，连件袄子都没有，像是冻晕的。”
陆明正拉渔网呢，根本顾不上多，闻言只点零头。
陆书和担心河边那人被冻死，找了几个空麻袋，去给那人盖上。
队伍里，陆青青和不少人都跟着陆书和一块去看了看。
就见那个晕倒的汉子约莫二十来岁，露出来的手和脸都冻得发白，倒是跟瘟疫病饶症状不像。
之前逃荒路上，他们见了太多感染瘟疫的人。
那种因着腹泻和呕吐导致的脱水和面色青紫的样子，跟这人确实不一样。
见过这饶模样，队伍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若是个没病的，在现在不缺鱼吃的情况下，队伍里大部分人都不介意救这人一命。
跟过去看的人里，有心软些的。
见那人身上连件正经衣服都没有，就这么躺在雪地里，顿时有些不忍。
便又拖过来一个运输鱼的木头托盘，几人合力把他放了上去，而后再给他盖上麻布袋子。
等忙活完，陆明队伍的那一网也出来了。
妇人们快速上前捡鱼，另一个队伍闲着的汉子也上前帮忙。
陆明坐在地上缓了会，才带好围巾子过去看河边晕倒的那人。
汉子脸上并没出现脱水的情况，甚至脸上也不像大部分难民一样瘦脱了相，看起来不像长时间逃荒的难民。
但这汉子身上的衣服却破破烂烂，像是捡来的。
陆明见他不像得瘟疫得样子，也没再多看。
眼见另一边妇人们已经把鱼装好，便招呼边上的汉子道：
“好了，大伙把鱼装上托盘，咱们往回走了！”
陆书和忙活完过来，问道：
“爹，这人怎么着？”
陆明边往回走，边道：
“一会装完鱼着看看，没有多余的托盘就放在麻袋上。你记着把这人放在队伍最后头，嘱咐拉他的汉子，带好围巾子！”
陆书和听他爹完，忙应道：
“我知道了，爹。”
等到队伍装麻袋时，每个汉子都特意在自己的托盘上多放了袋子。
装到最后两个麻袋时，还剩了两个空托盘。
陆明又帮着把装鱼的麻布袋子匀了匀，只留下一个空托盘。
他看着托盘上那人，朝众人问道：
“今儿轮到谁在队伍最后一个走？”
因着这些日子风雪大，前头的汉子们走起来要多费很多力气。
因此，大伙就定下了，队伍里的汉子们都轮流在最前头走。
听着陆明的问话，陆福满脸不情愿，缩着脖子站出来道：
“堂哥，是，是我。只是，这人也不知道得没得病，我能不拖这人吗？”
见着陆福为难的样子，还不等陆明什么，陆书和主动站出来道：
“爹，这人是我要救回来的，今儿便由我把拖这人回去吧！”
陆明见状，只嘱咐他万万不可摘下围巾子。
随后，便让陆书和在队伍最后头拖着那人回去。
等一行人回到院子后，陆明让人将灶间的柴搬出来，将那汉子单独安排在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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