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下。
扶摇洲境内，某处无名山头，一间草堂门口。
一袭青衫、身材修长的男子走出屋外，先是看了一眼下方正在缓步登山的年轻女子，再抬起眼眸，望向中土神洲方向。
有一人跨洲而来，并无太大响动，就已经站在了崖畔。
两名读书人，两个十四境，同为青衫长褂。
男人拢了拢衣袖，作了个揖，首先开了口，“夫子亲至，委实是有失远迎。”
“看来不是一般的大事了，竟是要夫子亲自来我这走一趟？”
来者正是礼圣，文庙第二位功德圣人，搁在浩然下，是绝对的山巅人物。
论境界，夫子未到十五，比不上至圣先师，论学问与功德，其实与后者不相上下。
浩然下的山下王朝，那些个圣人祠庙里，往往都悬挂有三幅挂像，至圣先师居中，左右为礼圣与亚圣。
这就导致不少人会误以为，礼圣与亚圣都是至圣先师的学生弟子，实则不然。
事实上，礼圣与亚圣，都不是至圣先师的弟子门徒，甚至于夫子余客，还是与老夫子一个时代的同行者。
至于最后那个文圣，因为早年的三四之争落败，早就被打落神坛，各地的祠庙里头，神像挂像也都被打砸烧毁。
礼圣瞥了眼半山腰那个女子，又看了看不远处那把斜插在地的无鞘长剑，这才面向那个最得意的读书人，笑道：“白也，难不成你还打算走一趟蛮荒？”
被唤作白也的男人摇头笑道：“我与那个少年并无瓜葛，连萍水相逢都没有，夫子多虑了。”
白也看向那把插在地上的长剑，缓缓道：“只是有些人情，还是要还的。”
顿了顿，白也道：“老观主已经离开大玄都观。”
夫子叹了口气，“是怕孙道长在那余斗手上吃亏？”
男人笑道：“道长从不吃亏。”
“但是老观主此次，恐怕已经是心生死志。”
“他还少了一把趁手的仙剑。”
男人走到那条通往山下的青石台阶，道：“道老二身披道祖羽衣，亲至蛮荒下，估计也不会被那座下的大道压胜，但孙道长就不一样了。”
“多年未见，道长还是侠义心肠。”
礼圣道：“至多三五年左右，文庙就要请白先生出山一趟。”
白也问道：“第五座下？”
这事儿在浩然下的山巅修士里，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闻。
早在多年以前，文庙就开始着手布置，派遣一大拨修士，去往浩然西边的流霞洲，跨过外海，从至圣先师亲自开辟出的一条归墟通道进入。
于虚无之中寻找那座下。
当年登一战过后，庭被打落五块最大的碎片，其中四块成了如今的四座下，剩下一块，当时的人族无力再牵引，最后流入虚无。
据此下广阔无垠，版图犹胜如今最大的蛮荒妖域，山河千万，风水宝地与远古遗址众多，洞福地虚位以待，大道福运诱人。
不过这座下，万年以来不被日光照耀，滋生了数不清的妖孽魔障，想要开辟，不是什么容易之事。
这事儿礼圣腾不出手，亚圣也要坐镇文庙，那么现在的浩然下，有这个本事，又有那闲工夫的，就只有白也了。
十四境的读书人，虽然不是剑修，但手持太白仙剑，杀力极高，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圣先师，十五境大修士，自然也能轻松做到，但却是最不能如此做的。
一旦老夫子前去，往后第五座下被开辟完成之后，此下将会与浩然一般无二，被老夫子的‘道’慢慢同化。
儒家不希望这座崭新下，成为第二个浩然九洲，不希望人心向下，从地初始就已经开始。
白也合道人和，本身境界足够，一把太白仙剑，他的剑气，也是最适合、最能稳固地的。
夫子点点头，“老秀才在至圣先师那边夸下了海口，到时候只要时机一到，必然会请他那兄弟白也出山，以剑气开辟山河。”
白也侧过身，“所以？”
礼圣颔首道：“最好不要出剑。”
“宁远已成定数，至于孙道长那边，白先生可以选择联手。”
意思很明显，要劝白也不要深入蛮荒，真要去，也只需问剑余斗，在道老二手上救下老观主。
那座崭新下，还需要他白也仗剑前去，为后世开创万世太平。
白也摇头失笑，“孙道长的为人，我白也是清楚的，他此次远游蛮荒，事情没做成，决计不会收剑。”
两人沉默片刻，白也忽然道：“其实开辟第五座下一事，浩然这边，不止我白也可以做到。”
“文庙为何不想着救一救那个少年？”
“只要成功，浩然与剑气长城的关系，必定会有翻覆地的变化。”
“十四境的纯粹剑修，以这种实力前去开辟那座新地，速度相较于我，只会更快。”
礼圣道：“先前有过议事，得出结论，不是不救，而是束手无策。”
夫子转而望向宝瓶洲方向，解释道：“为此，文庙还请了一位阴阳家大修士出山，以跌境为代价，推衍了一番。”
“最终结果，整座浩然下，能救他的，只有宝瓶洲那座飞升台。”
“塑造一具真正的神体，才能让他的十四境神意消耗殆尽之时，不至于魂飞外。”
夫子摇摇头，“那个老人，不会答应的。”
“他守了一万年的飞升台，怎会为了一个横空出世的少年坏了规矩？”
“更何况，听那宁远，与这些远古神灵...闹得不太愉快。”
白也皱了皱眉，“他是‘一’？”
礼圣点头又摇头，“算是吧，一个另类的，完整的‘一’。”
“太不稳定了。”
“也是因为这个，那场三教议事，没有哪方愿意施展援手。”
白也淡然道：“再现万年之前，共斩兵家初祖？”
夫子没有应答，身形远去外。
他不久前找上过那个药铺老人，仔细询问过此事，能否行得通。
杨老头当时没有隐瞒，了不少的可能，“重启飞升台，给那子塑造神体之后呢？”
老人明确告知了一点，他手上那座完整飞升台，能让那个子在续命的同时，境界直达伪十五。
更大的概率，神体一成，宁远会凭此飞升庭遗址，成为一尊真正的‘神’。
占据缺失的持剑者神位，伪十五，也会成为真正的十五。
十五境剑修，拥有至高神格，不死不灭。
三教祖师联手，都不一定能与之匹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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