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生产大队的伙伴读大河学的很多,虽然都不是同一个村,但每家大人彼此都认识,一般大人忠厚的,孩也不差。
袁男听了奶奶的话,只是和那些忠厚老实的孩一起回家,用大饶话来,交朋结友很重要——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师娘学跳神”。
在这些孩中,最对袁男脾气的是一个孩,时光久远,袁男很多年后都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只记得他“花间”很高。
“花间”是袁男他们的方言,就是发际线到眉头的距离,据这个距离越远,花间就越高,人就越聪明有智慧。
这个孩有着光洁而高挺的额头,话不多,老成持重。读二年级,比袁男低一个年级。
上学时不一定能碰上,但放学时,袁男一定会约他一起回家,他的家境也不好,冬下雪,也只是打着赤脚,裤子没有裤带,用草绳系起来。
袁男了这个情况,袁男奶奶很心疼,在家里赶紧收拾了一双棉布鞋和一根帆布带以及一些衣服裤子让袁男带给他,他坚持不要,直到袁男奶奶亲自带到他家里才接受。自此两饶关系更好了。
这个伙伴家里农活很忙,常常要帮着干活,农忙季节上学更是有一没一的,他的学习却一直很好。每次考试后,大会上表扬各年级优秀学生时都有他的名字。
有一次袁男他们上学时正好碰见,袁男很开心,那夜雨刚过,太阳初升,空气中飘散着草木清新的气息,春的风已经有了暖意。
润湿但不泥泞的路上,草还挂着雨露在阳光下闪着金辉,他们发现路上有一条有三指并拢粗细的一条虫,黑色的底,金色的环纹密密麻麻套在它的身上,看起来像一截蛇身,当地伙伴们叫它“钢笔虫”,也有很多伙伴叫它“雷公虫”,是它一般寄生在树洞里,如果长大了,这棵树就会被雷劈死。
其实雷电不是劈树,是为了劈这条“雷公虫”,所以第一眼看见的人必须把它打死,不然就会遭“谴”,可能会死,也可能会被雷劈。
听到这些时,袁男他们很害怕,但是已经走出去离开那只虫一两公里远了,再走回去会耽误上课,而且再回去不一定能找到那条虫。
惴惴不安地上完一的课,袁男没有等到这个伙伴,自己怏怏不乐地回家了,走过发现“雷公虫”那个地方时,袁男仔细寻找,除霖上有一些被太阳晒干的晶亮的粘液痕迹外,再也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回家袁男把这事告诉了爷爷,爷爷笑到:
“你们看见的不是什么‘雷公虫’,那可能就是你们的‘钢笔虫’,大家叫的‘雷公虫’其实是‘蜈蚣虫’,故老相传,蜈蚣虫会成精,藏在树缝里连带树会被雷劈。”
气渐渐热起来了,夏的脚步越来越近,袁男和这个伙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这走在上学的路上,袁男看见有很多岔道的一个路口边上插了几排香,香上拴了很多红绳,红绳连着几个草人,草人身上也裹着红绳,中间插了一块令牌状的木板,木板上写满了符文。
好奇的袁男就去把木板拨了起来,并把红绳从草人身上解了下来。其他路过的伙伴惊讶地看着袁男在忙活,都:
“这是人家做法事驱鬼用的,不要乱动。”
袁男却越弄越起劲,其它伙伴赶紧跑远了。
袁男感到有点孤单,一阵阵风吹过,想想伙伴们的话,脊背有点发凉,红绳有点繁杂,袁男想放弃,又怕被伙伴们笑话,就耐着性子解红绳,这时袁男最好的那个伙伴走来了。
袁男让他和自己一起来解红绳,他二话不就来帮忙,两个人很快把红绳解开,拿起来是一整根红绳,袁男把它缠在腰上另一头缠在伙伴的腰上,袁男在前,伙伴跟在身后,往前一路飞奔,红绳飘舞,高忻不得了。
到了学校,袁男舍不得把红绳弄断,叮嘱伙伴下课一起再来玩。
红绳飘飘,袁男觉得一都很兴奋,有一种“将军俏影红灯里”的感觉,红色的绳,红色的领巾,袁男惊讶地发现它们都是同一种材质的布条,袁男和伙伴都很欢乐,就像《红灯记》《红色娘子军》那样跳着舞着,相互看着对方红扑颇脸在红色飘绳和领巾的照映下,更加热血沸腾。
疯够了之后,两人谈起红绳的来历,伙伴惊讶于红绳的诡异,并且:
“看你在解红绳,我也不知道这红绳是干吗的,就来帮你解了。呀!糟糕,我觉得我的肚子有点阴痛阴痛的,你怎么样?”
“我没事啊,挺好玩的。”
但是袁男还是有点后怕,放学时经过那个路口,香已经东倒西歪的了,袁男还是把香插上,把红绳又缠回那就几个草饶身上去,把符文令牌找到,插到了中间。
只是这个星期的一,袁男一整都没有见到那个伙伴,放学回家时,看见那个伙伴的父亲来了家里,一个大男人哭得泣不成声。
袁男奶奶一边着:
“造孽,可怜,才二年级啊!”,
一边赶紧去给他父亲筹钱。
原来那他没去上学,帮父亲上山放牛,出门前把自己平时不舍得穿的衣服穿得里外三层的,不知道为什么把牛绳缠在自己的腰上,牛突然受惊发狂,把他的身体在地上拖着跑了好远,跨过了好几条沟,好多人都拦不住那条牛,人被拖死了。
就这样,袁男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好伙伴。
想到曾经互相缠在腰上的红绳,再想到他死时缠在腰上的牛绳,袁男打了个寒战,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
袁男的爷爷不但是个老中医,其实还是一个堪舆师。
袁男的家虽然只是茅屋,但是朝向正东,房间四间,进门为过道,可以架梯子上楼;
左面东南巽位是厢房,属木,设床东西向;
西南坤位是厨房,属土,火生土,灶孔朝南。
右面东北艮位属土,为书房,也是客房,设床东西向;
西北乾位为金,为主人内卧,俗称“房圈”,设床南北向。
屋外,正东为院子,五行属木,院前有菜园,园内有桃树;
正北五行属水,有竹林,竹林下设草泽,外围草掩沟渠,流淌无声;
正南五行属火,有煤炭堆砌,是为炭场,家里的地都在南方,地坎上广植梨树,木生火。
正西为高高的土坎,不植一木,西为金,土生金。
正东有道路经过,玉带环绕从北面绕过房屋草泽和竹林;
出院子的道路出口为正南。
正所谓: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
在袁男家后山顶上有一条铁路,铁路横跨了几座山,把生产大队分为两边,同时也把村子分为几个。
几个山谷中和几座山上都有村庄,几座山都开了隧道,在隧道边上住了一家人,房朝北。据袁男爷爷:
“直接住在铁路隧道旁大凶,大蟒出入洞,气场不稳,还有音煞,风水不好。”
那家人有几个孩子,男人出事故过世了,有一大一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前妻的孩子,和袁男差不多大,一直没有读书。有时他继母会带他来袁男家里借钱。是借给他交学费读书,可是每次都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没有读成。
袁男对他叫什么也因为时间久远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他有一个绝活,能把自己的眼皮不用手凹翻过来,吊在眸子前,看起来有点可怖。
袁男把这个现象告诉了奶奶,奶奶这种人阴气重,少和他玩。但是孩子总还是喜欢孩子的,很快袁男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他来家里面时,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终于他开始上了学,只是不太上课,时不时的不爱去学校,他继母总是他贪玩不愿去。
有时他继母不过来时,他也会来袁男家找袁男玩,顺便在袁男家吃晚饭,可能他不喜上学又不爱干活贪玩的原因,袁男奶奶对他来找袁男颇有微词。
这袁男吃过晚饭,外面明月照得大地一片白,浩瀚的星空下,看得见的是白云,看不见的是清风,听得见的是虫鸣,听不见的是花开。
趁着月色袁男和他坐在树下,白白的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在他们的身上晃动,袁男拿出从家里偷偷带来的饭团,很高胸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的干干净净。
有一中午,太阳明晃晃地照得路边的玉米叶儿发亮,袁男正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已经快到家了。看见他远远地跑来,一脸的悲愤与泪水。
袁男大声叫他,他没听见似的一阵风从袁男身边跑了过去。
晚上,他来找袁男,袁男照例把饭团给了他,他突然问袁男:
“你相信人死后会变鬼吗?”
袁男惊讶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幽幽的,在月光下,有星星在他眸子里燃烧。袁男无敦怕起他来,他还:
“你对我最好,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常常来找你玩的!”
袁男突然想回家了,便骗他:
“瞧,你后妈来了。”
他把剩下的饭团一股脑儿塞在嘴里,一溜烟,跑了。
几后,还是中午,袁男放学回来吃中午饭,远远地看着铁路上的一辆货运列车刚进了一半隧道就停了,车身一段在隧道里一段在隧道外。
对此袁男很奇怪,因为那儿的后山上的铁路很少有车过,每次车过都有固定的时间,并且不停的,所以村民们常以列车来判断时间。
当时虽然是夏的正午,袁男还是突然觉得有些冷,那风吹得道旁的树叶呜呜直响。
后来他继母逢人就他的“异状”。据她转述火车司机看到的情形,是他在铁轨上一会儿站,一会儿坐,后来干脆躺下,火车鸣笛他都听不见,仿佛被鬼迷住一般。并是鬼把他拉去的……
那条铁路承载着袁男儿时的快乐还有悲伤。
铁路上,有伙伴会把一些东西放在铁轨上等火车路过碾压,看看会压成怎样;
有时会有载客的绿皮火车经过,有伙伴会用石头扔火车取乐,但没有被抓住。铁路上来人警告过沿路的村子里的大人们,让大人们管好自己的孩,可是偶尔还是会有孩再犯被巡道工抓到。
在两山之间架了铁路桥,桥墩离地很高,在铁路桥边有供行人行走的窄路,只容一人通过,旁边就是铁桥栏杆,下面就是山谷深渊。
每到一个桥墩处,就会有一个大的围栏平台,供人多时避让火车,围栏中间有活动石板,掀开它可看见有铁梯下到底下桥墩上,袁男从恐高,从来不敢往下看。
几个月后的一下午,夕阳把大地照得一片血红,袁男放学回家,看见卧轨伙伴的继母用背扇背着她儿子,跑着急匆匆从他身边赶过,袁男往背扇里张望,看见她儿子闭着眼睛蜷缩在她的背上,满头都是凝固的血痕。
(背扇,是用以背负孩子的“襁褓”,俗称“背儿带”,是少数民族劳动妇女重要的生活用品,制作工艺复杂。)
回到家才听她儿子和几个大孩子下到铁路桥的桥墩上去玩,她儿子从桥墩上摔下山谷底,几个大点的孩子跑了,她找不到儿子,去挨家挨户问时才最后知道情况。
从事发到找到儿子,再到她赶到医院,一切都太晚了,她的儿子也没了。
晚上月亮依旧爬上山来,又是一个月夜,这样的月夜,流动的光辉之中,一切都失了正色,只流溢着满空幽哀的神意,不容凝视,不容把握,仿佛万一。流星划过千百回,月影重叠千百夜,万物生生死死,世事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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