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青东城的铁匠赵武。从我们被流寇袭击，第二日他就来帮忙，前前后后也忙了三日。”
百夫长的话一直在郑晔恒耳旁响起，看着那身影，总觉得有些熟悉。
赵武和王怡，在义肢讨论上聊的津津有味。
起来赵武从十岁就开始当铁匠，还从未听该如何制作合金。
所以王怡一提起合金之，他更是赞叹不已，觉得王怡真是个才。
忽地，二人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
“你是何人？”
“王爷？”
王怡很惊讶，不是去京都给皇帝拜寿吗？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打，现在军营遭袭之后才知道回来。
“草民见过定远王。”
赵武不吭不卑的行了礼，就站在旁边没话。
两个男人不甘示弱的对视起来，互相都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
噗嗤。
郑晔恒忽然乐了：“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是云泽国前朝皇帝的皇叔啊。”
“王爷此言差矣。草民现在是正儿八级的景国百姓。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被陛下送来青东城，隐姓埋名。没想到王爷竟然认识草民，惶恐至极。”
口中着惶恐，赵武却没有半分害怕的神色。
等等，云泽国前朝皇帝的皇叔？
赵武是灭亡的云泽国皇室？
这消息让王怡有点吃惊，她总觉得赵武长相和体型都和普通民众不大相似，感觉应该有更好的基因，才能长的如此高壮。
竟然还有云泽国皇室身份，没有想到。
“你们在聊些什么？”
郑晔恒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聊下去。
当年赵武作为质子来到前朝，也就是郑晔恒的爷爷那时代的事情。
后来云泽国换过一朝皇帝，转瞬间就破灭下去，这位邻国前朝皇子就成了流落在外的不明人士，只能发配到了景国边界，还解除了质子身份，赐了景国国民户籍。
这种事虽隐蔽，却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朝中之人几乎人人皆知，却不太在意。
终其根本，连云泽国都破灭了，谁还会在乎一个云泽国的前朝的前朝皇帝本就不在意的最儿子。
“一个问题，王爷不必关心。”
这时郑晔恒才看见马丙。
这是他手下的兵，他不止一次见他们跑在营地周围。
马丙面容有些苍白，用独臂行了军礼：“见过王爷！”
“马丙？”
马丙一听王爷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顿时泪流满面，他有些情绪激动，身体的残疾让他这些日子都不太稳定。
“回禀王爷，马丙再也不能替王爷鞍前马后了！”
他已经不能再回归军营了。
虽然军营那边依旧给他解决一日三餐和治疗，还有后续的补偿银两，也会替他送回家乡。可是，他的身体残疾，一想到曾经效忠于王爷时候喊的誓死口号，此刻就感觉到心酸。
他不过一介废人，还能做些什么呢。
郑晔恒心头一颤，再次止不住的难过。
他对王妃的容忍和失误，彻底断送了十二名士兵的生命，和那么多像马丙一样重伤致残的军士。
“本王对不起你们。”
郑晔恒看了眼王怡和赵武，心肺满满的都是淤堵，难过的有些没了心情。
他重重的拍了拍马丙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王怡能够看见他眼角的血红。
王怡拉住要走的洪鸠，声问道：“怎么回事？”
“此次流寇不同寻常，是被人喊来的。王爷现在心里难受。”洪鸠只看在王怡面上简单解释了一句就追着王爷跑掉了。
王怡若有所思，看着那军营中各个带着轻伤站岗的士兵，只得叹气。
“这世上，谁能容易呢。”
……
“大娘，你要跟我们去城里？可是，我们去采购东西，您去了我怕照顾不到。”
百夫长领了令，要去城里采购一批肉食和伤药，好让受苦的兄弟们补补，都是郑晔恒特批的。
王怡听了消息立刻想要跟着进城。
“我带着傻姐过去，你放心。”
百夫长最终又向洪鸠报告了一下，这才让王怡和傻姐坐在车里。
赵武委委屈屈的看着王怡所坐马车一骑绝尘，心中恼怒，他就不该为了多留住几个时辰，叫学徒把车子赶走。
为了不让自己那么早离开，他还特地叮嘱过学徒要晚些出城接他，现在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王怡竟然跟军队的车进城去了。
城里还是寻常那般安静，城外的流寇风波，并不能给青东城带来任何影响。
这座城也算是奇怪，明明应该很混乱，却始终屹立不倒，在紧挨云泽故国边界处，成为了一处安全区和要塞，大量的流民挤在城外，安营扎寨，试图在这周围寻求庇佑。
要不是入城的十个铜板太过要命，现在城里已经彻底没了立足之地。
王怡感觉快进城了，就撩起帘子四顾，今日她想买些的工具，用来尝试制作木质的义肢。
赵武带来的工具都是用来做粗活的，没有太细腻的。
马丙的状态让她担忧，这孩子继续抑郁下去，很容易就走不出来了，所以义肢要尽快做出来。
等她来到熟悉的平十指的医馆外下了车，又和百夫长约好了出城时间，这才抬脚进去。
刚一进门，就听见一大堆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声音。
没成想，经过上次她来当女郎中后，这城里的贵妇们竟然又多了一处可去的地方，经常跑到医馆来话。
王怡刚一进门，忽地空气一窒。
那几位城中富户的夫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各位夫人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王地主家的夫人迎了上来，声的道：“女郎中，你总算来了。你可曾听到城里有关你的谣言？”
“谣言？我又不是城里人，怎么会有谣言传到这里。”
“是一位姓白的医师的。你是千年树皮成的精嘞！”另外一位刘掌柜家的夫人走过来，扑哧乐出了声：“不过，像女先生你这样的树皮精，我也想当当。几日不见，怎么觉得你这皮肤变得又嫩又水灵。”
王怡蹙眉：“白医师？可是自称曾经是宫内太医？”
“对对对，就是他。现在整日在城里酒馆里喝酒，喝高了就开始逢人便你的不是。”
王怡：“……”
这位白太医真是闲的！竟然还没长记性？
“劳烦各位姐妹，请问城里酒馆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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