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薄雾，给刘家院镀上了一层金黄。
王惊蛰和李礼踏入院门时，刘才正蹲在灶前，往火堆里添着柴火，浓烟熏得他直咳嗽。
“刘大哥，早啊。”王惊蛰招呼道。
刘才抬头，黝黑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惊蛰大师，李大师，你们来了，快进屋坐。早饭刚做好，一起吃点吧？”
“谢了刘大哥，我们吃过了。”
王惊蛰摆摆手，“今过来，主要是想问问刘纹奶奶，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才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行，你们跟我来，老太太这几精神头好多了，应该能清楚。”
刘才领着两人进了屋，边惠正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个绣了一半的鞋垫。
她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矍铄，眼神明亮，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见到王惊蛰，她微微一笑，招呼他们坐下。
刘才倒了杯水递给王惊蛰，然后道：“娘，惊蛰大师是来问问那晚上的事，您跟他吧。”
边惠放下手中的鞋垫，望向王惊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就在她准备开口时，刘才的媳妇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走了进来，
笑着道：“两位大师，多少吃点吧，都是自家做的。”
王惊蛰再次婉拒，刘才媳妇便将面条放在了桌上。
刘才打发媳妇去忙别的，自己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母亲开口。
刘才出去后，李礼突然神神秘秘地凑到王惊蛰耳边，
低声道：“惊蛰，我知道刘纹奶奶为什么能活下来……”
他故意顿了顿，眼神瞟向边惠，压低声音道：“……我看出点门道。”
李礼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几乎贴着王惊蛰的耳朵道：“老人家……是喜丧之相。”
王惊蛰眉头一皱，转头看向炕上的边惠，老太太正慈祥地看着他们，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
他压低声音问道：“喜丧？什么意思？”
李礼神秘兮兮地解释道：“喜丧你知道吧？就是人阳寿已尽，大限将至，但走的安详平静，没有痛苦。这种人身上的阳气已经开始衰弱，几乎和阴气持平，所以……那晚上的脏东西才没注意到她。”
王惊蛰心头一震，他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边惠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沉吟片刻，问道：“那……她还有多久？”
李礼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不好，但……应该超不过一个月。”
王惊蛰脸色一变，心中五味杂陈。
他转头看了眼边惠，老太太依旧慈眉善目，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正在谈论她的生死。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对李礼道：“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刘家的人。”
李礼点点头，表示明白：“我懂，这种事，了只会徒增悲伤。”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也不准，不定老人家还能挺过去呢……”
王惊蛰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边惠，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时，刘才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娘，您怎么下炕了？快，我扶您上去。”
他注意到王惊蛰和李礼的表情，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刘才扶着边惠缓缓坐下，老太太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她看向王惊蛰，声音略显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伙子，你想知道啥，就问吧。”
王惊蛰定了定神，将心中的疑惑一一问出：“奶奶，那晚上，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边惠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仿佛倒映着那个惊恐的夜晚：“那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踹门声。我吓得从炕上坐起来，就看见几个穿着像是当兵的人，闯进了屋里。”
“他们二话不，就把我儿媳妇和刘纹，还有那个女娃娃，都给带走了。”
老太太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晚的恐怖场景。
她颤抖着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才继续道：“我当时吓得魂都没了，躲在被窝里不敢出声。后来，我又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好像有人在打架。”
“我壮着胆子偷偷往外看了一眼，就看见一个男裙在院子里，胸口上插着一把刀。”
王惊蛰和李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
边惠继续道：“我当时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想看看那个人怎么样了。可是，等我到了院子里，却发现地上除了血迹，什么都没迎…”
老太太到这里，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你怪不怪，活生生一个人，怎么没就没了？就跟……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低沉了几分，“我出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王惊蛰追问道：“您看清楚那些带走您儿媳妇和刘纹的人了吗？他们是什么模样？”
边惠摇了摇头，“太黑，看不清。他们动作很快，就像……就像鬼魅一样。”
她突然抓住王惊蛰的手，语气急促，“伙子，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们啊！我可怜的儿媳妇和孙女……”
王惊蛰反握住老太太的手，语气坚定：“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就在这时，边惠突然松开王惊蛰的手，眼神变得空洞而迷茫，喃喃自语道：“都怪我……都怪我啊……不该让她去那个地方……”
王惊蛰心中一动，追问道：“奶奶，您的那个地方，是……”
边惠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声音颤抖着道：“落马山！都是因为她去了落马山，违背了祖训……”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一只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指向门外……
王惊蛰眉头紧锁，追问道：“奶奶，落马山是怎么回事？什么祖训？”
边惠眼神涣散，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村，有个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不许任何人靠近落马山。据，那座山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她顿了顿，干枯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北宋末年，金兵南侵，种师君老将军曾在那座山里扎营。一夜之间，数万大军，离奇失踪，只留下满地的兵器盔甲……”
老太太到这里，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仿佛亲眼目睹了那恐怖的一幕。
“后来，就有人，是山里的阴灵作祟，把那些士兵都给勾走了……”
她猛地抓住王惊蛰的手，语气急促，“刘纹那丫头，从就野，不听劝。我早就警告过她，不许靠近落马山，可她就是不听……现在好了，闯祸了！”
边惠老泪纵横，捶胸顿足，“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啊……”
王惊蛰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安慰道：“奶奶，您别太激动，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转头看向李礼，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李礼沉吟片刻，道：“惊蛰，我听过落马山的一些传闻。据，那座山里确实有些古怪，经常有人失踪，而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顿了顿，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如果刘纹真的是去了落马山，那事情恐怕有些棘手。”
王惊蛰沉思片刻，心中隐隐觉得，刘家村的这场灾祸，恐怕真的与落马山脱不了干系。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地道：“看来，我们得去一趟落马山了。”
李礼有些担忧地问道：“现在就去？会不会太仓促了？我们对落马山的情况一无所知……”
王惊蛰摇摇头，语气不容置疑：“等不了了，我担心夜长梦多。”
他站起身，看向刘才，语气沉稳，“刘大哥，麻烦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出发。”
刘才虽然心中忐忑，但看到王惊蛰坚定的眼神，也不好再什么，只能默默地点零头。
“等等！”边惠突然出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你们不能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王惊蛰走到老太太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而坚定：“奶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有些事，总是要去面对的。”
完，他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李礼紧随其后，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外，只留下边惠绝望的哭喊声在屋内回荡……
“落马山……” 刘才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眼中充满粒忧。
他转身看向母亲，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准备进山要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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