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流云成为人后，给崔七七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就比如，以往略微有点桀骜不驯的青州，马上乖巧懂事了很多。
青州是个很大的地方。
上安郡是崔七七发家的地方，象郡被姬流云用分身的方式清洗过一遍，这两处都是完全忠于崔七七的。
但在其他地方，仍然存在着很多大大的世家豪强——或者地头蛇。他们没胆子、也没实力在明面上和崔七七对抗，却能联合起来，阳奉阴违，带来许多的麻烦。
他们仗着自己在当地根深蒂固，崔七七推行政令需要他们的帮助，就提出各种各样的条件逼崔七七妥协。
这些人就是青州的一个毒瘤。
本来，姬流云的打算是，给这些人发最后通牒，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服从的留下，不服的全部杀光——如今实力够了，他也懒得搞个叶长生之类的身份暗戳戳地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这个方案，“无名道人已经成人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青州。原先还嚣张的地头蛇们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一个赛一个的老实。
这也可以是一次双赢。他省了一些力气，而很多世家豪强躲过了一次杀身之祸。
内部的掣肘就此解决，崔七七战意迸发，把目光投向了青州之外。
……
崔七七的书房中，摆满霖图等资料，文书一类的也是叠得山高。
此时，书房中除了崔七七，只有寥寥几人。
很明显，崔七七是要商讨大事了。能够进入这里的，都是她的心腹——当然，姬流云或许是个例外。
也正是为此，扫过姬流云的某三四道目光中就带着莫名的味道。
“经过整编，我青州军已有十万之众，兵强马壮，只是还需要战争的磨炼！”
见人都到齐了，崔七七跳过了场面话，直入正题：“如今正是用兵的时候，我有意攻打外州。目前有两个方向可选，徐州和灵州……诸位何以教我？”
这话一出，除了姬流云依旧平静，其余几人面色凛然，不知不觉中挺直了身子。
下大乱，群雄并起。而当他们的势力范围越打越大，直至互相接壤时，接下来就是诸侯之间的混战。
而先打哪个方向，就是一步至关重要的决策。
如果能够顺利地吞并其他诸侯，将自己的势力翻上差不多一倍，就能占据明显的优势，然后以此为基，滚起雪球来，席卷下。
可要是选错了对手，轻则陷入战争的泥沼中，大幅度地消耗人力物力，王道征途折了大半，重则直接大败亏输，身死族灭。
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潜龙栽在了这一步上。
一念之差，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现在大家都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焉敢不重视？
不少缺即就陷入了沉思：
“徐州和灵州都无五阶坐镇，我方若由无名道人出马，有胜无败。即使无名道人不出手，徐州三足鼎立，灵州一片糜烂，我方打过去也是胜数居多！”
“所以，除了胜负的几率，还要考虑到拿下后的得失！”
“徐州尚未决出共主，力量分散，我方可各个击破；灵州有徐远独掌大权，此人又是盗匪出身，秉性狠辣不惧生死，对付起来损失要更大一些。”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徐远出身于草莽之中，缺乏根基，自知难以长久，所以根本不怕和别人玉石俱焚，实在令人头痛。
“至于攻占后……徐州的内战烈度不高，民力物力保存得比较完好，而那徐远走到哪杀到哪，早就把灵州搞成了一个破破烂烂的空壳子，若是接手过来，不但得不到什么，反而会白白消耗粮食！”
“这种烂摊子，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
因此，徐州和灵州该先打哪个，几乎是不言自明。
“大人，在下认为，我军当取徐州！”
马上就有人把自己的想法了。
“徐州和青州比起来也是不差，而那灵州民不聊生，即使占据了也提供不了什么助益，反而会成为我们的负担……”
不少人跟着微微点头，显然也是认同这个观点——大家是去争下的，不是去扶贫的。不能提供粮税和兵马的地方，要来作甚？
“徐州……”
崔七七对此不置可否，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姬流云：“夫君，你认为呢？”
“当然是先打灵州。”姬流云斩钉截铁，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打灵州？”
除去兰成、林浩两者，其他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一人急忙反驳。“灵州若是落入我们手中，那些饥民就都成了大人治下之民，如果弃之不顾，有损大人威望，可如果出出钱救济，这又是一个无底洞！”
他不是看不起姬流云，是实在不知道拿下灵州能有什么现实的好处。
“灵州残破，正合我意！”姬流云淡然一笑。
“诸位还记得青州之事否？世家豪强一类要是多了，这些地头蛇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就会想方设法地阻碍我们深入掌控。”
“而灵州寸草不生，世家豪强要么被杀了，要么逃离了，给我们留下了巨大的权力真空。即便还留有一些，那也是受尽委屈、叫苦不堪。若是我们去了，他们肯定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压制地头蛇的成本，和救济流民的成本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这几句看起来简单的话，其实隐藏着巨大的野心，即：他要把权力深入到基层！
在他眼里，徐远相当于是帮自己清洗了一遍灵州。
一些人顿时若有所思，也有两三人还想劝一下：“可是……”
“好了！”
崔七七咳了一声，结束了这场争论。
“我意已决，三日后，发兵灵州！”
闻言，许多人就是一惊，悟到姬流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恐怕比自己之前估计的还要再高一些。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众人齐齐拜下，大声领命：
“遵命！愿为节度使大人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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