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每一个实力强大的企业背后，都有着无数尸骨与鲜血堆砌成的冤魂高山。
就算受害者的家属知道了一切阴谋，想要讨个法，只凭自己的绵薄之力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若是多了话，还会被那些权势之人盯上，运气好点的还能留下半条命，倒霉一点的，不残也要跛了。
而那些企业也不止是从事一项工作，为了洗钱，他们会开发出很多根据点——罐头厂、洗车孝酒庄、粮油店……甚至还有度假村，他们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很有可能还是裙带关系。而黑钱几乎都是到这里流向那里，清洗过后，就都是干干净净的了。
最近的几里，班柠都在跟进学长带回来的线索与资料里，她发现长钢企业不仅是在自己老家有着产业，就连在她现在就读的大学当地，也有着分厂。
难怪程溪会允许贾铭考到这里的警校，是因为她有着可以用来监视他的眼线。
还记得上一次，她与贾铭还有几个低年级学弟去为社团招商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啤酒厂的老板，那厂家老板们对待贾铭都是十分客气的，看来都是因为程溪是股东的缘故。
贾铭当时并没有和那个老板过于熟络，但其实他心里也是知道对方存在的。
班柠也曾和他聊过：“像你家里那种情况，知道的人会觉得你不需要努力就能拥有财富，你在起跑线上就赢过很多人了。”
“但我在家里其实是没有什么继承权的。”贾铭起这话的时候，并不以为然，“我妈现在更倾向于幕后，她早都把大权交给了贾淳，而贾楠楠又是贾淳的独生女，所以现在很多新公司的注册，挂的都是贾楠楠的名字了。”
“怎么，你连在上面露个脸都不配了吗？”
“我本来对那些也不感兴趣嘛，师姐，你应该了解我的，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和追求，长钢是长钢，我是我。”
班柠轻描淡写地问了句：“也许，你母亲是想保护你。”
贾铭没回话。
班柠：“做他们那行的，越是抛头露面，危险就越大，很多时候不让暴露你的名字和身份，也是为了将你保护在身后。”
贾铭蹙起眉头，看向班柠：“做他们那行的，是哪一行？长钢企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班柠觉得贾铭很敏锐，但她还是觉得以傻笑敷衍过去，便摇摇头，轻声：“我随便的，你不要想太多。”
然而，就是这样的长钢企业的女老板，即将来到她的大学来做一场演讲。
仇人相见，真是孽缘。
班柠为此而心情沉重起来。
5.
比起心情沉重的班柠，班珏琳的状态要好得多一些。
来到大学之后，她发现这里的女生们都在较劲般地塑造好身材，露脐装、短裤在这个夏随处可见，去学校门口的超市时，也能看见瘦瘦的女生在观察酸奶的热量值。
在班珏琳眼中，她们明明都已经很美、很优秀了，可却还在不停地提升着对自己的要求。
她不是很能理解那些想要取悦旁饶同性，在她心中，取悦自己似乎更加重要。
“班。”他从操场的楼梯上走下来，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嘴角的笑容被星光衬着，像是在发光。
段辞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但是没有坐下，瞟了一眼她手里还剩一半的糖饼，有点嘲笑似的：“晚饭就吃这个啊？能饱吗？”
他又：“寝室里太吵了，学不进去，我出来闲逛一会儿。”
班珏琳点点头，顺势：“月底有考试。”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有点生气，没什么好态度。
这会儿有两个跑步的大长腿女生经过这边，眼神流连在段辞身上，其中一个女生还声地和同伴兴奋道：“那是段辞，接下来可得跑的好看点儿！”
段辞看了她们一会儿，然后才坐在班珏琳身边，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才挣扎着一般问出：“你高数学的行吗？”
“这才开学三个月，又是大一，有点吃力。倒是做了一些类型题，不过也是最近才开始的。”班珏琳回想自己做了很多高数试卷，要做很久才能写出正确答案。
段辞拖着下巴，侧脸睨她：“你还做题？”
“不做题怎么能学会呢？”
“你该不会去图书馆吧？”
“前阵子总去，而且我发现去晚了根本没座位，要提前一点去占座才校但是那里没什么有用的高数试卷，我都是和学姐借的。”
段辞脸上写着震惊“二字”，他不敢相信都已经大学了，竟然还有人去泡图书馆死命学习，初中那套玩法带到大学里真是土死了。
“你要多聚会啊，参加点社团活动，多认识一些朋友，再不济你也可以来找我，我带你玩，总是学习有意思吗？”他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同情的意味，甚至苦口婆心的：“大学是交朋友来的，多找些乐子啊。”
班珏琳脱口而出：“像你……那样吗？”
“像我什么？”
班珏琳没再吭声，不敢深问。
段辞也不是不懂，后知后觉地“哦”了一下，转头时看到有树叶掉到了班珏琳的头发上，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可又蓦地停住动作。
因为那两个女生又跑了回来，正以一种极为八卦的眼神窥视着他们两个。
段辞的喉结上下滑动，他避讳似的收回了手，改为提示：“你头上有树叶。”
班珏琳顺势揉了几下头发，动作幅度有点大，发间的洗发水味道挥发出来，她那时总用一款洗发水，味道不算太浓，有点槐花的清香，混着她的沐浴露味道，一同蜿蜿蜒蜒地钻进了段辞的鼻腔里。
他恍惚地吸了吸鼻子，好像回到了高考那会儿似的，感觉自己做梦一般，有点迷糊地问：“你现在还用椰子味儿的沐浴露啊？”
“嗯？”班珏琳低下头去，“哦，用惯了，挺好用的，就没想过换……”
可他身上的味道已经变了，夹杂着薄荷清香，从来到大学之后就是了。
“你们女生好像都喜欢这种甜腻腻的味道。”他捏着鼻子，像是在抗拒。
段辞的话让班珏琳有点沮丧，甚至是有点自暴自弃地：“徐潇就不用这种，她的沐浴露都很成熟，香水也是玫瑰味儿的。”
一提徐潇，段辞就不接话了。偏巧班珏琳的微信响起，她看一眼，“这么巧，徐潇问我在哪里。”
“你们寝室关系挺好的。”段辞的语气平平淡淡，仿佛从来都没和徐潇在一起过那种。
但他们两个确实曾经出现在寝室里，在当时的班珏琳看来，他们像是热恋一样，虽然只维持了极短的两个星期。
“你现在——”班珏琳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一点都不喜欢徐潇了吗？”
段辞像听到笑话一样的笑出来：“要是喜欢就不会分开了。”
“但也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啊！”
“班，你不懂。”段辞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白皙、圆润的脸，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很随意的：“喜欢时是喜欢，不喜欢时也是不喜欢，没那么多复杂事，反正要跟着感觉走。”
可你在从前不是这样的。
在初中时，你对待那些女生的态度要更明确。你收到不喜欢的女生的情书会更脆利落的拒绝，甚至会表现出明显的厌烦。
但现在，你好像搞不清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许是因为她们每个都很漂亮、很优秀，所以你觉得自己像是在打通关游戏。
一局又一局，赢到了装备、荣誉，充实了名声与威信，那些女生成为了你脚下的踏板，不知不觉堆积成山。
“总之……月底的考试你加油。”班珏琳很担心他会沉迷游戏而疏忽学业，“就是……我们两个在初中时的成绩也没有差很多，如果是你的话，在大学里也可以——”
段辞不怎么耐烦地打断她：“你怎么开口闭口都是学习，无聊死了，比我妈还能念我。”完就站起身，背对着她摆摆手：“我要回寝室了，拜拜。”
接着又停住脚，耿耿于怀地回头问：“你们女生寝室就在操场上头，用不着我送你吧？”
班珏琳本来想不用的，谁知道刚一站起身，不下心扭到了脚。发现她痛苦表情的段辞便立刻走了过来。
“你要干嘛？”她神色惊讶。
段辞很没办法地站到她面前，“你呢？”
班珏琳指了指近在咫尺的女生宿舍，：“难道，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段辞没有回答，只是稍微弯下身，将她扶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向他身旁靠了靠，将自己的重量传递给他，“那你就扶我到门口好了。”
等到回了寝室，室友们都窝在一起看剧，张章首先回过头来：“班回来啦，我刚刚出去买烤肠的时候，看到你和段辞坐在操场那边。”
徐潇听见这话，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班珏琳。
杨璨白不以为然地：“一个系的，遇见了聊聊呗，而且他俩又是校友。”
是在这时，班珏琳的电话忽然响起来，陌生的来电号码。
“喂？你好？”班珏琳走到清净的角落里接听。
对方语气不善地道：“班珏琳是吗，是我，董思思。”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班珏琳不由自主地皱起眉。
董思思有几分得意：“只要查找段辞的通讯录就可以了啊。”
班珏琳脸色变得难看，她觉得来者不善。
“我打给你是想和你见个面。”董思思，“个地点吧？我去找你，可别没时间啊，我刚刚看到你回女生宿舍了，现在一定很希”
好半没等到班珏琳的回复，董思思挑衅道：“怎么，怕见我？”
明知是激将，班珏琳还是接招道：“食堂一楼吧，我在那里等你。”
“好，5分钟后见面。”
是，董思思的确很美，但其实班珏琳并不关注这些，她的新生活开展的并不如意，可她也不想让董思思觉得她害怕见她。
当在食堂见面时，董思思对班珏琳露出微笑：“要喝什么？”
班珏琳摇摇头，“太晚了，不喝了，你有什么话直吧。”
“哎呀，电话响了。”董思思忽然炫耀似的举起手机，“是段辞打来的。”
班珏琳觉得她太幼稚了，自己根本没有兴趣去关注是谁打电话给她。听了一会儿后，班珏琳很想离开，就要起身的时候，董思思适时地结束羚话，并对班珏琳：“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谈吧。”
班珏琳看向她。
“你不要在我和段辞之间阻碍了，好吗？”
这一次，班珏琳坐定回去。
“我阻碍你们？”班珏琳反问。
“我和段辞的关系，你一清二楚。”董思思高傲地仰起了下巴。
是，班珏琳当然知道。
“我们共度了无数个第一次，他把我照姑细致入微，和他在一起，我连保温杯的盖子都拧不开。”董思思满脸骄傲。
董思思的这番话，反而让班珏琳回忆起了自己的从前，陈寅也是那个可以为她打开保温杯盖子的人。
但，班珏琳已经决定了要开始新的生活。
她反问道：“所以呢？”
董思思立刻有了怒意，“班珏琳，你真是厚脸皮。别和我摆姿态，你以为你配得上段辞吗？你家的那点事，我可是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班珏琳一怔，眼神冷下来，沉默地看着她。
董思思被她的这副表情吓到似的，有些退缩地问道：“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哪里错了吗？”
“我家的什么事？”班珏琳沉声问。
“我……反正就是……你自己清楚！”
“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道了我家的什么事？”
董思思干脆直截帘道：“我拖了我家的关系去打听，你爸以前是个绑匪，他私吞了赎金之后自杀了，你要是再不离开段辞的话，我就去把这些事告诉——”
接下来的话没有再下去，因为班珏琳已经站起身，并一把掐住了董思思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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