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跑一边问王道士:“老王,你这是人头是什么玩意儿,不但能飞,还能合体呢。”
王道士气喘吁吁:“这是前几年我去泰国办事,遇到一个降头师想要害我,被我把人头逮住,回来练成了一个法器,本身煞气极重,不但能看穿一切阴魂,还能飞降杀人。可惜了,可惜了!”
“你既然能让它与僵尸合体,咋就控制不住了?”
“我也没想到啊。这家伙本来就怨气很重,对我恨之入骨,平时全靠我用符咒压着,可能是与僵尸合体之后,冲破了我符咒的限制。我这也是兵行险招,没办法的办法!哎,你别跑那么快,等我一下!”
一路上坡,我跑的肺都快炸了,两条腿比灌了铅还沉,幸亏我到了山上之后没网没电只好没事锻炼一下身体,否则以之前的宅男体质,早就累趴下了。
王道士虽然年龄比我大不少,但他步履矫健,速度并不比我慢太多。
通风井里的空气非常污浊,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废气。相比起来,因为主井通风设备一直运转,主坑道里的瓦斯含量比这里反而更低。
又跑了几分钟,我终于看到前方的黑暗中有一盏盏晃动的灯光。
是武家几兄弟的头灯。
同时也听到他们几人聊的声音。
老王问:“上面什么人?”
“我设下的伏兵。”
老王不由放慢了脚步。
“放心啦,我原来是准备对付僵尸的,没想到引来一个比僵尸更可怕的怪物。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老王赶紧加快脚步跑到我的身边:“你做了什么准备?”
“比你准备的强一点,除了渔网还有钢丝绳、铁链子之类。”
“如果能困住怪物,不定我还能用符咒制服它。”
“你确定?”我有点怀疑。
“试试看,要不然我们手里没枪,怎么消灭它?它早完会把渔网挣脱的。”
他一,我一拍大腿,这才想起一件事儿来,怪不得我自从下井开始就觉得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原来是没有准备汽油。
我原来预想,把僵尸引到通风井中之后,被铁丝捆上,自己用咒法把墓虎的阴魂驱散了,留下尸首能给武六儿老汉一个安慰,另一方面尸首本身就是煤矿杀害武晋文的铁证。
我可没想到要把它毁掉。
现在这成了一个大问题,用陷阱困住怪物之后,没有办法处理。等回去翻山越岭带汽油回来,怪物肯定挣脱了,它一旦从井下出来,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既然王道士有办法,或许值得一试。
可能是听到了我和老王的脚步声,原来围坐在一起的武家几兄弟一起站起来,明亮的头灯光芒扫向我们。
“准备好!”我冲他们喊。
他们几个慌忙行动,拿绳子的拿绳子,拽铁丝的拽铁丝。几十秒钟之后,我和王道士冲到几兄弟身前,我喊了一声跳,拽着老王跳过了设在地上的拌马绳。
武家兄弟没料到还有一个老王,都有些吃惊。
我顾不上解释,忙:“你们都把头灯关了,一会我扔,你们就把渔网朝我照亮的方向抛过去。扔完就跑,听明白了没?”
我让他们关头灯,是不想让他们看见怪物的样子,要不然肯定吓破胆。
武家兄弟几个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把头灯关了。
我也关了头灯,把它从头盔上卸下来,拿在手里,灵眼开着,盯着通风井下方的黑暗。王道士呼呼喘着粗气。
过了十几秒钟,黑暗中出现了两点绿色的光芒,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灵眼能够看到灵体,但没有夜视功能,所以只能看到那颗人头的眼睛发出的幽幽绿光。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不愿意看清它的本来面目。
绿光飞行的高度并不高,我还听到了微弱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在地上拖动。
老王低声念起了咒语。
武家兄弟们非常紧张,年纪最大的那个不时问:“行不行?”
我只等等,紧紧地盯着绿光,估算着距离。
十米……五米……三米……
忽然之间,我闻到了一股硫酸的味道,把头灯一开,向上照去,同时大喊一声:“抛网!”
头灯的光柱在黑暗中指出了正确的方向。
武家几兄弟下意识地把渔网抛了出去。他们抛网的技术就和三位福建人不在一个水平上了,不过他们人毕竟都是从事手工业的职业匠人,心灵手巧,技术不太高,准确性确很到位。
一张大渔网从一条直线上飞出,覆盖了大半个通风井的横截面,把在半空中飞行的怪物全身困住。
这时候武家几兄弟借着光,看到了怪物的样子。
几个人愣在当地,我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快跑啊!”我朝他们喊。
他们如梦方醒,一起转身拔腿就跑,有一个家伙腿软跑不动,被兄弟们拖走了。
我和王道士从两侧拽住渔网,绕着怪物跑了一大圈,把它紧紧缠起来,我试着往下拉了一下,不知道怪物飞行的原理是什么,感觉特别有劲儿,我不太能拉动,叫老王过来帮忙,勉强把它从半空中拉下一截来。
怪物两只手睁着两只绿油油的怪眼,手里拖着两句尸体,拧着身体乱扭,但它不把尸体放下来怎么能挣脱渔网呢。
我和老王七手八脚把渔网栓在武家兄弟几个钉在水泥墙的钢钉上,又用铁丝把怪物绕了几十圈绑起来。
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累的直接瘫倒在地。
“老王,看你的了,不行我就撤了。”
王道士面色凝重,盘腿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符纸,咬破右手中指,指头蘸着血,在纸上画了一道符。
他闭上眼睛,对着符纸念了一大通咒语,站起来,把符纸拍在了怪物的身上。
怪物顿时僵住了。
老王神情委顿,好像耗费了巨大的精力。
“贴一张符就行?”我问。
“你不要看这张符,符纸在太平间里存放了十年,吸收了无数阴气,再加上我用四十五年的纯阳童子血所画,威力非同可,你娃娃见识短浅,不要乱话。”
王道士一看危机暂时解除,不由得端起了长者的架势。
还有他的什么四十五年的纯阳童子血……我偷偷瞟了他一眼,怪不得这么老了,还是满脸痘痘。
不过,他虽然端起架子让我很不爽,但符纸确实有效果。
怪物僵直不动,过了一会,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慢慢落到霖面上。人头眼睛里的绿光也逐渐减弱。
因为它被渔网紧紧缠住,我看不见里面的变化,只能从眼睛发出的绿光强弱来推断。
王道士的神情却依旧很紧张,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怪物,似乎有什么疑虑。
我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从兜里摸出了一包烟,正掏出打火机要点烟,被王道士一把夺过去。
“干什么!”
“井下,你懂不懂?有瓦斯的。”王道士认真地。
他不我倒给忘了,在采掘面开枪没事,不代表在通风井点烟也没事。王道长的安全意识这么强,都能到煤矿里当安全科长了。
“我有个兄弟,就是当矿工的,瓦斯爆炸,死在井下面,连尸首都没找到。”王道士忽然来了一句。
我沉默不语。
他这样突然对我袒露胸怀,让我很不适应。
“我是爱钱,我穷怕了。你知道在贵州山里煤窑背一煤赚多少钱?二十块钱。二十啊,不是二百。那些煤窑一点机器也没有,全靠人力在下面挖,再背到井上来。一十几趟,一趟一百斤,赚二十块钱。三两头有人死。”
王道士突然有点动情。
“我12岁辍学出来背煤,背了三年,实在背不动了,跑到山里当晾士。师父我贪钱爱财,心不静,成不了大器。我知道的,我就是要赚大钱,很多很多的钱,再也不想受穷了。但我爱钱归爱钱,从来没害过人。你信不信?”
我不知道他突然向我吐露心声是啥意思,只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王道长既然有这份心,想来是极好的。”
他又:“我有个侄儿,跟我学了几年,现在自己单干。他分远远比我高,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恭喜。”
他沉默了几秒,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皮包,递给我。
“这是什么?”
我没敢贸然接住。
“这是我的身份证、度牒、道士证和银行卡,密码是我侄儿的生日,你帮我把它交给我的侄儿,联系方式在就在里面,里面还有一点钱,是我给你的酬劳。道人感激不尽!”
他一开口,我是有一点猜到他的想法,但是这好奇怪,无缘无故的,唱这一出是干什么?他自己不会给吗?这家伙是想弄什么幺蛾子?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鼻子里闻到一股强烈的硫酸和血腥味混合的臭味。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道士脸色惨然点零头。
我扭头一看,裹住怪物的渔网中渗出一股股红白相间的血水,所到之处,渔网被迅速腐蚀,冒起了阵阵青烟。
外面的铁丝早已被腐蚀的快掉下来了。
王道士把皮包塞进我的手里。
“快走!”
“你也走!”
“不能把这个东西放出去。我造的孽,我得亲手毁了,要不然祖师爷也不会放过我,打雷劈!”
我还在犹豫,渔网被腐蚀发出了嗤嗤的响声,怪物开始慢慢活动了起来。
“快走!”王道士睚眦尽裂。“这道符只能坚持十分钟,快!再耽搁就来不及了。”他着在我身上推了一把。
我一咬牙,向井口跑去。
身后响起了王道士高声念诵咒语的声音,他浓重的云贵口音显得分外洪亮高亢。
我一路头也不回地跑出了井口,连滚带爬地从平台上跳进了山下的沟里,找了个土坎躲了起来,双手抱住脑袋。
几秒之后,轰然一声巨响,仿佛霹雳在耳边响起,大地猛烈震动,一道火光从身后的通风井口冲出,带着巨大的冲击波,将正对着井口的对面山头的几颗枣树连根拔起。
瓦斯大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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