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不由深深看了蒋林一眼。
这人显然要比柳滢更加冷静和敏锐。
柳滢一听要输血，就吓得直往后躲，连老娘的死活都不管。
蒋林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话中的漏洞。
果然，蒋林紧接着道：“我和沈姨娘并无血缘，既然我都可以为沈姨娘输血，别的人是不是也可以？”
他这一，倒是提醒了柳滢。
柳滢当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躲在蒋林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对着谢明月疯狂输出：“不错，你不是必须直系亲属吗？
既然蒋郎都可以，其他人肯定也可以！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想逼我输血！”
谢明月丝毫不慌，只是冷笑：“通判夫人这话就不对了，如今躺在那儿等着救命的是你生母，你身为女儿都不肯输血救人，还想让谁来输血？”
柳滢有些心虚，但她实在不愿输血，于是她慌乱地用目光扫视过众人，最后突然看向身旁的丫鬟和仆人。
谢明月不等她开口就问道：“通判夫人莫非是想用这些奴仆之血？可他们都是贱籍，你难道想让他们身上的卑贱之血进入你生母的身体？”
柳滢瞬间被堵住了话头，想好的辞再也张不了口。
她的确是这样想过，只是被谢明月一，她又觉得的确有理。
虽然她很讨厌柳沅生的这个死丫头，但她刚才那话的确得没错。
她的生母是什么身份？
体内岂能流淌那些贱民之血？
可如此一来，难不成真要让她输血？
不行，她不能输血，她若是失去了那些血液，哪里还有命在？
柳滢眼珠飞快转动，很快又想到了一个主意。
蒋林的后院有不少下贱的妖精，若是用那些妖精的血……
她有些心动，同时又有些犹豫。
那些妖精也不过是一群贱人，如何能为她生母输血？
谢明月一看她又在打歪主意，当即催促道：“夫人想得如何了？可是愿意为沈姨娘输血？
沈姨娘这伤可拖延不得，虽我这师侄暂时用针灸之法为她止住了血，勉强吊住了命，可这法子并不能维持太久。
若是再拖延下去，即便有了足够血液，沈姨娘也未必能够救活。”
柳滢原本还在犹豫，听她这般，当即想也不想地道：“我最近身体有恙，不能为沈姨娘输血，不过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这就派人将她们叫来。”
谢明月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淡淡道：“那可要抓紧将人送来。”
柳滢顿时松了口气，随即迅速出去安排。
蒋林觉得不对劲，立刻追了出去。
果然，刚追到外面，他就听见柳滢命人将他的那些通房都叫来。
蒋林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他一把抓住柳滢的手臂，压低声音不悦地质问：“你想让她们输血？”
柳滢心虚地打了个哆嗦，随即想到什么，又有恃无恐地反问道：“不让她们输血，难道老爷想自己输血？”
这话瞬间堵住了蒋林接下来的质问。
不过他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又道：“她们那样的身份，若是为沈姨娘输了血，你今后要如何面对她们？”
柳滢见他已经不再质问，就知道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于是笑了笑：“她们的血若是当真能救我姨娘，我自会将她们供起来，绝不会少了她们的好处。”
她抬起脸，笑吟吟地望向蒋林，接着道，“老爷若是心疼，担心她们输血后身体虚弱，我让她们好生歇着，再买一批人进府便是。”
到时候正好处置了那几个狐媚子，免得她们继续勾着蒋林。
柳滢心中冷笑，面上却笑得妩媚讨好，“起来，妾身还从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救人法子。
想来，朝中的那些大人也并不知晓。老爷若是能够书信一封，将这法子传播出去，想来那些人定会记老爷一份好。
老爷觉得呢？”
蒋林顿时觉得她的有理。
他看着为他出谋划策的柳滢，心中对她的那些不满顿时消散了几分。对于那些个通房的怜惜，更是彻底消散于无。
反正也不过是群玩物，若是当真能够用她们的血救人，也是她们的功德。
柳滢毕竟是他的原配正妻，又为他生儿育女，出谋划策，他总要给她几分脸面。
两人心里有了决定，顿时少了几分嫌隙，变得亲密了许多。
很快，两辆马车就将蒋林的通房拉了过来。
谢明月打量了这些人一眼，明知故问：“她们都是些什么人？”
柳滢不悦地开口：“她们都是通判府的主子，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下人。如今救人要紧，县主问这么多，莫非是想耽误救人？”
她并不想出这些女子的真正身份。
谢明月看出她的心思，也不戳破，只是打量着那些年轻女子，淡淡道：“诸位可知，你们来这里，需要做些什么？”
女子们下意识看向蒋林和柳滢，随即摇了摇头。
她们是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匆匆拉过来的，哪里知道要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过她们也不傻，看着谢明月的严肃和柳滢遮遮掩掩的态度，她们也能猜出绝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谢明月，目光中尽是哀求之意。
谢明月知道她们也不过是群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便解释道：“通判夫饶生母沈姨娘今夜遇刺受伤，失血颇多，所以需要有人为她输血。
也就是将你们身体里的血液抽出来，再输到她身上。若是抽出的血液过多，便会伤及身体，造成你们虚弱甚至失血过多而死。
如今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可愿意为沈姨娘输血？”
柳滢不满地瞪着谢明月，嫌她得太多。只是有了先前的教训，她这会儿也不敢打断谢明月，就怕谢明月非要她输血。
直到谢明月完，她才急切地道：“她们自然愿意！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们又怎会不愿意？”
一众通房当即气得在心里诅咒她十八辈祖宗：“！！！”
娘的，她们谁愿意了？
明明就是柳滢自己的老娘，凭什么让她们输血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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