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齐尔很明确地表示,事情不是她干的。
她当然读懂了总统先生眼神中的审视与怀疑,当然更明白如果不尽快澄清,让总统先生误以为是她干的,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她又不是傻子。
在她再三的保证下,总统先生收回了怀疑与审视的目光,气氛似乎也回到了正常状态。
总统先生一如既往的温和而不拘节,显得亲密许多,罗齐尔却再也没有了刚刚的矜持与高贵,老老实实低下头颅,认真对待着总统先生的每一个提问。
经过刚刚的事情,罗齐尔已经明白,自己瞧了总统先生。
两人正着,总统先生准备邀请罗齐尔共进晚餐时,特勤上来汇报,布鲁克林·李来了。
罗齐尔与总统先生都停下了谈话。
两人同事想到的是:他怎么来了?!
布鲁克林·李很快就上来了。
他先是熟络地跟总统先生握手,拥抱,互相拍打着对方的后背砰砰作响,然后哈哈大笑,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然后才看向罗齐尔。
不等总统先生假装引荐,布鲁克林就直接走了过去。
“罗齐尔女士,晚上好。”
布鲁克林大方地承认了自己与罗齐尔女士认识。
这让气氛微微尴尬。
开玩笑!
背刺盟友,背弃盟约的又不是他,他凭啥假装不认识罗齐尔,让总统先生掩盖过去?
罗齐尔女士趁着他手忙脚乱之际夺走了政治联盟,这事儿他是苦主。
抢东西时她倒是爽了,这会儿与苦主见面,谁不占理谁尴尬。
尴尬的只有罗齐尔女士,并不包括总统先生。
布鲁克林一直以为抢走政治联盟是总统先生授意,但实际上这件事总统先生虽然有过问过,却也只是没有阻止。
况且他也只问过一次。
这就属于‘不闻不问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不支持不反对’的假装糊涂状态,实则内心比谁都清楚。
罗齐尔真夺走了政治联盟,总统先生自然十分高兴,毕竟任谁都看得出来,政治联盟是一颗未来可期的珍贵树苗。
如果罗齐尔没能多哦组政治联盟,总统先生也没什么损失,甚至如果这个过程中产生了诸多麻烦,他还可以一推二五六,全推到罗齐尔身上,继续保持自己的洁白无瑕。
就比如现在这样:
“你们认识?”
总统先生硬要装下去,一脸好奇地问道。
他看起来既没赢搞个更大的’的样子,也没赢我被自己的幕僚背刺了’的样子。
他就像往常一样,刚结束一的行程,有点儿疲惫,又有点儿高兴。
布鲁克林有些无奈,指了指罗齐尔。
“我们哈佛去年受一位议员的邀请,联系了不少司法界专业人士修订新闻法案,虽然最终新闻法案提案被否决,但我们当时在一起修订新闻法案的人并没有断掉联系。自己组成了一个组织。”
“罗齐尔女士也在这个组织当郑”
“只是罗齐尔女士在组织中的行为与哈佛的理念相悖,我们现在正在考虑撤出组织。”
布鲁克林对罗齐尔并没有太过重视。
在经历了连续的高压摧残后,布鲁克林感觉自己似乎已经麻木了。再见到罗齐尔,完全没有上次见罗齐尔时的谨慎心,相反,他对罗齐尔仅有的兴致就只是摆国会这么一手的目的。
至于罗齐尔本身……
不是布鲁克林性别歧视,实在是一个女人,想要在联邦政坛混得风生水起,实在太难了。
不要风生水起,她能在政坛站稳脚跟,都算是厉害的了。
总统先生是联邦第45任总统,整整45人,竟无一人是女性。所有历届总统,全部由男性担任。
没办法,女性在政坛就是这么难混。哪怕各种工会、组织频频发生,不断活动运作,到现在为止,联邦甚至连个女副总统都没出现。
联邦最高法院九名大法官里,女性仅有三席。
联邦国会共计535名参众两院议员中,女性仅占108席。
人人都知道男女平等,大家每喊的口号也是男女平等,但政坛是个保守的地方。这里可以谈非常前沿的政策,可以谈非常前沿的科技,这里的规矩与氛围却始终保守。
在性别问题上尤为致命。
有趣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因保守的规矩限制,自己无法更进一步而感到不满,这些人看着日益尖锐的社会矛盾,看着布鲁克林前段时间掀起的风浪,从中获得了灵福
在男女尚且无法平衡的今,某些奇奇怪怪的性别已经抬头,准备为自己争取利益了。
布鲁克林盯着罗齐尔,微微出神。不知怎么,他有点儿溜号,眼睛看到的是一身黑裙的罗齐尔,脑子里想到的却是个烈焰红唇的光头沫…
布鲁克林打了个寒颤,连忙将脑子里的画面甩开。
“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脑子里的烈焰红唇壮汉正冲他回眸一笑……
这直接导致布鲁克林发挥失常,本该意外,语调微微上扬的一句话,被他得走了样,听起来像是在念课文。
“波士顿的航班检查刚刚结束。”
罗齐尔可不是什么善茬,当即软中带硬回了一句。
布鲁克林不看重罗齐尔,有麻木的原因,也有眼界开阔的原因,当然,更主要的是因为政坛的现状。这种保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发生改变,甚至可能延续到人类灭亡。
并不代表他看不起罗齐尔的智慧。
布鲁克林从不瞧别饶智慧。更何况是一位斯坦福的院长!
正因为政坛的保守,一名女性想要获得地位,就要与同等位置的男性付出更多,更优秀。
也就是,罗齐尔成为斯坦福的院长,实际上付出了远超斯坦福院长这一位置的努力,也远比大多数院长更优秀。
罗齐尔成为总统先生的幕僚,实际上他可能远比总统先生大部分幕僚都要优秀。
当然,这只是常规比较,并不代表女性就一定比同等地位的男性优秀。
比如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承认罗齐尔很优秀,但其实也就那样。不要跟自己比,跟自己的手下败将伯克比,都多又不如。
否则她也不会被伯克困在波士顿那么久,被伯克搞得精疲力尽,只能等伯克玩儿腻了,主动松手,才能离开波士顿。
布鲁克林脑海里的烈焰红唇肌肉男正在淡出,他的表现终于回归水准之上。
“航班检查?”
布鲁克林诧异道
“检查什么?”
不等罗齐尔回答,布鲁克林就转向总统先生。
“我想航管局应该自有其道理。”
总统先生道。
罗齐尔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看向总统先生。
布鲁克林则微微停顿,仿佛早有预料一样,并不感到意外。
总统先生这句话表明了立场,他站在布鲁克林这边。
罗齐尔的什么‘航班检查’,在场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伯克收到布鲁克林授意,将罗齐尔困在波士顿的手段。
罗齐尔提出来,就是想讽刺布鲁克林。
但她没想到,布鲁克林竟然连接招的兴致都没有,直接将皮球踢给总统先生。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总统先生竟然接球了。他不仅接球,还帮忙处理好。
这一刻的罗齐尔是有些委屈与愤怒的。
凭什么!
凭什么站在布鲁克林这边!
她才是他的幕僚,他跟她才是自己人,而不是布鲁克林!!!
其实这很好理解。
罗齐尔感觉自己受到了委屈,对总统先生的行为即不理解又无法接受。
但站在总统先生的角度,这件事就非常好理解了。
幕僚,盟友,或者其他什么合作伙伴,同乡,同学,兄弟等等,不管它有个什么样的称呼,其本质都是一样的。
对总统先生而言,不管你是啥,谁给他带来的利益更大,谁就是自己人。
这是政坛的金科玉律。
所有人都懂这个道理。
因此,布鲁克林对总统先生的反应毫不意外,因为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与罗齐尔相比,布鲁克林不论当前价值还是未来价值,都更大。
罗齐尔未必不懂这个道理,但她过于感情用事,过于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计较情绪价值,不懂的变换立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观察。
其实情绪在政客身上很多时候并不具备价值。但情绪价值却偏偏是她看重的。
——这大概就是男女思维方式不同,导致的区别。也大概是政坛保守的原因吧。
毕竟谁也不想有一个不定哪因为哪个国家一句玩笑话就发动世界大战的总统……
揭过这个话题,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并没有把它当成一回事儿,只是当做‘热身运动’,总统先生邀请布鲁克林共进晚餐,布鲁克林欣然答应。
只有罗齐尔,心里有些不痛快,尤其是看到总统先生同样邀请了布鲁克林共进晚餐后,更不痛快了。
她知道布鲁克林没做错什么,可就是看着布鲁克林碍眼。
她知道总统先生没做错什么,可就是感觉委屈。
餐桌上,布鲁克林与总统先生谈笑风生,罗齐尔女士很好的扮演了女性在政坛的形象。
布鲁克林与总统先生喝了一点酒。据是总统先生的私藏,来自一个很众的酒庄,口味独特,知道的人并不多。
布鲁克林其实品不出来红酒的细微分别,除非差距极大,优劣一目了然,否则他感觉基本都差不多。
但表面上布鲁克林却显得很专业,夸赞了总统先生的私藏。
一顿饭宾主尽欢。
结束晚饭后,移步到之前的会客室,总统先生的助理端上咖啡茶水,以及一些甜品跟水果后,退了出去。
酒足饭饱,该谈正事了。
总统先生没有让罗齐尔离开,反而让她坐下一起倾听。
这似乎是对罗齐尔的一种考验,又似乎是一种敲打,驭下之策。
布鲁克林不是很懂,也没管这么多。
“您跟华府邮报的关系怎么样?”
布鲁克林选择了一个很灵活的问题作为开头。
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的关系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现在是盟友,有些话可以得直白一些。
但巧妙的是,他们这种盟友关系是在危险之中临时达成的,实际上彼此并不信任对方,更不依靠对方。
一般的盟友关系是为了攫取某种利益而结成,布鲁克林与总统先生却是为避免自身利益受损而被迫结成。
这是一种落难者被迫自救时的临时结队。
布鲁克林不可能像曾经信任温士顿与弗兰克那样信任总统先生。
换做以前,换做面对的是温士顿或弗兰克,布鲁克林可以直白地问‘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强按国会的头,逼着他们这么做?你不怕引起国会的怒火吗?’。
但显然,面对总统先生他不能这么问。
他得选择一个彼此都能领会的角度,委婉地提出作为盟友对这一行为的不同意,还得给出理由。
总统先生很懂这种微妙的关系,事实上他布鲁克林甚至怀疑总统先生很享受‘暧昧’。
只见总统先生喝了口茶,捻起一块甜甜圈送进嘴里,眯着眼细细咀嚼着,似乎很享受。良久,当甜甜圈被咽下后才睁开眼,顺势舔了舔手指,道
“抱歉,我每只能吃这么点儿。所以我决定把享受它们的时间放在晚饭后。”
“经历了一的喜悦跟生气后,晚饭结束时间,在没有什么事能打扰我,可以让我放心闲下来,慢慢享受他们。”
着,总统先生端起自己的盘子给布鲁克林跟罗齐尔看。
他的盘子跟罗齐尔与布鲁克林的都不一样,里面只有十来个巧的甜甜圈,上面沾满了亮晶晶的糖霜,甚至几乎看不见甜甜圈本来的颜色。
这甜甜圈跟普通的不同,只有四五公分直径,总统先生手本来就大,放在他手中一对比,更显得娇了。
展示完自己的宝贝,总统先生将盘子放下,甚至推远了些,这才回答布鲁克林的问题。
“是的,我以前,在竞选总统之前,我跟华府邮报的老板就认识,我们经常一起出去骑马。嗯,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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