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下午,布鲁克林呆在书房里处理鲍勃发来的工作邮件。
放任不管的话,它们就会像自我复制一样,源源不绝,怎么处理都处理不完。
好在鲍勃是个合格的助手,会帮助他将工作提前进行分类。
傍晚时分,布鲁克林在邮箱里看到一封来自迈克尔·德西亚托的邮件。
迈克尔·德西亚托的邮件他一向很重视。
这位情报掮客对信息的收集、分析与处理很有一手,他直接给布鲁克林发邮件的次数不多,但几乎每次都产生了巨大的作用。
怀着一种异样的心理,点开邮件。
这依旧是一封情报分析邮件,分析的是与总统先生达成协作对当前局面产生的影响,以及对未来的猜测。
产生影响这方面布鲁克林只大致浏览了一番,并不是很在意。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跟总统先生合作的影响力有多大。
否则他也不会心心念念的,在这么紧要的时刻还要将主要精力放在促成合作上面。
他更看重的是迈克尔·德西亚托对未来的预测。
布鲁克林自己也有过预测,但并无多少把握。过往的经验告诉他,未来是最容易出现变故的东西。
迈克尔·德西亚托的预测正好可以为他提供一定的参考。
在邮件中,迈克尔·德西亚托认为,跟总统先生的合作会有一个短暂的蜜月期,但蜜月期必不会长久,布鲁克林与总统先生的主次之争会慢慢地再次浮现出来,并可能产生致命的影响。
因此,布鲁克林必须在短暂的蜜月期之内,解决所有问题,将总统先生的影响力发挥到最大,避免受到主次之争的影响,导致功亏一篑。
其次,迈克尔·德西亚托还猜测帕特里克·内斯特会发起和谈。
帕特里克·内斯特是政客,不是士兵,他与布鲁克林之间根本没有矛盾,现在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合作,以后为什么不能跟他合作?政客是没有永恒的敌饶。
——他并不知道布鲁克林与军方,与以帕特里克·内斯特为核心的集团的矛盾。在他看来,帕特里克·内斯特跟布鲁克林之间不存在冲突。至于布鲁克林去拜访帕特里克·内斯特受到的那点儿不公正待遇,在迈克尔·德西亚托看来,那都不是事儿。布鲁克林如果真在乎这个,他才会感到惊讶。
尽管他不知道全部情报,却也对事情的走向猜测了个大概。
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反应要比他猜测的还要迅速。
最后,迈克尔·德西亚托猜测军方会跟帕特里克·内斯特几乎同时行动,他在邮件中提醒布鲁克林,军方的下一次行动必然会是十分猛烈的。不仅仅是因为迈克尔·格雷迪被挖墙角,还有对帮布鲁克林的态度上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分歧。
为了不让这种分歧扩大,影响到军方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合作,军方与帕特里克·内斯特唯一达成的共识就是对布鲁克林的处理必须尽快有个结果,不论是接触合作,还是毁灭性打击,必须尽快有个结果。
也就是,留给布鲁克林的时间大概不多了。
迈克尔·德西亚托的分析一如既往的简洁而准确,给布鲁克林的帮助非常大。
布鲁克林是赞同迈克尔·德西亚托的某些观点的,甚至他的一部分猜测已经得到了证实。
帕特里克·内斯特才刚刚打完电话,表达要跟布鲁克林谈谈的意愿。
这与迈克尔·德西亚托的预测不谋而合,稍稍超出布鲁克林的预料之外。
迈克尔·德西亚托预测的军方的行动将与帕特里克·内斯特几乎同时发生。帕特里克·内斯特已经开始行动了,军方呢?
军方也在行动。
他们召回了迈克尔·格雷迪,库尔将军,以紧急军务的名义,要求他们连夜赶往驻地,出发前往欧洲。
纽约交由马克·米莱·奥尔丁顿全权负责。
鉴于纽约的事情涉及人员众多,军方会额外派一位顾问充当马克·米莱的副手,为他提供建议。
副手已经启程,将与明上午抵达纽约。
是副手,实际上副手的权力简直大过去。
这位副手不仅仅为马克·米莱提供建议,他还有一定的‘钦差’色彩,可以随时向上级汇报纽约的情况,有权对马克·米莱的错误决策进行制止,甚至在必要时解除马克·米莱的一切职务与权力。
这哪里是副手,简直是个大爹。
目前上面还没公布这位副手的身份,却已经让马克·米莱紧张起来,他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副手同志不要是自己的对头。
军方的信息非常简短,只有短短四行,只了两件事,却在曼哈顿酒店之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短短几行字,迈克尔·格雷迪的权力被全部解除,要求他与库尔将军赶回驻地,等待他们的是未知。
库尔将军只是个‘销售代表’,负责为Lmt推销商品,他本身几乎不属于军队,不占用资源,只空有名头,军队很多时候都不会去管他。
跟库尔将军不一样,迈克尔·格雷迪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是完完全全依靠军队的支持走到这一步的,失去军队的支持,他什么都不是。
面对军方的命令,迈克尔·格雷迪表现的很冷静,但他的内心并不冷静。
他想到了自己对军方的背叛,想到了这几自己在那个病秧子的指示下疯狂扑咬同伴的行为,想到了自己自从背叛那一刻就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愿意面对的阴影与恐惧。
这一还是来了!
迈克尔·格雷迪心中惴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找布鲁克林寻求帮助——这么做获得帮助的可能性不大。
迈克尔·格雷迪对布鲁克林而言,最大的作用是为以后接触军方派系,挑动军方内部斗争做桥梁。
白了,她只是个沟通渠道。
一旦帮助他的代价超过他本身的价值,布鲁克林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
迈克尔·格雷迪本身的价值,远远低于他背叛军方所带来的象征意义。
象征意义已经被利用完了,他本身也就没有太大价值了。
另一个办法就是再次背叛,背叛布鲁克林,向军方投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美化,掩盖自己曾经背叛过的行为,甚至将它描述成一种麻痹对手的手段,自己的一时失误,都可以。
但反复背叛,会降低他的可信度。
一个在同行面前毫无信誉可言的人,他的前途必然是暗淡的,是布满荆棘的。
几乎没进过太多思考,迈克尔·格雷迪就做好了选择——他选择再次背叛。
理由他都已经想好了。
他这么做是为了套取布鲁克林的情报,打探布鲁克林的虚实,也有一点私心在里面,他打算利用这次的机会打击马克·米莱跟库尔将军,对军队进行整治。
他都是为了联邦军队好!
哪怕是私心,也情有可原!
迈克尔·格雷迪希望将自己表现的愚蠢一点,蒙混过关。
所以,布鲁克林的结论是正确的——迈克尔·格雷迪跟伯克·福斯曼只是表面上相似,实际上两人差地别。
伯克做什么都不会后悔。
哪怕他背刺老搭档约翰·曼宁,间接导致约翰·曼宁病逝,他也不会后悔。
哪怕支持布鲁克林给哈佛带来了危险,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解决方案,而不是后悔支持布鲁克林。
伯克不知道后悔是什么玩意儿。
迈克尔·格雷迪与伯克·福斯曼乍一看上去好像都是很纯粹的人。
伯克对哈佛热爱的纯粹,迈克尔·格雷迪对军队热爱的纯粹。
但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伯克不依赖哈佛,他单纯的热爱这个工作了一辈子的地方,爱那里的一草一木,爱它的每一寸土地。
看见哈佛有人尸位素餐,他会痛心,看到哈佛在约翰·曼宁的带领下日薄西山,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伯克也许会做许多常人难以理解,甚至震碎三观的事,但这些是只要套上哈佛这个出发点,就都能够解释的通了。
反观迈克尔·格雷迪,他的权势依托于军队,他的军队的热爱看似纯粹,实际上本质是对自己权力的基础的维护。
他热爱的不是军队,而是权力。
这一点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投靠布鲁克林后,他的权力来自于布鲁克林。所以他在面对昔日旧主时,会疯狂撕咬,毫不犹豫。他这么做是在维护布鲁克林,维护自己权力的来源。
现在又准备叛逃回去,背叛布鲁克林。他的权力将再次变更为来自军队。他也再次变成了那个热爱军队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他打算对布鲁克林进行攀咬。
迈克尔·格雷迪已经打定主意,另一边的库尔将军则一脸无所谓。
他在哪儿,要做什么,很少能受自己的控制,公司让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公司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不用管那么多。
库尔将军是三人中最轻松,最惬意的。
在收到命令后,他就让随从收拾好行李,几乎一分钟都没耽误,打包好后准备赶赴基地,然后转战欧洲。
库尔将军对自己去欧洲要做些什么早有猜测。
他甚至没有等候同行的迈克尔·格雷迪,自己带着随从提着行李,直接离开曼哈顿酒店,赶赴机场。
马克·米莱目送魂不思属的迈克尔·格雷迪离开,脸上满是忧虑。
他被留下来了!
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上面已经不看重纽约了吗?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马克·米莱疯狂地运转着大脑,思考着这两则命令的用意。
他不认为这是正常命令。
——库尔将军作为‘销售代表’,被派去客户家进行产品推销,迈克尔·格雷迪做错了事,军方要对外有所表示。而马克·米莱·奥尔丁顿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做什么错事,也不是‘销售代表’,加上他是个政客,擅长扯皮谈牛
所以两个被召回。一个被留下。
这是非常正常的行为。
这是非常正常的解释。
但马克·米莱认为没这么简单。
一定是有什么深意在其中的。
事实上的确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这个理由占据了绝大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则在于,马克·米莱跟布鲁克林的关系。
在军方眼中,规划数年的计划已经迫在眉睫,必须进校这才是最主要的事情,这涉及到的可不仅仅是军方或者某一派别的利益,这涉及到的是至少上千大人物的利益。
不仅仅是联邦军方,还有国会,参众两院,军工企业,军队高层,还有其他国家的政坛人物,军方高层,军工企业……
其牵涉范围之广,只有三十年前那次狂欢盛宴可以与之媲美。
这种庞大的计划,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纽约,一个布鲁克林,就陷入停滞?
计划才是主要目的!
保证计划的顺畅、有序进行,才是根本!
所以,军方只是按照计划,在合适的时间点,将合适的人,派遣到合适的地方去了,仅此而已。
当布鲁克林得知军方最新动作时,迈克尔·格雷迪正站在机场跑道上,目送库尔将军搭衬飞机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
他终究是没能赶上飞机。
迈克尔·格雷迪收回目光,脸色阴沉。
他让随从联络新的飞机,自己则走进洗手间,给布鲁克林拨通了最后一通电话。
这是最后一次!
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迈克尔·格雷迪默默地对自己这样。
“喂,格雷迪,有什么事吗?”
电话被接通,传来布鲁克林的声音。
迈克尔·格雷迪下意识攥了攥拳头。沉声道
“我接到命令,要求马上返回基地,接受调查。同行的还有库尔,纽约的一应事由将全部交给马克·米莱·奥尔丁顿负责,另外,他们会委派一位代表或观察员,观察员明日抵达纽约。”
“观察员有权随时叫停马克·米莱,并取代他。”
“布鲁克林,我很抱歉,帮不了你了。”
听完迈克尔·格雷迪的陈述,布鲁克林沉默了几秒钟后道“伯克对你负责,这些话你应该打给伯克,而不是我。”
“格雷迪将军,难道你们的军队也是这么教你们的吗?越级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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