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玄然仰大笑。
我慢慢将新倒的这一杯茶喝尽，然后重新给自己再倒一杯。
黄玄然笑声渐止，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害怕。”
我：“我要是不害怕，那出了高观，就不会再回来。可就算再害怕，也不能失了骨气。我们这些江湖草莽，要是没了骨气，跟狗有什么区别？”
“你是做大事的料子。”黄玄然道，“我会传出法贴，公告正道各脉，记名弟子周成，为高观俗世代表，一应事务都由你决定。高观会以金城为基，参与投资、经营，但绝不显圣称神。”
两个选择，其实都是陷阱和试探。
我做出正确的决定，才算是在她这里真正过关了。
我：“纯阳宫要是还想拿下承包权，我是不是可以放手打击？”
黄玄然没有问为什么我会认定纯阳宫还会来拿承包权，而是：“在公家做事，最重要的一点，是安守己位，不乱伸手，这叫本分！纯阳宫在本地也算是有名气，不安心发展自家基业，却跑到金城木磨山来搞承包，只要露磷，区里就一定不会把承包权给他们。你想留着邵卫江做后手，这是千门叠局，以实为虚的手段，放在这上面，却是用错了。但我看你不像不懂这个，所以，你另有所图！你想查纯阳宫什么事？”
“我刚到金城不久，接诊了一些莫名高烧的孩子，结果发现这背后另有阴谋……”
我把从发现骨灰选灵开始，一直顺藤摸瓜查到拍花帮、三理教乃至引出普奇方的所有经过都详细讲了一遍。
“大势轮转，龙蛇起陆，当年缩起来的妖魔鬼怪又都冒出来了。”黄玄然叹了口气，却又问我，“行侠仗义可不是江湖术士会做的，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回答：“下拐子，采生折割，都该死。这是我的心魔。”
黄玄然微微点头，“好，这个名义我给你。这是外道邪术，高观就是以此起家，既然知道了，下手打击名正言顺，谁要敢拿这个做辞，那就让他们到高观来跟我理论。”
我郑重地道：“多谢仙姑。”
黄玄然指了指我，道：“刚才你多谢仙姑指点，的毫无诚意，这回倒是心诚意正，是不是我给不给你这个名义，你都要自己来用？”
我：“仙姑不会不给。”
黄玄然再次大笑，指着我：“你很好，我已经快二十年没有像今这么开心了。好吧，下件事情吧。还有什么能跟你心心念念的这个名义相提并论？”
“有个女孩，被三理教选中，她很特别，仙姑要不要见一见？不过她的父母还是希望孩子能读书上大学而不是出家。”
“能让你特别，那就一定很特别。把名字和地址告诉我，我让尘音去看看，你就不用管了。你很有心，很好。”
这是黄玄然第三次夸我很好。
但只有这个很好的时候，语气很柔和。
陆尘音一个人太过孤单，也撑不起高观的观内事。
我能主动帮她想着解决这个问题，这个情她领了。
事情既然完，我也不多呆，起身告辞，拎着一大包野茶走出高观。
到了木芙蓉树下，我回头看了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刹时出了一身大汗，把内衣都浸得精湿。
以我的身份，同黄玄然合作，跟与虎谋皮没有区别，一个不心就很可能连命都丢掉。
尤其是这次，还是要她明确我可使用的权力和名义，同意我在高观的名义下与陆尘音平等领权。
在观内，我连汗都不敢出。
黄玄然肯定知道，但她没有揭穿我，反而给了我想要的一牵
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没底。
不知道她真正所求的倒底是什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也不知道我的真正所求。
不求财，不求势，不求权，她就拿不住我。
从高观出来，我去法林寺见晾正和尚一面。
道正和尚做事极为麻利，已经注册公司，并且准备好了竞标方案。
他经营法林寺这些年，对于如何运营寺庙观已经有了相当成熟的套路和经验，而且又了解木磨山的具体情况，这一份方案可以编的是花乱坠，不是一般的漂亮。
我特意叮嘱他，正式做事的时候，可以向竞争者透露出背后是我在主使，但绝不能向公家透露他们的法林寺背景。
这些的时候，何强兵一直站在道正和尚身后。
如今的何强兵，形象气质大变，僧袍在身，脑袋溜光，虽然没点戒疤，却也神气平稳，颇有些正经僧饶气派，不得不道正和尚在调教人方面真是有两手。
完正事，又闲聊了一会儿，道正和尚还给我讲了讲佛法，虽然漏洞百出，但他用上了英耀篇那个套路，讲得极为巧妙，很适合不懂佛法的普通信众来听，真不愧是正经老千出身，做什么像什么。
这间中，道正和尚似乎不经意地透露了个消息。
潘贵祥已经约好了下周五会回来山上礼佛。
他礼佛一般都会在寺里住一晚，吃三顿素斋。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直很稳重很有气派的何强兵明显激动了一下下。
终于可以见到偶像，对他来实在是个不错的消息。
我便对何强兵，一定得把握好这个机会，多跟偶像聊几句，把人家哄得高兴了，没准教他两手，也能让他发家致富。
何强兵却双手合什，很郑重地对我，能够见偶像一面了却心愿就足够了，不敢奢求太多，了却这心愿之后，他就可以专心学习佛法了。
我一听这话头，不由大为诧异。
他这话不是随便的，而是出自真心。
道正这假和尚该不会用力过猛，真把何强兵给洗得想出家了吧。
这样的话，包玉芹回头不得发疯才怪。
我仔细观察了何强兵片刻，就找了个借口把何强兵打发出去，然后细问道正关于何强兵最近这段时间在寺里的情况。
道正无奈地告诉我，他压根就没教过何强兵佛法，而是何强兵不知道怎么被信正方丈给看上了，最近一段时间带着他学佛法，结果就学成这副模样了。
居然是信正的原因。
这可就有意思了。
何强兵是不是真学懂了佛法我看不出来，但我能看出来他是被人迷神控念，成了个人形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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