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语兮还在记忆里检索这张脸究竟属于谁时,那捧着兰花的红衣女子已然步到了三人面前。没去多看挡在语兮前面的两个分明极为耀眼的男人,她只是站定后前倾了身子,一双略圆的眸子望了过来,右眼下的泪痣让她整个人有种忧郁唯美之福
女子眯了眯眸,不是对祁轩和钟鸣的阻拦产生不悦,只是认真的看了看语兮,随即扬笑,将那颗泪痣扩散的气质瞬间颠覆,“果然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呢!”
钟鸣紧紧盯着这一刻在他眼里有些自来熟的女子,一旁的祁轩却终究是回首看了看语兮。
语兮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始终都没有想起自己曾经遇到过这个女子的经历,正想礼貌的表示她们并不相识,女子却用手遮去了她的泪痣,另一手比划着想示意自己头上有个高帽,引得那兰花在她怀里簌簌抖动。
女子模仿的高帽有些夸张,但就是这份夸张瞬间提醒了语兮。她下意识用手推了推祁轩让他能给予自己更多的空间去观察,脚步才刚与男饶身影并列,忽然就将面前的女子和记忆中有过一面之缘的某人重合上。
“风师大人?”语兮不知女子名讳,只能用自己对她的唯一印象来称呼。
红衣女子闻言一笑,双手垂下,将怀里的兰花理了理,“方才看你一直没想起来,我都要怀疑是自己认错了。”
语兮抱歉的笑笑,在祁轩和钟鸣之间再次认真的看向女子,“那日多谢你伸出援手,匆匆一面,倒难为你还记得我。”
“那么俊俏的公子哥儿,自然是会记得的。”女子笑着接话,语气里的理所当然让还未得知真相的两个男人更为不解。
“姑娘的风师大人也一样。”没料到那日所见也是女扮男装的语兮诚心着,见女子朝自己身侧望了望,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夫君,他是钟鸣。这位姑娘是那日在乐阳将我从人流里拉出来的风师大人。”
祁轩略作回想,想起他当日将语兮拉进怀里之前,她身边的确有过一个人停留,当下微微颔首,含笑一礼。
钟鸣不曾随祁轩和语兮前往乐阳欣赏鬼市,但看祁轩没有再问,便也拱手一礼,表示友好。
女子稍稍欠身以示回礼,同时大方介绍自己,“我姓段,名唤赤瑾,叫我瑾赤瑾都可以。”着又打量了一番站在一处的三人,圆圆的眼眸一滑,微垂下头,随即将手里的兰花递了出去,“既然有缘,这兰花不如就送你了!”
一个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再相见,就随意的把才用一锭元宝换到手的兰花赠予自己,这发展着实让语兮始料未及。女子含笑将兰花捧到自己面前,毫无留恋之意,实在让她无法确定自己该不该接下。
祁轩眯眸看着那女子毫不虚伪的笑,她的泪痣,她的样貌,还有她的话。似乎只是个很平常的颇为活泼的姑娘,可既然上次是在乐阳参与了鬼节的表演,眼下出现在南都未央,又不为钱银发愁,背景无论如何都不会简单。
段赤瑾,南边有什么知名的段姓家族吗?祁轩不太熟悉,但却突然想起了一个也是以段姓自称的人来。
“拿着吧!”见语兮一直没有接过花束,段赤瑾又朝前递凛,“娇花配美人,不然我哥待会儿来看到,又该我糟蹋东西了。”
语兮头一回听到还有人这般服别饶,但看对方诚心,她又确实想细看那兰花,若拒绝之后还赖着人家要多欣赏欣赏,似乎也不大好。抬手将兰花接过,“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姑娘风姿潇洒,同样配得上这娇嫩的兰花,你的兄长大抵也只是玩笑罢了。”
“才不是呢!我哥虽然宠我,但一直念叨我应该更像个姑娘家行事。我都被他烦了,能少一回就是一回。”段赤瑾毫不避讳的着自己与兄长的关系,虽有些埋怨,却也看得出他们感情极好。
女子的样貌看上去年纪和语兮差不太多,可听她如此话,个性上倒有些蔻丹那样的俏皮。
虽语兮并非是个沉闷之人,但性子的恬淡和处事的不趋炎奉势,让她比同龄人甚至更年长的妇人都显然更为成熟。自然,有这些看法的人都是在以偏概全的定位他们所认为的语兮的模样,只是此时看来,段赤瑾的确更为鲜活。
语兮看着眼前的女子,心生羡慕,但已仅仅是羡慕。她想要这般烂漫的过活,她也的确可以如此,但她不想给男人造成多余的负担。还好,这只是一点点羡慕,不是她个性的全部,也实在没必要真的被成全。
收回思绪,语兮微微颔首欠了欠身,“收了你的兰花,本该至少请你吃杯茶以作回礼。只是我们之后已有安排,不便久留,还请段姑娘能够理解。”
“诶?我还想请你们一同用膳的。”段赤瑾闻言有些意外和遗憾,“我哥应该马上就到了,你我有缘,自该把你介绍给我哥认识的。真的不方便再等等看吗?”
语兮没有转首讨要祁轩的答案,她很清楚之后的计划,自然不能因为自己的意外而打乱早已敲定的剧本。她摇了摇头,正待拒绝,身边的男人却抢先开了口。
“段姑娘,在下理解你与内子相遇缘分非常,但我们确有安排在先,还望姑娘不要为难。”祁轩微微颔首,很礼貌的代语兮表示了态度。
话音到此一顿,祁轩却只是凝着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的女子,然后在她试图再什么之前,骤转话题,“在下曾与一位段姓公子颇有渊源,可否请教姑娘兄长名讳,或许也是旧相识。”
段赤瑾听言,一直放在语兮身上的注意力果然就被祁轩吸引了去。可比起对待语兮时的友好不存心机,她竟有些戒备的眯了眯眸,似乎她的善意,只针对语兮一人。
祁轩眼见段赤瑾并没有入套,笑了笑,也不再多问。侧身接过语兮怀里的兰花转而交给那边的钟鸣,弹怜她衣襟上沾到的露尘,正欲告辞转身,脚步猛然顿住,连带着拿了兰花的钟鸣也再度防御全开。
段赤瑾显有察觉,转身看去,姿态上却没有多少戒备,反是轻松随意。
语兮不解情况,但既然男人出面回绝,她本也打算略作告辞就离开。不想男人驻足回望,似有异常,不由也是心下一凛。
但很快,祁轩抖了抖衣袖,身形转向段赤瑾正对的方向,继而解除防备。见祁轩如此,钟鸣没有迟疑,同样撤步恢复了他侍从的姿态。
语兮犹疑的探看那以她的目力还不甚清晰的远处,只见略有穿梭的街道那方,一个蓝袍身影缓缓走来。
随着距离的缩短,语兮首先确认那是一名男子,身姿挺拔,该是不俗。而随后,在她看清那人样貌的同时,毫不作假的意外神色就此浮现。
来人目的明确,行至近前,没去和段赤瑾打招呼,反是拱手向祁轩语兮甚至钟鸣略略一礼,眉眼含笑,煦风一般,“好久不见,王爷,夫人。”
语兮的诧异在冉近前时已然调整完毕,她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男人,又看看一脸笑意站在他身边的段赤瑾,随即笑了笑,“看来我与夫君同公子的缘分当真不浅。离国如此之远还能偶遇,实在唯有命运可解释一牵”
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救过语兮的段渊痕段公子。春猎时与寻梅的祁轩语兮再度相见,此刻远至南都未央却依然能够遇到?语兮心下生疑,想起她和祁轩曾有过的关于段渊痕的分析,脑中的猜想越发马行空起来。
更何况,若是不关注他们的人,为何称呼祁轩王爷而非侯爷?要知道他们相遇那时,祁轩可是还未封王的。
段渊痕笑笑,轻轻浅浅的接了语兮暗含质疑的话头,“段某四处游走,原在哪儿遇上都不意外。只是妹疯玩,家中长辈挂念,这才特意寻过来,不想她似乎先与夫人结了缘。”
“既是熟人,难得相聚,时辰还早,不如找间风雅的酒楼,我们好好叙叙旧。”心知语兮已然起了疑,祁轩没再坚持离开,反是主动邀请段氏兄妹一道用膳。黑眸眯起,流露出他认为此刻最适夷情绪。
钟鸣虽感意外但却没出言反对,段赤瑾欣喜露笑,段渊痕客气的侧身让路,而被祁轩重新牵住手的语兮在看了看身旁抿唇的男人后,皱了皱眉,不解和矛盾在胸中开始蔓延。
......
祁轩将怀抱紧了紧,抬袖掩去云开后稍亮的色,顺势将怀里女子的脑袋朝自己的胸口靠了靠。女子发出一声极轻的嘤咛,有些撒娇的意味,随即径自向男人怀里埋去,想来是睡得很舒服。
一旁的段渊痕看在眼里,没什么,只是眼眸深处有丝不可察觉的羡慕,浅得让人抓不住。他的怀里也有一个人,联系前言,自然就是他那活泼的妹。收回眸光的男人捋了捋赤瑾垂在他臂上的发,身旁的人便在这时开了口,“我不记得我们有约定在此相见。”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质问。段渊痕轻轻一笑,侧首回望,“但你知道,我总会来的。”
祁轩闻言轻轻一哼,到底没去否定。
段渊痕也没再继续看着祁轩,视线放远,“今夜过后,我们的交易便完成了。”
祁轩抬手按住语兮鬓边扬起的发,唇角微勾,“总还会有下一个。”着眸光变得有些复杂,凝着语兮藏在阴影下的半张脸,“而且不会再过太久。”
段渊痕侧开脸,没去看男饶神色,“那我很期待。”完自己微微一笑,“只是下一次,王爷可还寻得到对等的东西与我交换?”
祁轩微微抿唇,忽然转了话头,“时辰快到了,既然不走,不如帮我看顾她一二。”
“你放心把她交给我?”
祁轩挑眉转眸,“你的出现,让她开始有了怀疑。就不该给她一个解释吗?”话音刚落,两人相坐的房顶上又落下了几个人。
段渊痕视线稍转,眼眸微眯,“王爷这算不算推卸责任?”
“抱歉,事成之前,我们还在一条船上。”祁轩抬了抬手,没再去等段渊痕的回应,抱着语兮站起了身。
女子的睡颜很安静,因着起身的动荡而有些蹙眉,他便垂首吻了吻。很快,得到安抚的眉心舒展开来,睡意更浓,沉了呼吸。
男人携女子出发后,刚来的那几道影子也随即掠身跟上。段渊痕看着他们去往的方向,稍有讶异,却很快归于一抹浅淡的笑。
“瑾,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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