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不懂事儿的下人，被江砚宸从难民里救出来后，以为江砚宸身子弱在朝中没有权势，性子也必定软弱，便在府中到处散播一些谣言，甚至敢当面诋毁他。
她记得，那日刚好是立春，路过的江砚宸只轻飘飘了句：“拔了舌头，砍了四肢，拖去山里做花肥。”
第二，便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清凝被他忽然一吼，心底瞬时发紧，一股难言的悲伤立马涌了上来，眼眶顿感酸胀。
听雪瞧着势头不对，立马朝江砚宸跪了下来，极力为清凝辩解：“王爷恕罪，王妃昨日并未拿茶水泼齐侧妃，反倒是齐侧妃一来便对王妃冷嘲热讽，王妃也不是故意要顶撞您的，王妃近日身子欠佳，还请王爷恕罪！”
身子欠佳？
闻言，江砚宸蹙眉，自责和怒意在心底交织。
她不舒服么？真是该死，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的，她肯定对自己很失望……
可她身子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是真的不相信我了么？
他看向清凝，看她眼眶红红，眼下一圈淡淡的淤青，看样子，是真的不舒服。
他负在身后的手紧了又紧，到了最后也没有伸出来，眼底的担忧却愈来愈浓烈。
“听雪，别了。”清凝沉着脸喝住听雪，自己则起身朝江砚宸福身：“但请王爷处置，妾身绝无怨言。”
她不想再为此事争论下去，否则，便是江砚宸真的在演戏，她也会当真的。
不知为何，她这几日，老是胡思乱想，情绪也忽上忽下的，根本不受控。
想来定是腹中的东西搞的鬼，这孕育生命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既然身子欠佳，你就好好休息，齐侧妃的请安问好便不必了，你好好想想，如何做个王妃！罚你三月月例以作惩戒。”
这话时，江砚宸目光一直盯着别处，他怕自己看着清凝，便再不出责备的话来。
罢，他转身出了宁华楼，走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在院中扫地的一名奴婢。
果然，江砚宸前脚离开，那名奴婢便也离开了。
“去瞧瞧，那人走了没，弦月阁那边要跟紧。”听雪得了令，立马疾步跑了出去，见人已经不在，又回来冲着清凝摇了摇头。
“弦月阁那边今早传来消息，并无异样，昨夜里王爷去了一会儿便走了，并未留宿。”
清凝点头，又赶紧让听雪去传膳，这才刚起来，就饿的抓心挠肝，往日根本不会这样，还好反应不算太严重，否则她也不知能瞒多久。
今日江砚宸对她的惩罚还是挺严重的，王妃三个月的俸禄，他也真是开得了这个口。
这平日里打探消息用的打点银两，还不是从她这里出，偶尔开个灶，也得用钱。
这下一下子没了三个月的月例，往后日子估计不好过了。还好她先前藏下不少，否则，这日子真不知道要如何过了。
惜兰苑内，一奴婢过来与红雅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一旁洗衣的春雪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熟悉。
因得她们是清凝的人，所以齐乐瑶根本不让她们近身伺候，只让她们负责洗衣擦地这样的粗活儿。
从前，齐乐瑶不得宠，她们在这儿倒还能帮上些忙，可如今，齐乐瑶正得宠，她们连自己的日子都十分难捱了。
上次自己的手伤了去上药时，清凝也曾让她们俩回来，可她们俩觉得自己只要在那儿一，便有一日能帮上清凝，便没回去。
她瞄了一眼红雅，红雅不知和绣春了什么，绣春便匆匆出去了。
这几日，绣春都经常出去，回来时总会带着许多药材，春雪想着如何把这个消息送到宁华楼去。
清凝用过早膳，一如既往的往药材铺去，她想，王归礼还会再去的。
果不其然，她刚去不久便见到了王归礼。
现下她基本可以断定，王归礼和她母亲，一定有关系，或许是王家的后人？
如此来，她和王归礼，也算是有些亲戚关系，若是此人能为自己所用，倒也不错。
只是王归礼一直在试探，清凝一直未曾表露，自己不是陈氏所出这个事情。
这件事，只能等王归礼和太子彻底闹翻才能与王归礼，否则就是平白给太子送个把柄去。
而她和王归礼的每一次见面，齐乐瑶身边的绣春都在药铺。
而这一切，也是清凝故意让她瞧见的，只是不知道，绣春是皇后的人，她会不会去回禀皇后？
若是她去告诉了皇后，那王归礼便危险了，所以她派了暗卫一直跟着绣春，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发现她去见了皇后的人。
早在江砚宸前往梁州前，他便将两名暗卫交给清凝，随意支使，后来去法源寺又出了事情，他更是直接将调遣暗卫的信物给了她一份，所以现在她用人十分方便，打探消息亦然。
刚上马车，听雪看清凝冻得鼻头通红，立马从包袱中拿出热乎的汤婆子给清凝，将那个冷聊换了下来。
“主子，近日儿冷了，为何还要日日出来与那王大夫研讨医术？再，府中不是有个李大夫么？王爷那么信任他，想必他的医术也是极好的。”
听雪不知道清凝要做什么，她不，她也就不问，只是她心疼她这样冷的还要出来。
清凝将捂热的手放到听雪的两只耳朵上，柔声解释：“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听雪半知半解的点零头，耳朵上的暖意让她十分舒服，只暖了一瞬便赶紧将清凝的手拿了下来放到汤婆子上。
“主子可别冻着了，奴婢抗冻。”
清凝望着听雪，浅浅一笑，她和迎霜，都像射进她生命里的一束光，即便再冷，她都能感受到笼罩在身子周围的暖意。
她掀起车帘，望出去，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奔向各自的人生，想到今后可能会面对的一些事情，清凝也不再慌张。
她接受命阅馈赠，也坦然面对或许会到来的惩罚，只是……
她摸向自己的腹，她会让这个生命，平安无虞的来到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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