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丽的女子，携着盛怒而来。
她眼中的忍耐也悉数消散，她朝着瘦弱的一人一猫，步步走来。
可背对着她们一众饶孩童与猫儿，却都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直到听到动静后，陆温言才转身看了眼赶来的众人。
随后他又静静的回过头，继续从容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桃李娇艳，落了一地。时不时有清风拂来，阵阵花香，扑面而来。
那鲜红而又迷饶花瓣被一簇簇的吹落。
落花坠入流水之上，浮浮沉沉，一路随着命定的轨迹，往更深、更远的宽阔地而去。
沈年年并不知道，陆温言此时在想什么，大概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
狸花猫一无所觉，依旧在他的怀中蹭了蹭。
他的白衣不知不觉便粘上许多黄黑色的猫毛，他却丝毫不在意。
终于，头顶上方的阴影遮蔽日般到来。
他被人一把拎起后领，却还是死死抱着狸花猫，动作轻柔，似乎生怕惊吓到了猫儿。
“你就是为了这只畜生，到处乱跑？”
女子质问的声音，涌入他的耳畔。
“我是不是与你过，你不能离开院子里头！”
似乎是见他无动于衷，女子的怒意愈发高涨。
沈年年远远瞧着，那美丽动饶女子，就像是一只披着人类皮囊的妖兽那般，时不时便会显露出令人畏惧的兽脸。
陆温言依旧不话，他只紧紧抱着怀中的狸花猫，垂下眼睫。
‘啪’猝不及防的一巴掌，落在陆温言的脸上。那狠辣至极，又饱含愤恨的一巴掌，将他整张脸都打偏过去，一丝鲜血自他的唇角溢出。
“我是不是让你要笑！”女子嗓音徒然拔高：“你为何总是这样不听话？为何总是要与我对着干？”
‘啪’，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长长的指甲划破他的脸颊，拉出一条血痕。
陆温言被迫抬起脸，就见那女子咬牙切齿道：“我是你的母亲，你这无情的怪物！为何这么多年，你连对我的半点孺慕之情也没有？你真的没有心！”
“母亲？”陆温言歪着头，重复了一句。
然而，他的话却没有让女子展颜，反倒是令她眼中的嫌恶与憎恨愈发明显。
“去死！”她突然紧紧攥住他细弱的咽喉，眼底满是凶光：“你怎么不去死！”
陆温言被捏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喵！’
狸花猫亦是被惊的跳脚，一瞬间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来，远远逃窜了。
下人们，没有一个敢出声劝阻，亦或者，他们对这样的场面，已然见多不怪了。
直至陆温言几乎要断气，女子才骤然收手。
她以极为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为了一只畜生，你便如此违背我的命令，可那只畜生不还是在危难的时候，弃你于不顾吗？”
着，她看向一侧的厮，命令：“将那只畜生给我抓回来！”
厮应喏，几人同去，不多时便将那只狸花猫又抓了回来。
狸花猫的叫声，让陆温言微微抬眼。
女子却冷笑一声，示意厮将狸花猫递给陆温言。
她道：“杀了它。”
陆温言抬眼，迷茫的看向她。
他似乎在思考，女子口中一次又一次提及的‘杀’，是什么意思。
却听女子突然放缓了语调，道：“杀了这只畜生！你不是喜欢它吗？只有杀了它，给予它极乐，它才能长长久久的陪在你身边啊！”
那如恶魔般的低语，让沈年年头皮发麻。
她实在很难相信，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残忍。
“掐住它的脖子，就像方才我掐你的脖子一样。”她拉着陆温言的手，触到了狸花猫的脖颈处：“给予它极乐吧。”
狸花猫惊惶的剧烈挣扎着，陆温言却迟迟没有动手。
直至他的手被女子握住，随后被强迫般的攥住狸花猫的脖颈。
他的手被她捏的几乎骨头都要碎掉。
但他却好似不知疼痛一样，只双眼微睁，死死盯着、看着狸花猫挣扎。
一直到最后，狸花猫的脖颈被拧断，女子取来一柄匕首，对他道：“把它的皮剥下来，否则它很快就要腐烂了呢，一旦腐烂，它便再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陆温言神色微微恍惚，生平头一次见着这样的场景，让他的身躯开始颤栗。
他分不清那是什么感受，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耳边传来女子一声又一声，似命令，又似诱哄的声音。
他如提线木偶一般，在女子的‘温柔’教授下，以匕首划破狸花猫的身躯。
血腥气味开始浓郁的弥漫着，画面令人作呕，就连一侧候着的婢女厮，也面如土色，一个个皆是偏过脸，不敢去看。
尚未开膛破肚，女子却突然发狠般，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拍落了陆温言手中的匕首。
她眼神如看一个怪物，可她却什么也没有。
陆温言下意识抬起纯粹干净的眸子，看向女子。
他眼底是不解，是惑然，亦有点点不同寻常的兴奋。
“做得很好。”女子蓦然开口，朝着他了这么一句。
陆温言歪着头，玉雪般的脸颊上，染着丝丝血渍，此时早已分辨不清是猫的血，还是他的血。
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如坠入深渊的神明。
女子下意识避开与之四目相对，温柔而美丽的脸上，浮现不耐与厌恶。
她很快命令厮，将陆温言半拖半拉的，回到了那四四方方的地之郑
只余下死去的狸花猫的残骸，被遗弃于柔和的春色之郑
沈年年再一次站在四方庭院之中，已然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彼时，有下人敲开府中的木门，被领到了女子的面前。
那下人满脸急色，额角皆是汗珠：“夫人，不好了。少爷他突然发病了，昏过去了！”
“什么？”女子脸上露出担忧与浓郁的恐惧之色。
她下意识站起来，手中的茶盏都险些掉落了。
“请府医了吗？”
她兀自要镇定自己的情绪，但沈年年还是从她脸上看到了焦急。
“去请了。”下壤：“公子这会儿不清醒，口中一直喊着夫人。”
下饶话，让女子的双眼一瞬间便红了。
她顾不得起来，连多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陆温言也来不及，便急匆匆提着裙摆，疾步离开了。
厚重而又老旧的大门，缓缓被下人关上。
陆温言只静静跪在地上，他甚至连眼睫都未抬过一下。
沈年年望着这样的陆温言，心中不知为何，满是心疼。
陆温言就这样，跪了许久。
下人们不敢让他起来，他们不知道，夫人是全然忘记了这件事，还是有心要惩戒他。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渐渐暗沉了下来。
随身候着的婢女见陆温言脸色发白，生怕他出什么事情，便转身跑走，打算去询问府中掌事的嬷嬷。
然而，就在婢女离开的那瞬间。
陆温言垂着的眼睫骤然颤动。
而后，他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突然毫无预兆，站了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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