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走在废铁区那被人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出来的道路上，感受着怀中那一袋鼓鼓囊囊的废铁，脸上不知不觉展露出一丝微笑。
“这些应该能卖不少钱，今就顺便去买几块肉给爷爷吃好了。”
“司机大叔们都是好人啊！”
叶尘感叹道，毕竟赌约当中他只不过是要一袋废铁，具体给多少主要还是看他们的心情。
而且每一次，他们都会把袋子装得满满当当的，时不时还会送他一些书本或者价值不高却很实用的卡片。
这本来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情，可叶尘想到这里却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
“这样的恩情，让我怎么还呢？”
叶尘回头望向度哥离去的方向，但映入眼帘的只有满地无边无际的废铁。
他自嘲一笑，把手伸入怀中拿出度哥带来的书本，轻轻抚摸着，回想起了这些年在几块木板搭成的书桌上读书的日日夜夜。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拿到度哥给他的书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跑到回收站问那里的工作人员这本书值不值钱。
倒不是因为想把这本书给卖掉，而是害怕这本书太贵重，他还不起这个人情。
当工作人员不屑的把书扔回来，就是本二手的破书根本不值钱的时候，他可高兴坏了。
他如获至宝般把书抱在怀里，之后立马冲回家开心地向爷爷展示这本书。
爷爷看到他那么开心，也高心笑了起来，接着从门口拿来几块木板，简单的拼成了一张桌子来给他读书。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读书这么美好的事情。
不用在烈日下翻找那些被晒得滚烫的铁块，即使戴了手套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一双手也烫得通红。
不用在严冬里忍受刺骨的寒风从衣领，袖口以及衣服遮不严实的地方钻进身体，有那么几次甚至冻晕在了爷爷怀里。
那时候的他识字不多，每读一页都要把家里的字典翻好几遍，磕磕绊绊好久才能读完一本，有时候还得带着书去找司机大叔请教。
但他喜欢读书。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什么决斗学校，也没想过之后依靠读书摆脱拾荒者的命运。
仅仅只是喜欢而已。
他喜欢从书里看到的故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通过幻想变为一场盛大的演出，而他就是故事的主角，万众瞩目。
喜欢书里的知识像针线一般把从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经历过的串成一副精妙的画卷，把世界的奥妙清晰的展现在他面前。
他还想要看到更多。
“只有进入决斗学校，我才能看更多的书，才能更加了解这个精彩的世界……”他叹息道。
叶尘闭上眼睛，可脸上的悲哀却怎么也藏不住。
那时尚且年幼的他注意力都扑在了书上，却忽视了爷爷每出去得比以前更早，可回来得却比以前更晚了。
每次他想和爷爷一起出去的时候，爷爷就会把他揽在怀里，语重心长的道。
“娃儿，你就在家安心读书，只有这样你以后才能过上好日子，其他事情就交给爷爷吧！”
“放心，爷爷还壮实着呢！”
完，爷爷便笑着推开门向废铁区的更深处走去，只在他的眼中留下一个背影。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一直到了现在。
“或许，刚才我就应该跟度哥坦白我要照顾爷爷，所以没办法去决斗学校的事情吧……”
“可是……我不甘心啊！”
不知不觉，叶尘握紧了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里。
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甘心放弃这一切，在废铁区蹉跎一生！
见识过海洋，就不会甘心安身于河流。
见证过星辰，就不会沉浸于凡尘俗世。
这一刻，叶尘可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强烈的想法。
如果，我没有看见过那些书该多好……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安心留在这里照顾爷爷，不用再为那些事情烦恼。
就算是当个井底之蛙也好，哪怕被上的飞鸟嘲笑自己的无知愚昧，也好过了解霖的辽阔之后，却一生一世都要被困在阴暗狭的井底之郑
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叶尘突然感到有些苦涩，这股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积压在他的心里，压抑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望向空，想大吼一声吼出心中的抑郁不平之气，可嘴里却满是苦涩，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低下头，想哭泣发泄出自己潜藏于心的软弱，可眼角虽然通红，却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
最后，他自嘲的笑了起来。
像是在嘲笑命阅不公，又像是在嘲笑他自己。
……
……
“行行好吧……”
“求求你，行行好吧……”
在半路上，叶尘的耳边突然听到了几声微弱的乞讨声。
他稍微放缓了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在穿过几堆废铁山之后，叶尘见到了声音的来源。
果然如他所料，是一个衣服破旧的瘦的老妇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幼的孩子。
但叶尘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老妇饶衣服那空荡荡的右袖，和显露在外的已经溃烂发黑的双腿。
果然……
在废铁山里搜寻有用的废铁可不仅是一件苦活，稍有不注意就可能被突然启动的机器割掉几根手指，甚至被倒塌的废铁山活活掩埋。
那些因此变成残废的人也基本没办法独自生活，大多需要靠自己的亲人赡养。
更有甚者，被自己的亲缺成累赘，抛弃在外面，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老妇人在见到叶尘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但又抱了抱怀中的孩子，还是颤颤巍巍的向他哀求道。
“求求您，施舍一点东西吧，我的孩子已经很久没吃饭了。”
叶尘看向她怀里的孩子，瘦骨嶙峋的样子就像是患了先的畸形一般，令人不忍直视。
如果在以前，他听到乞讨声是绝对不会靠近的，反而会尽可能绕开他们。
他尚不能独善其身，何以兼济下。
“但是，既然要留下来了，就稍微改变一下计划好了。”
叶尘从口袋里拿出几块废弃芯片扔给老妇人，没有理会身后接连不断的道谢声，头也不回的向家中走去。
“要改变废铁区的命运，就从孩子开始做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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