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局促道：“来都来了，还是见见吧？”
乔沫不好让林姨为难，只好穿上鞋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客厅中央的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鼻梁很高，长睫下一双深邃的眼眸更显清冷。
“找我有事？”乔沫的声线比外面的气还要凉。
萧旭后背僵硬片刻，脸色一阵红白，肯定的：“有事，方便单独聊聊吗？”
林姨听到这话，连忙困了，立马回到自己房间，还把房门给反锁上。
乔沫指了指餐桌方向，淡淡：“去那边坐吧。”
两人面对面坐着，萧旭低着头，双交叉放在身前的桌子上，沉默了许久。
乔沫假装咳嗽一声，抿着唇：“你要是实在没话，那就走吧。”
“有！”萧旭终于开口，眼神有些闪躲：“沈知瑶的事，我很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那是你和她之间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乔沫语气凉薄。
萧旭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只听乔沫又似笑非笑：“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又要当爸爸了。”
“这次感觉应该不一样吧，好歹是亲力亲为，不和当年一样，突然之间喜当爹。”
孩子又不是他的，他能有什么感觉，萧旭越听心里越别扭。
无声的看了她一会儿，萧旭的瞳孔一点点收缩，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孩子不是我的。”
乔沫抬起头，才发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你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萧旭不自觉捏了捏指尖：“沈知瑶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没有关系，我和她也从来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
乔沫嘴巴微张，干笑两声，像是听到什么很搞笑的事，讥嘲问：“你这是——不想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吗？”
萧旭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不再闪躲，从中看不出一丝心虚：“我做过的事，我当然会负责。”
“但不是我做的，我更不想让你误会！”
“我在实验室待了那么多年，身体多多少少都会受到辐射的影响，现在都不一定能要上孩子。”
“就算能要上，孩子也不一定会健康。”
“不健康？”乔沫激动的抓紧他的手臂，红唇微颤的问：“会怎么不健康呢？四肢不健全，还是——”
乔沫心口一阵刺痛，难怪检查会不通过，原来问题都出在这里。
萧旭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正他已经有个女儿了，不用担心萧家会绝后。
为了不让乔沫胡思乱想，他淡笑道：“所以俏俏就是我唯一的女儿，等我死了以后，我所有的东西都会留给她一个人。”
“你别胡！”乔沫用手捶了一下桌面，像是在发出警告，皱着眉：“什么死不死的，活着不好吗？”
乔沫把手放在腹上，内心五味杂陈，脸上写满了心事。
萧旭以为她是在为自己担心，站起来绕到她身边，把乔沫轻轻搂在怀里，细声细语道：“别担心，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不会死就死的。”
乔沫现在想的不是他死不死的问题，而是孩子的问题，如果连无创都不通过，难道她真的要放弃这个孩子吗？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正好砸在萧旭的手背上，他指尖微颤，双手捧起乔沫的脸，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你，别哭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萧旭后悔刚才的话，但已经无法挽回。
“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了，我有俏俏就足够了，反正只要不是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娶任何女人。”
乔沫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揪着，每呼吸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泪眼婆娑的盯着萧旭这张脸，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想问他怎么办？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
乔沫拉起萧旭的手，慢慢伸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腹，想告诉他孩子的事，想让他给自己支撑。
就在这时，空荡的客厅里萧旭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乔沫停下手上的动作，大脑恢复了一丝理智，在她还没有做出最后决定前，萧旭已经把手抽了出去。
是沈知瑶发来的语音通话，他不耐烦的点了挂断，结果下一秒沈知瑶又发来一串语音。
手不心点了播放，耳边响起一个刺耳的声音：“萧旭，你快回来，我好像出血了，肚子好痛。”
乔沫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心想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巧，只要萧旭在她这边，沈知瑶或多或少都会出点问题。
先前的几次，都是她主动放手，可到最后沈知瑶都是平安无事。
这一次，乔沫想任性一回。
她用手环住萧旭的腰，把脸埋在他身前，看不清表情，却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一丝丝委屈：“别走好不好，我不想让你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萧旭还是担心沈知瑶，怀孕出血可不是事，一个不心不定连命都会搭上。
怪就怪在他曾经是一名妇产科医生，所学的专业知识，不允许他在这一刻无动于衷。
他把乔沫的手从身上拿开，指尖摩挲着她的眼尾，轻柔的语调中多了几分不容置喙：“沫沫，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你自己也是个孕妇，应该知道得这种情况是非常危险的，沈知瑶什么都不懂，我如果不回去，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以为乔沫会理解，同样都怀着孕，能体会到沈知瑶的无助和害怕。
门关上的那一刻，乔沫的心也跟着碎了。
萧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别多想，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什么叫别多想？又让她该如何不去多想？
她不知在客厅里坐了多久，久到浑身都凉透了，直到回到被窝里，半都没有暖和过来。
几乎是一夜之间，乔沫的两鬓间多出数根白发。
俏俏趴在她肩膀上，盯着镜子里那张憔悴的面容，童言无忌的问：“妈妈，你怎么长白头发了？”
乔沫梳头的动作一顿，扯了扯嘴角：“人老了，都会长白头发的。”
“可是妈妈一点都不老呀？班里的好多同学，都羡慕我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妈妈。”乔沫揪着其中的一根白发骄傲的。
乔沫把她手里的白发接过来，用力连根拔掉，没有回应俏俏刚才的话。
因为她今还要去医院做无创检查，满脑子想的都是结果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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