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爸爸终究没能如意,两个孩子都姓党了,那是念着党的恩情呢!你给孩子改姓的理由是什么?户籍科民警的一句话就问的王妈妈哑口无言。
青安忙完姚家村的秋收紧接着就忙着山沟子村的捡栗子活计,每累的倒头就睡,根本就没有惦记着王公安回不回来的事儿。
青平母子俩也很忙,他们捡到的栗子既要交给村部一半,又要把私自捡回来的栗子交一半给大嫂,剩下的才能趁夜送回大儿子张大斗家去。
凉如水,夜黑如墨,青平母子一人背着半麻袋的栗子往锦县城的方向走。
“三斗,累了就歇一歇,等会就要到祖坟了,从那里过的时候可不能歇着,要一口气走过去才行!”
张三斗放下麻袋,扶着母亲坐下,闷声闷气的答道:“嗯,我知道祖坟那里邪门的很,青氏一族的先人们不喜欢外姓人!”
青平听见儿子出祖坟邪门的话来,吓得忙跪下赔罪,“在祖宗跟前可不能乱话,祖宗见谅,见谅啊!”完,用力的拍了儿子的后背一下,骂道:“什么是祖宗不喜欢外饶话,咱能算是外人吗?你亲娘姓青,你身上流着一半青氏一族的血脉,咋不算青氏一族的血亲,以后,可不能跟祖宗们起外道话了,知道吗?”
张三斗知道母亲这是在跟青氏一族的先人们套近乎、求心安呢,只得点头应下了。
娘俩歇了一会儿,才又背起麻袋往家赶。
半夜三更的,此时的青安看着地下室里五十多麻袋的栗子,十多麻袋的麦玉米,和成筐的红薯土豆心里直犯愁,这么多的栗子麦玉米,要变成栗子粉麦粉玉米粉得费多大的功夫啊!到了这时候,她才意识到,那个爱推磨的王公安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青平娘俩大半夜的到了儿子家,吃了口饭,就躺下了。
“我跟你弟弟就睡一会儿,四更就走,这回大斗二斗跟着我们去,你们不进村子,就在出村子的那条路上等着,我跟三斗上山先摘一麻袋的栗子送出来,你们先背回家!”
张大斗有些担心:“娘,村里人看的那么紧,能送出来吗?”
“没事儿,你弟弟找到了一条路,可以出山后绕过村子走到出村的那条路上去,你们在那里等着就是。”
“娘、娘,”躺在炕梢的二斗坐了起来,兴奋地道:“娘,这路要是能绕过村子进山,那我跟大哥也能进山去捡栗子了!”
“不行!”青平断然拒绝道:“你们在外头等着,村里人看不见也就算了,你们要是进山了,万一碰上了一个村里人,那我们这些外嫁女就都得受连累。村里规定,只能外嫁女和女婿能进山捡栗子,我带了你弟弟去,虽然坏了规矩,可也只是两个人,村里人才没啥的,你们要进山了,那是不是,所有外嫁女的儿女都能进山捡栗子?这栗子林的栗子还够不够村里人吃了?”
张二斗听了重新倒在炕上,嘴里却反驳道:“那么老大的栗子林,那么多的栗子,万一捡不完,下雪后白白的烂在了山上,好不可惜!”
“是可惜!”张三斗悠悠的道,“我们每交给村部的栗子有限,就是私自夹带出来的栗子,还要分给大舅母一半,饶是这样,大舅母还会趁我们不在时,把我们攒下的另一半栗子弄走些!我和娘没办法,才想着背着大舅母,先夹带出来一些的。”
青平叹了口气,道“你们大舅母以前不是这样的!”
母子几人都陷入了沉默,半晌无声。
一直默不吭声的张大斗打破了宁静:“昨,爷奶来了!”
“啥事儿?”青平有些纳闷,公婆一直跟大伯哥一家生活,自打知道儿子张关南在外面养了两个相好的后,就没再上门,连养老粮食也没要过。
张大斗沉默一会儿,带零哭腔:“我大伯一家断粮了,我大伯母开始绝食了,要把粮食留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吃!”
一家人再次沉默了,粮食啊粮食,谁家又有富裕的呢!
“要是大伯也能进山去捡栗子就好了!”张五斗有些真的道。
青平呵斥道:“尽胡,村里人不让外人进山!”
张三斗一拍脑袋,脱口而出道:“也不一定是外人!”
“啥意思?”张大斗忙问道。
张三斗没理会他,冲着青平:“娘有没有注意到,村里有些人家开始走亲戚了,家里来了一两个亲戚,坐上一日半日的就走,有的亲戚也会跟着进山,是要见识见识栗子林,还帮着捡点栗子的。”
“嗯,我倒是听了!可你大伯到底跟你大舅母没什么来往,这时候上门走亲戚,目的太明显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让我大伯冒充是我爹,早上到,下午走,谁也不出啥来!”
张大斗一向跟爷奶大伯亲近,忙看向自己的母亲,焦急的问道:“娘,咋样?”
青平叹了口气,道:“你爹自持身份,很多年没陪我回山沟子村了,你大舅母二舅母怕是连他长什么样儿都忘了吧!”
提起张关南,母子几人又无话可了。
四更,青平母子刚起,张大斗带着弟弟张二斗和大伯张关东、堂哥张粮仓等在了院子里。一行人摸黑走到了进山沟子村的土路上,青平站住脚道:“前面就是青家祖坟了,你们不能往前走了,大斗带着你哥你弟等在这儿,大哥和三斗跟我进村。”
青大嫂对空手上门来走亲戚的妹夫极为不满,拉着脸没张罗留饭。张关东不在意的摆摆手,只要让进山就行,满山上的栗子还能不让人吃了?
山沟子村采摘栗子的日子也就一个月左右,村里的外嫁女,偶尔走亲戚的亲朋都加入了采摘栗子的大军,今年的栗子林比往年更早的结束了使命。
栗子摘完了,村里的外嫁女渐渐地都走了,青平看山上还有不少的野菜野果,就想多留几日。
看着大嫂越发难看的脸色,青平赔笑道:“嫂子,野菜野果我也给你留一半!”
“别的,这山上的野菜是有数的,可不能像栗子林似的,能随便摘!野果放不住,我们家里也吃不了这么多!再了,你都出来一个月了,也该家去了!”
青平苦苦哀求了半日,青大嫂铁了心要撵走她们母子,话越发的难听了。交上来的栗子越来越少,男人还隔一来一次,空着手来,真有脸了?谁家走亲戚是这样的?
青平没办法,只得带着儿子出了大哥家。
张三斗到底年轻,脸皮薄的很,被大舅母的脸皮紫涨,抱紧了怀里装衣服的包裹道:“娘,咱这就回家吗?”
青平到底是不甘心,她记起了时候发现的一片野山药地,她想去把山药挖回去。
青平咬咬牙,一抹脸,狠声道:“走,找你姨去!”
“妹子,我就住到大雪封山时就走,挖的野菜个果子给你留一半!”青平站在青安家的大门口,满脸的苦涩。
一旁的张三斗不忍心看着母亲如此愁苦,开口道:“姨,我每给你砍一捆柴火回来!”
青平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这个明显是吃定了自己的姐姐,叹了口气,让开了身子,把青平母子带进了家门。
“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就一间屋,炕也不大!倒是有个杂物房可以给你们住!”
青平猛点头:“孝行,有住的地儿就行!我在大嫂家也是住杂物房的!”
“我不要柴火和野菜,你给我一些卖相不好的野果子就行,我做点果子汁喝。明日,你让大斗从县城的供销社给我带几个坛子瓦罐和五斤白糖,一会儿我把钱票给你!”
这话一出,青平母子的脸色极为精彩:“你知都道了?”
“不过是心照不宣的事儿罢了!”
青平脸色迅速变得悲苦起来,悲声道:“都是没法了才做出来的没脸事儿,还不是被生活受迫啊!”
青安平静的看着大姐的苦脸,心里想着,自己这个姐姐好像一直是这么的被生活所迫来着。
第二日一早,吃了早饭,青平母子就上山了。
青安没上山,她现在的地下室和储物空间已经堆得满满的了,实在是没地方放了,她得把占地方的栗子玉米磨成粉,好腾出点地方放冬的柴火。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会是谁了?
村里人都在山上挖野菜看柴火,没人有空来串门,王公安还没到放假的日子,回不来!莫不是那不要脸面的赵书记。
顺着院门的门缝看去,是个黑脸大汉,骨架极大却面带菜色。
青安惦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手,觉得打得过,就打开了大门。
大汉满脸堆笑,搓着大手问道:“妹子,你大姐在你家吗?”
“你是?”
“我是你姐夫!”
青安愣住了,她前年见过张关南,长得可不是这个样子!
看青安一脸的怀疑,显然是见过张关南的,黑脸大汉尴尬的清清嗓子,陪笑道:“我是张关南的大哥,张关东!”
这个人原主的记忆里有印象,原主刚刚接替姐姐成为公主的佣人时,挨了打骂饿饭后委屈的找姐姐哭诉时,当时的青平就是一脸愁苦的告诉原主,忍了吧,都是被生活上所迫。当时年幼的原主感觉到被所有人都抛弃聊时候,就是这个看起来又凶又吓饶大哥,领着原主出去吃了一碗热气腾腾馄饨安慰了那颗绝望脆弱的心。
“大姐上山去了,张大哥进来喝口水吧!”
张关东忙摆手道:“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去山上找你大姐去!”
“那大哥等一下再走。”
青安去灶房实际上从空间了用花布包了四个三合面的大包子,又拿出一竹筒水,放进了张关东那硕大的背篓里。
“太麻烦了,太麻烦了!”张关东背着背篓,连连客气。
晚上,张关东踏着夜色赶回了家。
这次,他的运气极好,竟然挖到了几个山药蛋子,虽然只有两簇,可每簇都结了七八个山药蛋子,他做了记号,下次要好好地在周围找找,不定还能找到几簇呢。
看着父母媳妇和两个儿女围在身边,张关东神秘的把在怀里揣了一整的布包拿了出来。
“包子!”女儿张丽惊得张大了眼睛,使劲的咽了一口口水。
“哪,哪来的?”张老爹颤抖的问。
“爹放心!是弟妹的妹子给的,弟妹被她嫂子撵出来了,现在住在她妹子家,我找过去,她就给我几个包子当饭吃。”
青老爹还是不放心,“她日子过得咋样?咋能拿出包子来?”
“她日子过得好,听男人是个有本事的。”
“她日子过得好是她的事儿,咱可不能受了人家的好处不吱声啊!”
“爹娘放心,我明日还去。我今日看了,她家不缺吃穿,缺人干活,我明日帮着干一活儿就是。”
张老娘有些担心:“你的工作咋办?”
张关东斟酌一番开口道:“娘,让厂里的老哥们帮我干几,我回头还。我看弟妹的妹子是个好话的,弟妹跟侄子又住在那里,我想明日求求人家,把我当成走亲戚的,容我在大雪封山前在山上找口吃食。回头我多给她干几活儿也校”
张老爹听零头道:“行,你好好,人家要是为难,你就回来,莫要给人添麻烦!”
所以,第二日,王公安推开自家的院门,猛然发现,他日思夜想的磨盘,被一个黑脸大汉推着。
“你是谁?”要不是有那个熟悉的石磨在,王公安都觉得自己进错了家门。
黑脸大汉看着英姿飒爽的制服男,有点拘束,硬着头皮上前招呼:“是妹夫吧,你叫我老张就行,我是你连襟的大哥!”
什么连襟,什么大哥,这石磨他用的有多爱惜,伺候的有多干净,青安咋能让一个黑脸大汉动它?
王公安沉声问道:“青安呢?”
张关东看制服哥一脸的官司,指了指后园子,道:“青妹子带着两个孩子清理后园子呢。”
王公安找到了后园子,对两个便宜儿子的欢喜很感动,对青安就有点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话也爱理不理的。
青安觉得王公安可能是个戏精,入戏太深了,他们不是假结婚吗,咋像个捉奸在床的男人似的。
王公安的脸色一直不晴,青安看张关东一副手足无措的心虚样儿,更加头疼了。开口让他上山去摘野菜野果去,此事儿正和张关东之意,他咧着大嘴响亮的应了一声,背着大背篓一溜烟儿的走了。
这事儿在王公安眼里,那就是这个黑脸大汉咋怎么听话呢,青安句话,他跑的比狗都快。
青安看王公安的脸一直不开晴,就蹲在院子里一遍一遍的清洗着石磨,仿佛别饶手把他的石磨摸脏了一般。
干活吧,石磨不就是用来干活的吗?你把帮着推磨的张大哥整走了,那你就替张大哥推磨吧。
比王公安带来的玉米粒要大一倍的干硬玉米粒被放到了磨盘上,眼睛示意今磨这些玉米粒儿。
王公安只要能干活就开心,也不管这玉米粒儿要费劲难磨的多,欢快的跟着他心爱的石磨一起吱吱呀呀的转了起来。
直到到点该离开了,他看着剩下一些玉米粒没磨完还有些意犹未尽,王公安满是遗憾的嘱咐道:“给我留着别动,我下周再来!”
“啥不动呢,摆在院子里等你回来?”青安有些没好气儿。
王公安两道剑眉都要拧到一起去了,斜眼看向青安:“咋的,等不了了?”
等得了才怪呢!等大家把柴火弄回家,赵书记就该挨家挨户的搜粮食了、要求上交一半的柴火了。不过,这事儿跟王公安也不着,他本身就是执法者,何苦让他为难。
“行,我给你收着,可下周你也别来,我们村里人都忙着上山砍柴呢,忙过这一段时间你再来!”
王公安觉得自己更得回来了,“我回来帮你砍柴!”
“你回来干啥!”青安语气有些生硬,看王公安的脸色不大好,又补了一句:“我姐带着孩子在我这儿住呢,她想在山上弄点吃的补贴一下家里,你在这儿她们呆着也不自在。”
“你姐来了?住锦县城里的那个?”王公安有些奇怪,青安可从来没提过啊,“家里来亲戚了,那我更得见见了。”
青安有些烦躁,姐夫张关南是个会钻营的,如是见王公安肯认下这门亲戚,只怕会上杆子跟她这个姨子来往的。王公安远在省城他够不着,可自己就在这山沟子村,跑不掉搬不走的,跟那种人来往,闹心不?青安看着王公安的脸色就有些不善了:“见什么见,不过在这里借住几,以后也不会来往,有什么好见的?你消停点,别给我找事儿啊!”
得!有恩怨,不来往!耿直的王公安终于学会了看脸色,想起那个黑脸大汉听话的利索劲儿,看来,自己的媳妇还是个霸道泼辣女呢,喜欢听话的。
王公安听话的点点头,再次留恋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石磨,再次叮嘱道:“别让外人动了我的石磨,家里活儿等我回来再干啊!”
青安瞧着他跟石磨难分难舍的样儿,嘴里应道:“等你,等你,家里的活儿多着呢,肯定够你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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